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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会稽同乡情谊

神历913年20日到23日,发生了很多事情。

对佟无为而言,勾结——或者说确定了和李马关的关系;对洪敬武而言,终于和佟无为结成了战略同盟关系;对夏苏紫而言,认识了吴佩湟等一票老板;对穆钝初而言,有了一个荣誉葬礼。

面对穆钝初的遇刺案,就佟无为开始的想法,实际上和没头的苍蝇没啥区别。怀里揣着三把枪,看见穿轨道工人制服的就想拎出来叮叮咣咣的打成筛子——偏偏轨道医院别的不多,轨道上的人多。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巨阙在手,敌人是谁?代郡算佟无为的地盘,在这片土地上,他曾经是最高长官,想叫都督叫都督,想叫护军使叫护军使,然而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的良师益友,让人给规击了。

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心烦,努力控制住扫射医院的冲动——穆钝初还在手术,这个时代还不是医闹横行的时代,医生,特别是西医,那是高尚职业,佟无为名义上的大老板,孙权博士,也是靠学医拿的博士——正牌博士太难考了,891年那波,只有二十几位——在西陆医生和大学堂博士是一个词,所以很多人都拿了西路的行医执照,然后翻译成博士——这不算招摇撞骗,洪骍那种冒牌博士才是骗。佟无为不过东岛东斌学校的杂牌,说白了一个预科,正牌高等学历,不过县警察学校的毕业生,三等专科——跟早稻田早麦田神马的西医学霸不是一个学术层级,而从事的工作,之前是黑帮,然后枪林弹雨,即便再想扫射,也不敢跟医生过不去,甚至不敢跟护士过不去。

所以洪敬武等老成持重的可以站在手术室门前等,佟无为只能踹个垃圾桶神马的乱窜。看谁都烦,实在烦的受不了,就过来看李马关。

李马关有着和外表年龄不相符的成熟。话说江湖上混的,女人,神棍,孩子,这些都是不能小看的。佟无为撞到李马关这里来,李马关实际上也在焦急的等着佟无为来,抱粗腿嘛。俩人再想见,就王八瞅绿豆,或者叫金风玉露一相逢,更或者历史的车轮神马的。这一年佟无为35岁,正值最年富力强的时候,过了这个年纪,体力就基本奔下坡路了;而李马关不过12岁,连根毛都没有,第二次发育刚刚开始——这已经算发育快的了,某些同龄人乳牙都没掉光。虽说过去汪杰统治下,为了少交税,12岁结婚支门过日子的大把人在——8岁结婚的也有啊——但是真论过日子,12岁实际上根本不行。

然而一地眼镜片的事情就是,两个人开始勾结了。后世有人认为两个人的勾结是因为夏苏紫起了关键作用,夏苏紫当时19岁,正好属于大龄女青年范畴,上面勾的上大叔佟无为,下面勾的上小正太李马关。当然也有专家认为这事是腐女瞎编,李马关一直有超越其年龄的成熟,这点在后来几乎所有时期都有显现,而佟无为本身各项行为一直是神经性的,几乎无规律可以总结;勾结这俩人本身难度极大,远非勾搭几个蛮夷阿哥可比。

而且有据可考的事情时,夏苏紫那时刚刚父母双亡没几年,应该没有这个心思。夏进甲夏大侠,收到代郡武林人士邀请,从渔阳郡紫竹港来代郡组织体育会,连败外国豪杰多人之后,不知道中了谁的暗算,全家火气中毒身亡——夏苏紫不在中毒的名单里,托汪杰新政的福,代郡开了女学堂,夏苏紫一直在学堂就读。因为紫竹没有女学堂,夏大侠在夏苏紫七岁的时候就托付朋友把夏苏紫送代郡读书。可惜,夏苏紫只是在报上看到父亲大杀四方,一家人在代郡还未相聚,就成了孤儿,算得上人间惨事。虽然有一些证据表明夏苏紫因为自幼离家,情绪上还算稳定,但是并不代表可以立即开始感情。

按直接当事人照事后回忆,佟无为是在穆钝初遇刺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李马关,然后就一直在折腾刺穆案这事,而随后几个小时之后,佟无为遇见夏苏紫,也是第一次——虽然佟无为是夏大侠体育会的发起人之一。谁先谁后的问题,最有资格说清楚的,有两个人,一个是夏苏紫的老板吴佩潢,一个是穆钝初和佟无为的朋友洪敬武。可惜两个人的观点并不一致。到后来,艾杰清当上大头目,针对这事专门有一个说明:时间先后不代表因果关系,这事才慢慢淡化。当事人也就改口说记不清来说事。

佟无为在李马关病房咬牙切齿,把枪里子弹一颗颗拿出来,一颗颗压进去。以格物学为基础的一般叫枪,以神学为基础的叫导规,二者就功能和使用上区别不大,只是导轨稍微贵那么一些——一只水果牌的手规,能买四只国产的手枪。但是就使用而言,看个人爱好。

李马关说话了。“刺杀遁公,是私仇还是公怨?”

佟无为心里一惊,他有着丰富的刺杀经验,他的事业,基本上就是在各种刺杀来刺杀去的,就在去年,他还主持刺杀过陶耳山,在广慈一击得手。要说陶耳山也是有刺杀界的行家里手,两次刺杀叶赫未遂。所以在杀手界的排名,佟无为算排名较高的。四会同盟里,比他排位高的或许只有茅经纬——佟无为很多时候认为俩人水平差不多,只是茅经纬因为刺杀过汪飞,加上诗文写的好,才名气大。

要说理解杀手,冷静下来的杀手最有经验。

李马关看到已经引起佟无为的兴趣。于是继续分析——他虽然是伤员,但是真心伤不重。

私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公怨。以遁公的地位,要刺杀遁公的无非自己人和政治对手的人。如果是自己人,那么能瞒过佟无为的可能性不大——他在代郡算地头蛇,除了排名更靠前的那几位,瞒过他太难。要说失算佟无为也有过,虽然15连击的时候,佟无为被江南制造局的人捆了扔进厕所,但除了这次走麦城,佟无为无往不利,连选沪军都督这种民主的事情,都能操作。

“要是自己人干的,我自信在代郡,我肯定能收到风声。”这就是佟无为的想法。

“应该不是私仇。”

“若非私仇,则袁绍嫌疑最大。不过但凡刺杀,多有内鬼。袁贼远在京师,绝无可能掌握遁公动向。如袁贼勾结内鬼行刺,双方必有通信,书信太慢,可查电报。”

佟无为忽如拨云见日般清醒。他主持的刺杀活动,也经常勾结内鬼,但是习惯性的带有江湖气息,黑夜里土地庙碰头商量那种。而现在什么时代,格物学大进步的时代,有新玩意叫电报。这玩意传递个消息神马的,瞬息千里,这头拍个电报“约晚饭”,那头收到后现准备,菜凉了人都不一定能到。

“我怎么就晕了头了呢?都想到可能是政治刺杀,竟然没进一步想。”——当然佟无为的心理活动,李马关是不知道的。于是李马关看到佟无为收了枪,出去了。李马关暗自给自己竖了一大拇指,抱大腿投名状这事,快成了。

佟无为赶紧和洪敬武以及余伯遁商议这个判断,大家简要议决,这事佟无为主抓。因为佟无为专业——佟无为留学进的是东京警监学校,学的警察和法律,学的如何后人不是太清楚,因为佟无为后来读了一个牌子更亮的东斌陆军学校——东斌陆军学校实际上是草台班子,相当于唐骏的母校“西太平洋大学”,但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以及之前的东京警监学校的学生太出名了,各种大拿,各种革命党,各种名人,所以这两个学校也属于金光闪闪的培训机构。更金光闪闪的比如陆军大学,或者帝国大学,那是学霸的地盘,差一点的早稻田,陆军士官学校,霸气侧漏,堪称神奇。第三等就是东斌这种聚集“仁人志士”的草台班子了。于是,非常明显,众人公认,佟无为有专业素养,比洪敬武和余伯遁更专业。

于是佟无为派人把吴佩湟从床上抓来。吴佩湟,字承斋,时年26岁,任代郡电报局局长,有学历,有技术,业务出身,技术干部,更主要的是懂政治。

任凭谁大半夜被从被窝拎起来都会不满意。但是吴佩湟看到佟无为,不得不满意。佟无为向吴佩湟申明了五点意见:

第一,作为大字辈大佬,在代郡当着他刺杀他领导,是可忍孰不可忍?抓不出人,他不用在道上混了。第二,两枪打在同盟高层中的高层身上,就是打在整个同盟脸上,抓不出人,同盟都不用在市面上混了。第三,吴佩湟年轻有为,但是能当上代郡电报局局长,佟无为是出了大力气的。第四,都是老乡,在代郡打拼,讲讲情谊。第五,前些时候佟无为和穆钝初吃饭的时候拍了桌子,现在有人怀疑是佟无为干的,必须洗刷冤屈。

五点意见之后,就一条指示,把这事办成万年铁案,取证有效,证据充分,链条完整。

事情看似不难办,奈何指示太多,而且不着调。吴佩湟首先不知道是不是有证据,其次不知道这个证据如何找出来才算取证有效,证据充分。

好在这时候边上有警察——佟无为既然指示办成万年铁案,那么自然有办成万年铁案的方法。

首先出来一个人,打电话给警察,声称看到嫌疑人拍过电报,然后自警察自然就出动找到吴佩湟,申请对近期电报进行调查。调查令自然是没有的,电报局不会接,警察局也不肯开。于是吴佩湟佯装同意,进行内部自查。

此时时间不过20日早上五点。

八卦之心也好,公知之心也好,朋友之心也好...一阵鸡飞狗跳,众多专业和非专业人士被从书寓里拎出来,被从被窝里抓起来,被从家里的饭桌上拽起来...漕帮此刻展现出惊人的力量,众多小混混平时靠言语混青皮,鲜有踹门抓人的经历,兴奋的要死要活。

等到吴佩湟赶到电报局,连值班人员,竟然聚集起一百多人...作为高技术部门,电报局有多少人呢?平时工作的时候,一般三十几个,吃饭的时候,能有五十几个,发工资的时候,能有两百多个,之前说去歩锐颠考察新式电报机,报名的有三千多个。

起士林的面包师已经按照冷餐会模式摆好早餐,知情的面色沉重,不知情的流着口水...

“刺杀!有人在火车站刺杀穆钝初!工部局接到线报,称凶手用电报联系。多余的话我不说,今天,需要诸位把这个人找出来。立功的受奖,怠战的开除!没有其他动员,就一个字,杀!”

然后边上副手站出来。诸位同仁,别的不说了,我局按法律没有侦察权,而找出这个人,必须合法,诸位有好意见的现在就说。

夏苏紫,在电报局里可以算家境贫寒,当然只是相对贫寒,以当时的水准,中学堂毕业就算受过新式教育的牛人,读个东斌学校,也能堂而皇之的写到简历里吹吹牛——没有点钱,是读不起书的。夏苏紫凭借女校文凭,加入电报局,也就只能算相对贫寒,相对技术等级低。

负责收发电报的叫叫电生,负责经营电报业务的叫电务。显然,电生属于技术序列,电务属于经营序列。技术序列工资相对高,但是做到及其熟练,大概能拿到100银元一个月,最低差不多也有15块可以拿,对比所谓民族工业精英,那些高级技工们,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电务的上升空间就大了去了,一级甲等电务,大概相当于移动公司大区高级客户经理,能够拿到320块银元,四级甲等能够拿到245块,丁等就只能拿50块了。

夏苏紫,不过普通杂役,和图书馆管理员差不多,每月5块银元。

“就是扫地,也要做到最好!”女校毕业高才生做扫地杂役,这事并不是不可以理解。电信作为新兴行业,局长不过二十五六岁,员工全是青年才俊,俊男美女,而这种单位几乎又是24小时运营的。那么两种岗位尤其重要,一种是前台,一种是保洁。

前台是高科技企业员工稳定度的基石,这事在百年之后,早有定论,所以心理学博士或者硕士,长得漂亮又不难么漂亮的高薪前台,重要性比大区经理都高。君不见,一个前台能在三五天挖走一个核心团队,或者要组建一个核心技术团队,只要找一个靠谱的前台,小姐妹间一传,三五天即可组建。一个小区哪家要租房子,卖菜的最知晓,一个公司哪里有问题,前台最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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