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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棋魂出手

高进麟期盼已久的棋会开始了,今年的棋会照例设在中都书院,为时三天。这几日中都书院里格外热闹,每日参会者络绎不绝,不但有各地书院的士子们,还有已经荣升国士的毕业生,甚至一些在宁国举重若轻的人物都到来了。

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据说太子和二王子殿下也会前来观棋。这对天下的士子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能够得到王子的赏识,那便是直步青云,因此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白云飞没有报名参赛,在她看来,没有胜券的比赛就没有必要参加,她讨厌做炮灰。但是醉枫院却派出了一位强大的选手,梁文靖。

梁文靖的棋艺无疑是精湛的,而且最恐怖的是他能沉得住气,跟高进麟对弈之时他几次把这货气得掀了桌子,其中有一次他坚持了一个时辰才落子,实在是让白云飞不得不佩服。

虽然没有参赛,可白云飞还是早早就来了,她是带着阿忘和林霜华来看热闹的。

这几天几乎所有大宁的达官贵人们都会云集于此,廷尉恭大人,司徒吕大人,太守张大人……中都城里中层以上的官员纷纷前来,倒也不是为了看人下棋,乃是给太子和二王子捧场。但是第一天这两位王子均未到场,几位大人闲着无聊便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当然,也象征性地下几盘棋。许多青年才俊都凑过去搭讪,希望能得到高官的赏识,为仕途铺路。

张廷威站在自己父亲身后,高昂着头,神气活现。

高进麟在底下鄙夷道:“他神气什么啊!不就是有个太守老子嘛!有什么的,太守一职又不能世袭,他老子顶多在太守府给他谋个闲差!”

白云飞微笑不语,一直在暗中观察众朝廷命官之间的关系。太守与廷尉是不对盘的,因为一个掌管中都的治安,一个则是负责整个大宁的刑事案件,经常性地发生矛盾。司徒大人看似与众人都很和睦,脸上也常挂着笑,但看得出这是一个笑面虎,而且为人及其贪婪。

看了一会儿,白云飞走过去,不等她开口,张廷威率先说道:“白师弟,心情不错啊,还来下棋?”

白云飞摇着扇子道:“我的心情一向都很不错的,可是不知师兄为何如此关心我呢?”

“师兄关心师弟,那是应当的。”张廷威一脸的喜不自胜,终于忍不住道:“白师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黄月莺定亲了,等办喜酒的时候,你可要来喝一杯哦!”

“师兄确定会娶到黄小姐吗?”

“你什么意思?”张廷威立刻脸色不善道:“我告诉你白云飞,黄月莺是我的,你想抢,下辈子吧!”

白云飞也肃容道:“月莺不属于任何人,她有自己的意志,她也有选择自己夫婿的权力。”

张廷威像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白云飞你有病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人自己选夫婿的?哈哈……”

白云飞却没笑:“事在人为,不试怎么知道。”

张廷威又欲发作,他身旁的虞师兄急忙制止,然后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张廷威立刻露出笑容:“师弟,听说你棋下的不错啊!”

“我不会下棋。”白云飞答得十分坦然,而且丝毫不觉得羞愧,有时候她过分诚实,诚实得让人抓狂。

张廷威噎了一下,强笑道:“怎么会呢!师弟你太谦虚了。”

“我没谦虚啊。”

“……”

虞仲亭见张廷威摆不平白云飞,便亲自上阵道:“白师弟,今日可是棋会,既然来了,不如对弈一局如何?”

白云飞笑道:“师兄长我几届,不怕人说你以大欺小吗?”

“不过虚长你几岁罢了,而且白师弟可是出了名的少年才俊,与你对弈是我的荣幸,我想其他人也不会说闲话的。”

白云飞沉默了,此人脸皮如此之厚,铁了心要她当众出丑,她也只能接招了。

两人面对面坐下,白云飞执黑先行,她下棋很快,想也不想就落子,而且毫无规律可言。虞仲亭都看糊涂了,心说这白云飞真不会下棋吗?又或许她看似毫无章法而实则深藏不露?这几步棋到底有何用意?

见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棋局,小心翼翼地落子,白云飞忍不住想笑,拿起一子飞快地又要落在棋盘上。

“不要!”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畔说道,“不要放在这里。”

白云飞扭头,看见阿忘很认真地盯着棋局,心想,难道阿忘会下棋?

众目睽睽之下,白云飞无法与阿忘沟通,既然这家伙不让她下在这里,那便换一个地方吧!于是又找了一个地方,准备落子。

“不要!”阿忘又阻止了她。

这里也不行,那里也不行,到底要下哪里!白云飞抓狂,恨恨瞪了阿忘一眼。

“白云飞你看哪里呢?别东张西望的,快落子啊!”张廷威抓住机会赶紧奚落他一下。

算了,就下在这里了。白云飞想着,手执黑子便要落下。

可是,棋子落下的瞬间,众目睽睽之下,她的手忽然又抬了起来,然后毫不迟疑地将棋子落在另一点上。

这是众人所看到的,而白云飞看到的则是阿忘那只雪白的手抓住了她的手,用力放在那个位置!

接下来,就是毫无悬念的比拼,虞仲亭师兄的棋被成片成片的吃掉,他的脸色愈加惨白,一颗颗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棋盘上,手指用力抓着棋子,仿佛要将其捏碎。

怎么会!虞仲亭不愿相信,自己竟然输了!他可是被保送进入决赛的,有希望夺魁的!却输给了白云飞这个连初赛都没参加的小子!这无异于在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将他所有的自信都湮灭殆尽。

白云飞很抱歉地看着他,她很想告诉这位师兄:“其实赢了你的人不是我,而是我身边这只鬼。”但是这种话谁会信呢?索性,还是保持沉默吧。

胜负已分,虞仲亭弃了手中的棋子,勉强站起身来。

他的几位师弟扶住了他,张廷威道:“虞师兄,这次不算,咱们再比一次!”

虞仲亭急火攻心,连话都说不出来,但他真想大骂张廷威,今日要不是为了给这混小子出气,他又何必挑衅白云飞这种人?

“虞师兄,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人是永远不败的。”白云飞劝慰道,虽然道不同,但她对于虞仲亭的才华还是很欣赏的。

“不,输了就是输了。”虞仲亭看着白云飞说道:“是我技不如人,我退出棋会。”

白云飞没想到这虞师兄竟然这么大的气性,看着他拂袖而去的决然表情,不禁心生怜悯。

虞仲亭本是一届白身,没有显赫的家势,他运气又不好,虽为国士,却仕途不振,处处碰壁,只得投靠张太守,落得与张廷威这等人为伍,实在是可惜。

白云飞赢了虞仲亭,令人刮目相看,虽然她不是参赛的棋手,但今天她却出尽了风头。棋会诸位大人不约而同都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尤其是廷尉恭耘,他跟张炎是死对头,见白云飞打败了张炎的人,他就觉得痛快。

“白云飞是吗?”恭耘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现在师承何人?”

“晚生师从清风先生。”

“怪不得,只有清风先生才能教导出如此人物!”对于白云飞的一些事迹,他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只觉得这少年相貌谈吐都很让人心折,便起了拉拢之心。于是问道:“云飞打算何时出仕?”

“晚生学识尚浅,还需在恩师跟前多多学习历练。”

恭耘待要再问,他的随从忽然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只见廷尉大人的脸色瞬间变了,阴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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