待刘爷爷爷孙俩回来后,我将此事说与他们听。待听的我的形容之后,刘爷爷叹气道:“是个苦命的女子咧!”说着便说起她的事情来。
此女夫家姓程,因此街坊邻居都唤她程家嫂子。程嫂一家并不是当地的人,据他们自己说,是在老家中被地主恶霸欺压,不得已逃到这里来的。那程家汉子是个能干人,程嫂也是个勤快人,家里家外都操持得妥妥帖帖的。更难得的是,小夫妻都是热心肠的人,左邻右舍谁家坏了啥,谁家少了啥,夫妻俩都肯过来帮忙修理,补贴。就是刘爷爷祖孙俩,那会小狗子爹娘一忙起来顾不上他们爷孙俩的时候,程嫂也没少过来帮忙做个饭,程汉子也常过来帮忙挑水劈材。
所以很快程家夫妻便与大伙打成一片,倒也让大伙忘记了他是个外乡人了。更别提排斥他了。
如此勤劳能干的夫妻,自然自己的生活也是日渐红火。搬来一年后,夫妻俩很快又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运金。直乐的那阵子那程家汉子进出都笑的合不拢嘴。
好景不长,在那小运金三岁那年跟随着邻家小丫外街道玩,到了晚间还没有回来。到处去找没有找到,只好去问小丫。然而小丫头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最后还是在程嫂的软言好语下,抽抽搭搭的说出了实情。
两个小孩子在外面玩的时候,正好碰见卖糖果的货郎。货郎看中了白白胖胖的小运金,便使了手段将他骗了去。小丫是个丫头片子,自然那货郎对她没有意思。于是找了个角落对着小丫又是恐吓又是诱惑,到底让小丫紧紧的拽着糖果跑回了家,便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程运金被拐子拐走了!”这个消息很快在街坊邻居中流传开了。那段时间,程家汉子到处走街串巷的去问自己儿子的消息。可是货郎本就是行商,走南闯北的还拐了个孩子,自然是早就没了影子。大家在唏嘘感叹之余都不抱希望了。
更有周边玩的好的妇人热心的陪泪劝着:“别找了,趁着年轻,还能多生几个不是?”而这些话程嫂一句也没听进去。
后面的日子程家汉子更是早出晚归,到后来找的地方越来越远,经常十天半个月都难得回来一次。回来也是匆匆住上一晚,便继续出去寻找。再到后来,就没了消息。有时候远方一些胡商带来一些模糊的消息,大约是被山匪杀死了,抑或是途中病死了,总而言之,是回不来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程嫂一个人艰难的过着。之前还劝着的那些人,见她现在连自己汉子都给逼没了,自然是也没了好脸色。聊天中总是不屑的说着“活该,早让别找了,这会好,连当家男人都给弄死了。”之类的话。加上寡妇门前是非多,渐渐的越来越没有人跟她来往了。
刘爷爷爷孙俩感激当初程家夫妻的帮助,倒是没有远离。更何况他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自然也就没有避讳。慢慢的,程嫂到底走了出来,不再消沉。
程嫂对儿子思念成疾,有时候看着小狗子看着看着就哭起来了。再后来她每年一件一件的做着新衣服,不是给小狗子的,而是想象着自己儿子的模样,按照年龄给自己儿子做的新衣服,只盼着哪一天孩子能回来。
今天,我洗澡没衣服,小狗子便去她家借了衣服。只是没成想,她竟然把给自己儿子做的衣服拿了出来。
听完刘爷爷的叙述,我摸着身上的料子,粗布棉服,整齐的线脚,隐隐的透着些许花香。这都是母亲深深的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