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出贵子啊!”许家业笑对正坐大厅之首的李鸿飞说道。
李鸿飞,李太爷,八字怒眉,鹰眼峰鼻,头盘黑白长发,不怒自威。望着许家业笑道:“扯什么蛋子儿,我这还寒门?你这三刀从良后就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白话儿。”
“此言差矣!”陆云捋了捋半白的胡须接道:“大哥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三儿从小跟你吃了多少苦。要不是那次赚的盆体满钵,咱们三还真得是寒门才对!”
李鸿飞闻言,瞪了一眼陆云,示意管家还在旁边。陆云跟了李鸿飞四十年,彼此早已熟稔,一个眼神便已了然,旋即打了个哈哈,“这天气真是不错啊!哈哈哈....对了,三儿不是在书信上说今日便能到家吗?可见日落西下,还没瞧见人影呢?”
许家业眯眼沉思,“三儿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成,这附近虽然没什么山寨大王,但小偷小贼的还真防不住。”
陆云见许家业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打趣道:“什么时候许大愣的脑筋也知道拐弯儿了!”
“哼,别以为就你陆半仙聪明,你许大爷也不是吃素的主!”许家业显然很是高兴,并未听出陆云话中的刺,没想到扎他不成,到让他顺吞了下去。
李鸿飞面色冷峻,直直瞪着院外说道:“这混小子从小就不听话,让他习武偏习文,让他经商偏走仕途。如今二十有五,连那府门都尚未瞧见过,还迷上了什么修仙成道之术,简直荒谬!我看他估计是在野外被妖精给迷了魂了!”李鸿飞越说越是生气,大手一拍身旁桌案吼道,“不等了,咱们儿喝酒去。”
不等许家业和陆云有所动作,吹胡子瞪眼的李鸿飞自己便先朝着厅外走去。许家业和陆云见状摇头苦笑,也随之而去。待到厅前,陆云撇上一眼正在厅内收拾茶水的管家,眼神突兀一凌。管家似有所觉,展头望去,见陆云对之一笑,管家也奉还一笑。未至饭桌,陆云悄声唤来自己的仆人,对着耳边细声片刻,便让他离去。
许家业等的不耐烦了,对着屋外就是一声大吼:“半仙儿!还不赶紧滚过来给你许大爷倒酒。”
这擎天一声吼,才将陆云唤了进来,只见陆云笑脸依旧,“来来来,满上,喝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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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乃杯中仙,小饮见霞云,大饮上青天。这三人每日皆成仙,一动不动的趴在桌上酣睡。使唤的仆人早已被遣回,唯独那管家静静的矗立一旁。他也不说话,见三人皆是烂醉如泥,待上片刻,又然悄声唤了几声,“老爷...老爷...”。没了回应,管家便推门而去,夜色深深,他略微佝偻的身子甚似一只成精的鼠狼,畏畏缩缩的向着府外悄去。
没了一会,李鸿飞那双耳朵陡然颤动,正巧此时管家慢慢的掩好大门,悄然而去。本是酣睡的三人,刹然睁开双眼,眼里银银闪闪,寒意潺潺。
李鸿飞眯亮着眼睛,缓缓说道:“这管家跟了我二十年,没想到...却是心怀鬼胎,竟欲要拿我三人性命啊!”虽是语气平淡,却有一股年衰苍凉,二人闻言也皆是肃目,这二十年来竟未曾发现有何蹊跷,隐忍至今,到底是何冤债!
陆云若有所思,许家业瞠目咧嘴,显然早已怒发冲冠,“大哥,若不然我这就去杀了他,省的提心吊胆!”
李鸿飞哀叹一声,二十年不短,能尽心尽业的守在自己身边二十年,岂是说杀就杀的了的。每到此间难处,那必然只有一人能拿下主意,李鸿飞望向陆云说道,“三弟可有良策”。
陆云莞尔一笑,“杀!必须得杀,可是现在杀不得。”
听闻这话,许家业不乐意了,嚷嚷起来,“你这半仙儿酒里装的什么葫芦,到底是杀还是不杀,给哥哥一句痛快话。”
“哎,老二你听老三把话说完”李鸿飞拍了拍许家业的肩膀,“你这跑马的脾气能不能改改。”
“改不了了!”许家业一撩长发,露出脖子上一口碗大的疤,赫然说道。
“你...你啊你...”李鸿飞无可奈何,这三人感情甚好,他也从未指望过许家业真能改掉那臭脾气。
陆云神秘莫测的一笑,看也未看许家业继续说道,“大哥,你还真说不得老二,若不是他见你食药无用反而旧疾复发更添新痛,骂了那管家黑心,我还真没想过去查那炉火灶旁的药渣。”
“哼--”提到这茬,许家业似那报晓的公鸡,傲然抬头,“还得是我聪明,我早就看出来那管家不对劲了。什么江湖郎中的祖传秘药,我看他就是猪油蒙了心,想过好日子了。”
“对!”陆云瞬间冷下了脸,“这陈武当年一身书香,却甘心委身来此当上一个小管家。那时我便心有芥蒂,几年下来却未曾发现他有何疑点,便没有在过多的关注,却未曾想这根哽喉的鱼刺原来一直卡在那里。”
“届时他已露出尾巴,咱们定然将计就计,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鸿飞听罢陆云一番话语,一拍桌子吼道:“好!那咱就如那戏里所唱,‘呔,大胆贼子敢扰洒家清净,定要杀你个片甲不留!’”
今夜无星光,想是那月亮见不得血光,招来片片云朵遮挡。
巧了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偿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