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明,林府上下灯火通明。大家各司其职的忙碌着。正院中林夫人正在帮林大人梳洗穿戴。因一早领兵出征,时间上来不及,因此一早上身的便是盔甲。待整理完毕后,林夫人挥退满屋的丫鬟,将脸贴在冰冷的铁甲上,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又只是一言不发。夫妻二人成亲二十余载,虽说不上伉俪情深,可也是夫唱妇随。如今……细细想来,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林大人自是做不出着儿女姿态,不过此情此景,他也还是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妇人,耳边轻语道:“保重!”后松手离去。林夫人未及转身,终于泪如雨下。
城门楼下,君王一呼,将士百应。旗帜招展,士气勃发。一声令下,万军出动,整齐的向着远方进发。行了一程之后,林大人,不对,现在是林将军了,将指挥权暂时移交副将,后在亲卫的护送下,快马加鞭的往反方向跑。最后在一个简易的亭子内停住了。将鞭子扔给亲卫后,让他们原地待命,自己快步步入亭中,给亭中之人单膝行礼。
“末将林渊,参见陛下。甲盔在身,请恕无法全礼。”
上方坐着的正是刚才在三军前发号司令的徽帝,谁能想到他竟然一身便装来到这城外的十里亭召见刚刚领军出发的林将军,随侍之人中正有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文程。
“爱卿快快免礼请起,今你为我大齐边境安宁只身远赴前线,着实辛苦。故此特微服出宫,只为送你一程。水酒一杯,略表心意。”
“皇上言重了,能替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下的责任。”林将军恭敬的接过酒杯,微微侧身,干掉了杯中的淡酒。
刚待放下酒杯,文丞相便同样的手持一杯水酒过来,“林将军,一路辛苦,特备水酒,为你践行。来,敬你一杯。”说完将手中的酒一干而净。
很快有侍从上前将林将军手中杯子斟满,“行旅之人,本不因喝酒。皇上所赐,臣定不能辞。文大人您这,可就让我为难了。”林将军接着说道:“为了不辜负大人的心意,我将此酒奉于土地,借此将大人的美意传达给众将士,相信将士们必定感激万分,杀敌之时也念着您的好。”说完转身,对着将士们行进的方向,微微一躬,手中的酒倾倒在地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文丞相脸色如常,笑道:“今日出征,怎不见嫂夫人及侄子们过来相送?”
“此乃国事,岂能因私废公。“随后林将军语气一转,面带嬉笑的说道:”更何况女人家的,到时候哭哭啼啼的,岂不是坏了兴致。皇上您说是吧?”
徽帝也笑了笑,先前凝重的气氛渐渐有了缓和。
“那将军此次出征,家中之事可安排妥当?今后若有难处,尽可说明,小弟自可照看一二。”文丞相继续发问。
“劳烦文兄惦记。说来惭愧,家中人口简单,不如府中人丁兴旺。家中老妻还算能干,想来无虞。”
“可我怎么听说,将军为了妥善安置府中家眷,尽数将其送出了城,往台原去了?”
此话一出,徽帝脸色一收。“林卿,此事可当真?”
林大人还未开口,文丞相已然拱手答道:“回皇上,大军出发之后,我府中小厮来报,说见林府门前车马喧闹,人声鼎沸,有些奇怪。便上前打听一番,却道今年回祖宅过年。皇上您想,这眼看年关将至,各府都忙着置办年货,这林府反其道而行,其中必有蹊跷。“
”皇上容禀,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因此,府中家事我甚少过问。从接到皇上旨意后,时间仓促,回府便与府中幕僚商议出征各项事宜,只忙到天色发白。夫人那边还是今早临出门时候交代了些事情。且不说搬家是何等繁琐的事情,光是京中亲朋好友辞送拜别,也不是这短短时日内能见完的。怕是大人的小厮少不更事,听差了也是有的。“
徽帝脸色稍缓,但仍未说话。
”即使如此,出征如此大事,全城相迎,为何不见贵府之人出现?“文丞相依旧咄咄逼人。
”如此盛况,人潮汹涌,埋没其中也未可知。“林将军毫不相让。
如此吵吵,徽帝甚是头疼。不过眼看日头西移,林将军与军队相隔越远,越是不利。明知文丞相难免不是故意的,毕竟他的这番说辞有些强词夺理。但是皇帝的疑心病总归是有些不放心的。但是久拖无意。
”林爱卿,国而忘家,孤甚是欣慰。然处出征在外,时日良久。府中妻儿定然甚是想念。好在现在出城不远,即可派快骑宣见,想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见完了你也好安心出发。“
林将军只好行礼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