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姑娘娇声说道:“小女子愿与公子共奏一曲,不知公子可愿赏脸?”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加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泪光点点的双眸。白云飞若是此刻离去,定然会落下一个冷面无情的名声。所以她留了下来,与莲生姑娘合奏了这一曲。
这是历史性的一幕,宁国歌姬地位虽高,但与歌姬合奏的士子,白云飞却是第一人。纵使有人羡慕,有人不屑,但如此金童玉女,琴瑟和鸣,却实在是一处好风景。遗憾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相机,无法记录下这经典的一刻。
曲罢,莲生姑娘意犹未尽:“敢问公子为这曲子可有配词?”
“……还未有。”
“那么,公子可否为奴作词一首?”
看着莲生姑娘含情脉脉的双眼,白云飞心中一哆嗦,后退一步道:“改日吧,改日,一定奉上。”
倚月坊一夜,白云飞可以说是收获颇丰,算计了胡金桡,得到了官符金牌,为这一届士子涨了气势,但也又一次得罪了张廷威等人。
不过有件事她没忘,楚江流为何会出现在孔雀的房间,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出了倚月坊,白云飞辞别众人,准备去换夜行衣。楚江流却道:“云弟,我送送你吧?”
送你妹啊!白云飞沉声道:“楚师兄,我说过的话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笑道:“哪一句?”
她却不答,反问道:“师兄与孔雀姑娘相熟吗?”
“不熟。”他答得风轻云淡,面色一片坦然,温和如玉。
“……师兄,告辞。”既然他选择了对她隐瞒,那她也只有保持距离了。
确定楚江流没有跟上来,她找到夜行衣换上,然后直奔西郊民巷。
铁匠铺门口,那只鬼魂还站在那里,用饱含幽怨的双眸在发呆。
白云飞走过去问道:“刚才那个小鬼呢?”
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刚才那里忽然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里面全是水,还有一条船,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站在船上,把丁丁带走了。”
“丁丁是那个小鬼的名字?”白云飞平静地问道,心中却是狂奔过万匹***,如果这只鬼不是得了妄想症,那么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个戴斗笠的人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摆渡人。
鬼点了点头,白云飞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它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啊!”
人死之后鬼魂忘记自己的名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鬼魂看见了摆渡人却没有被带走这却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个戴斗笠的人为什么不带你走?”
“……他说我的魂魄不全,要我找到剩下的残魂之后才能带我走。”
白云飞点了点头:“这样吧,你以后就跟着我,我来帮你找那屡残魂,但是你要听我的话,明白吗?”
“明白。”
“你以后就叫阿忘吧。”
“好,我终于有名字了。”这可怜的鬼,居然还拍手庆祝起来。
“你在外面守着。”白云飞吩咐了一声,便走进铁匠铺。
老铁匠正在做最后一道工序,一炷香之后,两枚一模一样的金牌呈现在她的面前。
“果然难辨真伪。”她满意地拿起两枚官,把几个碎银放在老铁匠的桌上。“过阵子我让阿彪送你去安城,我堂姐在那边住,你可以见见你的小孙女。”
老铁匠感激涕零,急忙叩谢公子,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白云飞已经走得远了。
拿到官符,白云飞第一时间找到阿彪,吩咐他将一枚官符悄悄放到胡金桡所住的驿馆里。折腾了一宿,天已经蒙蒙亮了。和衣而卧睡了一会儿,丫鬟降雪端着水盆走进来。
“昨晚有人来过吗?”白云飞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没有。”
“若有人问去我昨晚去了哪里,你就说我去高进麟家了。”
降雪点头说记住了,又把早点端来服侍公子用膳。
今日不用去书院,白云飞便在庭院里看书,忽然想起清风先生的话,他觉得自己是时候插手家族的生意了。
白家经营的是玉器,这也是白云飞所擅长的,曾经在现世的时候,一块赌玉,她拿手掂一掂就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玉,准确率百分之八十以上。这个本事让她赚了不少的钱,但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对钱没什么概念的人。一个人没有经历过贫穷,就不会明白钱的重要性。显然,她从来没有缺过钱,所以她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她真的能如在清风先生面前吹嘘的那般,在宁国打造一个商业帝国吗?说实话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带着阿彪和降雪来到白家玉器行,不禁有些失望。店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门脸旧得掉了色,墙角爬满青苔,进门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这位客官您要看点什么?”
白云飞以手抚额,冷静了一下问道:“老丈是这里的掌柜吗?”
“是……咳咳……公子您里边请。”
白云飞走了进去,屋子里有股淡淡的霉味,看来是很少有人打扫。取出一块帕子掩住抠鼻,她皱眉道;“这里就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账房……公子您买玉吗?不买玉我们要送客了。”
“大胆!”小丫鬟降雪气愤道:“你是这里的掌柜,怎么连少东家都不认得!”
老展柜吃了一惊,支支吾吾道:“这个……不好乱讲的吧?这位公子真的是白大公子吗?”
“老混蛋!”降雪骂道:“难道白管家没给你我们公子的画像吗?”
“没有啊。”老掌柜委屈道:“我在这里干了大半辈子,就只认得白管家和老夫人……”
“好了。”白云飞摆摆手,吩咐降雪去把白管家找来,自己则坐在八仙一动不动地闭目养神。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降雪带着白管家赶来了。白管家见了白云飞,不由得双腿发软,谄笑道:“大公子……您怎么来了?想要什么新鲜玩意儿只管跟老奴吩咐就好了,怎么还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降雪一见那白管家一张谄媚的嘴脸,就忍不住一阵鄙视。平日里见惯了他作威作福,欺压下人,现在到了少爷跟前,不也得低头哈腰的?
白云飞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白福,你告诉这位掌柜的,我是不是白氏玉器的少东家?”
“是是是,您当然是!”
那老掌柜也忙赔礼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少东家恕罪。”
白云飞压根儿没理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白管家眼珠一转,忙道:“王掌管,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大公子看茶!”
“哎!”可怜王掌柜上了年纪还要小跑两步去了堂下,颤颤巍巍地给白云飞倒茶。
白云飞喝了一口,又给白管家倒了一杯:“白叔,您尝尝。”
“这可使不得,哪能让大公子亲自为小的倒茶……”
“让你喝你就喝。”白云飞淡淡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
白管家似乎没感觉到有什么危机,便双手接过茶杯,谢过公子之后,喝了一口。
“白管家觉得这茶怎么样?”
“很好,很好。”
“是吗?”白云飞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手一甩,白玉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