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林间风声萧条,饶是李秋生定力之强,也不免胆战心惊。想起方才那老人家烛火通明的茅屋,更是后悔万分。正当此时,阵阵寒风突兀,惹的落叶纷纷。恰似云中一抹霞,夜半钟声警人心。
这荒郊野外正是僧人清修之所,巧逢洪钟鸣响,看来前方不远定有寺庙一家,若能借的一席休憩,岂不安逸!
李秋生二话不说,拔腿便跑,顺着钟声之处,拨开层层枯枝荆棘,总算是来到这座古刹之前。
“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好!好一对晨钟暮鼓,经声佛号;好一双名利客,梦迷人”李秋生朗口称赞,颇有揽世豪才之胸意。展头一看‘秋业禅寺’,继续说道“这秋日草木枯荣,担上一番负业,是为秋业。而我却静待重生,是为秋生,这寺庙与我有缘!却是两种不同的道路罢了”。
“阿弥陀佛,施主********!”一身着黄色僧衣,斜披印红袈裟的老和尚打了一声佛号,面向李秋生走来,“不知施主名讳?”
“呵呵”李秋生温文尔雅,作揖回礼说道:“小生李秋生。”
“秋生,秋业”老和尚眯眼念叨了两句,旋即双眼圆睁,望着李秋生闪烁银光,“果然与本寺有缘,月至山巅,施主不如就在此歇息一宿如何”老和尚同样温和,岁月的褶皱更是让他看起来慈目三分。
李秋生心里暗喜,却不失礼节,“小生也正有此意,那就麻烦大师了。”
“不麻烦,你且随我来”老和尚转身朝着寺内深处走去,李秋生紧跟其后。老和尚高不足李秋生肩膀,一身偌大僧袍几乎笼罩了他整个身体,走在前面,看在李秋生眼里,却像是飘在地面。常说夜深人静,此时李秋生更是能落地闻针,连轻微的脚步声也难觅到耳处。
兜兜转转好几个长廊,老和尚总算是停在一间房门前,推门而入,点上烛火,老和尚只道了一声佛号,便不再搭理,转身离开了此处。李秋生面色狐疑,这和尚为何如此怪异!不过也罢,待到明日清晨离开就是。
夜揽烛火,屋内一张长桌,一席简易石床,却是让李秋生大得满足。一点灵犀而来,颇有诗意奔涌之感。李秋生摇头苦笑,这读书人还真是闲不下来。三两下就将宣纸铺桌,研好笔墨,落笔生花。
“山中老人痴愚钝,夜半秋业遇秋生。堂中双亲鬓思白,归乡笑看京求恩”。
“好诗,好诗!”阵阵铃音笑语从门外传来,李秋生浑然一惊,却突觉这笑声如溪水叮咚,暖风灌耳,本该是一身凉风瞬间变的酥软。李秋生放下手中笔,踱步走到门前问道:“是...是大师?”话一出口,李秋生又暗自脑悔,这明明是女子之音,怎可能是那老和尚。
门外之人也是心情大好,再奉上嬉笑一片,“公子可是京考归乡,静候佳音?小女子随家母来秋业禅寺斋戒数日,恰逢公子雅兴吟诗,心生欢喜,不免夸赞两句,若是打扰了公子雅兴,那小女子明日再来拜访就是。”
小女子!俗话说的好‘听其声辨其人’,这姑娘软口绵绵,音似莺雀清明,定然是一个美妙可人。李秋生急忙说道:“姑娘且慢,姑娘此时而来,也算是缘分一场,不如趁着这雅兴,我也好向姑娘讨教几句。”
缘分一场?这李秋生果然不愧是一个读书人,风流乃是本性,学识皆为风月。
“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那便依公子所言”。
这姑娘定然是天生媚骨,连这轻声细语也动人三分。李秋生赶忙扫了扫衣袖,将鬓间落发整束拨向耳后,咳嗽两声清嗓,才龙摇虎步的走去打开房门。
房门渐开,两眼相望,李秋生只觉一汪春水溪流,眼前人眉似细峰,眼含秋水,一掠琼鼻,樱桃小嘴。两抹红霞挂耳边,碧波青丝垂腰间。好...好...好一个绝世佳人,红颜祸水!
李秋生好歹也算见过世面,多少红颜,脂粉经过他那双眼睛审度。可此时一看却是惊为天人!如石人般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姑娘。姑娘被盯的羞了,掩面嬉笑。李秋生才反应过来,心中暗道愚蠢!怎么能出此番洋相。不过再一想方才面前佳人遮面而笑,不愧天仙姿色,有幸一睹,也不枉自己这丢人之举。
“姑娘请进!”李秋生赶忙退步,让出一条通天大道。
“小女子这厢有礼了”秦莲迈着碎步款款而来,“小女子秦莲,晋安人士,不知公子姓名”。
“秦莲姑娘何必如此多礼,小生李秋生,家就住在渠县”李秋生轻扶秦莲,引她走到堂中桌前,有意无意的让她看到自己在桌上铺写的诗。
看见秦莲果然如自己所想,将那张写着诗的宣纸拿在手中观赏。李秋生无意间嘴角勾起一丝奸计得逞的阴笑,他深知读书人有三宝,诗书,墨画,下笔刀。如今二宝尽出,定然能博得美人芳心,李秋生越想越是激动,看着秦莲的侧脸也越来越觉得妩媚。
秦莲也没有辜负李秋生的期望,看着纸张上李秋生挥斥方遒的苍劲笔刀,连连称赞不绝,喜得李秋生更是跃上眉梢。秦莲抿嘴一笑,看呆了李秋生,也看呆了这夜。更何况这夜静如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有些玄妙,那还不是水到渠成。叵是上天感应到李秋生的赤诚之心,秦莲竟是突地脚下一滑,直扑李秋生怀中而去。
李秋生顺应而接,将秦莲揽于怀中,一股醉人芳香,迎面扑来。浑身香软,双臂温暖,李秋生腹中噌腾腾串起一股无名火,直奔天灵盖,心里却是窃喜苍天果然佑我。而秦莲也未推脱而去,反之撇过头来,看着李秋生目中泛水。双目相交,一股熟然天成之感油然而生,李秋生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了。
秦莲望着李秋生渐渐靠近的脸,一抹冷艳突兀其上,裙间似有奇物舞动,荡起一阵涟漪。轻齿小口,对着李秋生就准备吐气生兰。就在此时,李秋生一把将秦莲扶正,转而走向一边,抚着擂鼓震响的胸膛,喘息不已。秦莲却是突然一惊,惊的是这先前还急色的公子哥,怎么转脸就成了羞怯的邻家男。
“李公子你....”
李秋生不敢在看秦莲一眼,竖手打断她的话语,“已是三更时候,秦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舟车劳顿,实在是无力为姑娘吟诗作画了”。
秦莲闻言,愣了片刻才温婉一笑,“那我便不打搅公子休憩了。”拖着长裙,秦莲缓步走到门口,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明晚,小女子再来为李公子研墨作画。”话毕,秦莲掩门而去。
再一看李秋生仍是喘息不停,真是好没出息!李秋生暗骂自己,还好圣贤教诲深烙心中,在那关键时刻才能止住脚步。此时平静下来一想,我与那秦莲姑娘相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怎么能做出那种苟且之事呢!虽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也得有个求法,正应那老人家的话‘我堂堂一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又岂能纵欲声色,况且那秦莲姑娘对我定然是芳心已许,又何必急不可耐。
李秋生在房内踱步来回,忽而欣喜,忽而又懊恼,突然想起秦莲姑娘走时说过明晚还会再来。李秋生击掌大笑,“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