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长安城的天空最近总是阴云密布,司徒府似乎也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貂蝉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几天除了去清音阁学习音律,便没再出过门,她抱着小猫,轻轻抚摸它柔软的身子。
自从那天以后,王琦再也没来找过她,这让她很难过。
琦哥哥,你是开始恨我了吗?貂蝉抚摸着云儿,眼泪又流了出来。
“小姐,你在吗?”门外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同时传来轻轻叩门的声音。貂蝉擦擦眼泪,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的少年,貂蝉认识他,他是王琦的随从,叫穆飞。
“是穆飞,怎么了,找我有事?”
穆飞看见貂蝉,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小姐,你赶快去公子房中看一看吧,公子病了。”
貂蝉大吃一惊,这才几天啊,他怎么病了?
“公子怎么病的,严重吗?”月儿觉得自己和心都快跳出来了。
“公子这几天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就是练剑,喝酒,昨夜下大雨的时候,公子跑出去淋着雨舞剑劝也劝不住,结果今天早上就卧床不起了。”穆飞语气中透露出悔意,是啊!他跟公子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见公子这样过?他恨不得那个躺在床上生病的人是自己。
貂蝉一边听穆飞讲,一边起身往王琦的院子中走。
“请大夫了吗?”
“请了大夫来,大夫说是风寒,给开了药。可是公子一口都不吃。夫人劝他,他都不听。”
貂蝉跟着穆飞匆匆忙忙来到王琦住的小院。刚进院子,就看见绿珠站在房门口,正在那儿搓着手,着急地踱步。绿珠一见貂蝉,赶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月儿,你来了。”她压低声音问:“你和琦公子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貂蝉轻轻推开绿珠,没说话,既然不知道怎么向绿珠解释,还不如干脆不解释。
轻轻地推开房门,她走进屋里。屋中一股药味,王琦躺在床榻上,夫人坐在他的床边,正抹着眼泪。
夫人抬头看见貂蝉,哽咽着说:“月儿,快劝劝琦儿吧,让他吃点药,他最听你的话了。”
貂蝉点点头,来到床前,看着王琦,这才几天没见,王琦可是清瘦多了,脸色也有些泛黄,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屋顶。
夫人起身,让月儿坐到床头。
“琦哥哥,月儿来了!我知道,我让哥哥伤心了。月儿千不是万不是,哥哥骂就是了。”
王琦没有理她。
“琦哥哥,吃点药吧,如果是因为月儿,害你伤了身体,月儿还有什么脸再活下去?”
王琦的脸慢慢地扭过来,他看着月儿,看着这个让他心疼,又让他心碎的女孩。
“月儿,你的决定是对的,吕布不论是出身,还是本领,或者是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在朝堂上的影响力,都是我远远比不上的。你跟了他,的确是比跟了我强,你能过得更好。我们王家,也能沾光不少呢。”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貂蝉的心被这几句话狠狠地捅了几刀。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琦哥哥,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贪图富贵的女人么?”
“不是吗?”王琦看着她,淡淡地说。
貂蝉不再说话,她能怎么向王琦解释呢?说自己的确对吕布有好感?说自己和父亲订下一条美人计?
也许干脆让王琦认为自己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他心里的痛苦能少一些。
王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他知道他的月儿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自己非要说这些话让她难过。
看她不说话,王琦心更疼了。
“娘!我累了,月儿,你也回去吧。”王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再也不说话。
貂蝉再也无法忍住自己的眼泪了,她起身,跟王琦施了礼,又跟王夫人施了礼,在眼泪决堤前冲出了王琦的屋门。
“月儿……”
王夫人想把她拉住。她看着那纤瘦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扭过头,她对王琦说:“琦儿,你真的不该那么说月儿。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事情是怎样的?”
王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叹了一口气,她让身边的人都退下,又吩咐绿珠守好屋门。这才一五一十地把王允的计划讲给儿子听。她希望儿子能理解王允,也理解月儿。
“什么?父亲怎么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他怎么能牺牲月儿?月儿会连命也搭上的!就算为了大汉江山,父亲也没有权力这么做。”王琦听完母亲的叙述,大吃一惊,他整个人都快炸了。自己呵护有加的月儿,怎么会甘心成为父亲的牺牲品?
王夫人一把拉住他,用手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说:“小心说话,这事千千万不能传出去,否则不光是月儿,我们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了。”
“不行,我不能让月儿这么做,我不能让月儿毁了自己的一生。我要她快快乐乐地活着。”王琦翻身从床上起来,外衣也没有披,就要往外面走。“现在还来得及,还能补救,真见了董卓那贼就真的来不及了。我要去找父亲我要让他停止计划。”
“这是虽然是为父的主意,但也是月儿自己的选择。”王允出现在屋门口。他仿佛苍老了许多。
王琦扑过去,跪在王允的面前,他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看着自己敬爱的爹爹,哀求着:
“父亲,我都知道了,您不能这么做,月儿不能成为这一切的牺牲品,我是一个男人,杀贼报国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去杀那贼,您就停止了这个计划吧!”
“琦儿,已经来不及了,计划已经开始,今天晚上,董卓就会来咱们府上。”王允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虚弱的王琦,接着说:“孩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月儿……”
这几句话就像炸雷一样在王琦的耳际响过,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自己无能。
“琦儿,记着,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要保护月儿周全,同时推动整件事情。我们不能让她白白牺牲自己……”
王允心里怎么会不难过?可是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后退,为了大汉江山,任何牺牲在他看来都是值得的。
“父亲……”王琦还想说什么。
“不要再说了!”王琦有些发怒,“你身为一个男儿,竟这样儿女情长,反而不如一个女孩子的气度和胸怀。”王允转身往外走。“做好你该做的!”
王琦的拳头“啪”地一声捶到门框上,木条断裂,扎进了他的手里,他却不感觉疼,因为他的心更疼。
王夫人看着儿子的样子,流着眼泪,没有说话,她轻轻地走到儿子身边,拿起他的手,替他处理伤口。
“啊——”王琦仰头,痛苦地撕喊……
在王允的授意下,司徒府从里到外布置一新,特别是前厅,还挂起了许多纱幔。
董卓如约而至,吕布被他派出去了,他今天只带几名随从兵丁。司徒王允的邀请让他颇感意外。这个王允,平日跟自己走得并不是很近。自己几次想拉拢他都没有成功。难道他现在想通了?他要身我示好?
王允热情而恭顺地将董卓接进了司徒府,在前厅摆上丰盛的酒席款待董卓,董卓身材很高大,坐在上首像一座塔。
说了几句客气话。王允给董卓斟满酒,自己也满上。“丞相,有酒无曲,也太无趣了,在下府内有擅长音律的乐师,还有长袖善舞的歌妓,您看……”
董卓对王允今天的表现很满意,他面带微笑,点点头。王允会意,跟旁边的人一招手。只听音律声起,如同瑶池仙乐。董卓听着,觉得非常满意。随着乐曲,董卓就见一个曼妙的女子舞动双袖,缓缓走入厅中,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舞姿时而轻柔,如同杨柳扶风,时而刚毅,如同红梅傲雪。
隔着纱幔,董卓看不清女子的长相,朦朦胧胧中,觉得那女子就像月宫的仙子下凡。他本来就是好色之徒,现在酒杯停在嘴边,再不往进送,只顾盯着女子看。
一曲舞毕,王允咳嗽了一声,董卓猛然回过头来,他看了看王允,有些尴尬地讪讪一笑。
“哦,丞相,刚才那舞蹈你觉得怎么样?”
“还真没看出来,你王司司徒府上的歌舞能如此美妙。那歌妓也不同凡响啊!”这句话,可真真是从董卓的心底说出来的。
王允一笑:“丞相过奖了,也让您见笑了。我让那歌妓给丞相斟酒您看如何。”
“好啊!”董卓嘴角上翘。
王允吩咐下去,一会儿功夫,貂蝉低着头走了进来。来到二人面前,跪倒施礼。
董卓看看她,轻声说:“不要害怕,你抬起头来。”
貂蝉慢慢地把头抬起来,董卓借着烛光打量她,这一看,心里惊讶到不得了,这王允真是金屋藏娇啊。自己府上的女子,加上皇宫里的女子,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这姑娘一半的容貌。
他内心有些激动,又轻轻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女子名叫貂蝉,今年十六岁。”
貂蝉那温柔的声音让董卓心里麻麻的,酥酥的。
王允在董卓耳边轻轻说:“丞相,我有意把这女子送给丞相,不知道……丞相会不会嫌弃。”
董卓一听大喜,连声说:“怎么会嫌弃,王大人啊,你的好意,我却之不恭啊!”说完哈哈大笑。
王允给董卓又满上一杯酒,说:“丞相,咱们继续喝酒,喝完了,我就叫人准备一辆马车,把她送到丞相府去。”
董卓哪还能喝得下去,他恨不能现在就把貂蝉带回府去,他饮完杯中酒。对王允说:“王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你放心,以后朝堂之上,有我董卓,就有你王司徒。”
王允连连点头,他把董卓送出府,又命人给准备一辆马车,看着貂蝉上了车。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董卓。
看着董卓远去的背影,王允暗暗咬牙。
送走了董卓,王允转身回府,他刚进府门,就见穆飞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王允不高兴地哼了一声:“穆飞,你怎么这么慌张,出了什么事了,是不是公子又胡闹了?”
“老爷,不好了,公子不见了,他的兵器也带走了。”
“什么?”
王允大吃一惊,他看看穆飞,又回头望望董卓离去的方向。冷汗流了下来。
“琦儿啊,你真是傻,董卓有那么好杀吗?别看他的人带得少,可是城里的兵马,全是他的人,恐怕你都近不了他的身。”
貂蝉坐在马车里,跟着董卓的队伍,往丞相府走去。她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队伍前面一阵大乱,她心里一惊,慌忙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一个黑衣男子,跟董卓的近侍打成了一团。离得太远,
不清楚那个人的长相。貂蝉心里奇怪:“这是谁,敢半夜来刺杀董卓。”
正在这时,一阵哨子声响,城内巡防的羽林军赶到了,骑兵步兵,来了好多人。貂蝉赶快把帘子放下来。心里默念:那位黑衣英雄,赶快逃吧,能杀董卓的,一定都是好人,千万别被董卓抓住。
又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嘈杂的声音逐渐平息下来,也不知道那人的结局怎么样,貂蝉发现,自己的马车周围,多了很多护卫。她没敢再往外看,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替那人祈祷。
又走了一阵子,貂蝉感觉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帘子被掀起来了。董卓出现在马车门口,他看着貂蝉,伸过一双大手,握住貂蝉的双手,貂蝉顺着这个力道出了马车。她正准备迈步下来,突然觉得身体腾空了,然后落到了董卓的怀里。她吓得闭紧了眼,脸蛋羞得像两朵红云。
董卓抱着貂蝉,哈哈大笑。他迈步进府,告诉身边的随从,今天晚上,天大的事发生了,也不许打扰他,谁来打扰他,他砍谁的脑袋。
侍卫连连称是。
董卓抱着貂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
(——!我还是不写了吧……大家还是去脑补吧!)
第二天一早,王允早早起来,其实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因为自己的儿子王琦一晚上都没有回来,他派穆飞去打听,穆飞回来禀报,城里城外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董卓的人到处在捉拿昨天晚上行凶的刺客。
昨天晚上王夫人就已经急得晕了过去一次,她一夜没睡,等着王琦回来,不吃不喝,只是哭。
王允只能劝她:“夫人,你先别着急,董卓的人到处在搜,说明琦儿没事,他现在一定是藏在哪儿了。等过了这一阵,他就会回来。”
“那他怎么不往家里跑啊,我们这么大一个司徒府,难道还藏不下他?难道他认为我们保护不了他?”王夫人又哭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呀!”
王允也在埋怨王琦:天大的事,你也得先回家啊!我一定能保护你的,难道你是不想让家里受牵连,还是……你心里还在怪我,不想回这个家。
时,福叔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吕布带着人冲进来了,拦都拦不住……”他话刚说到这儿,就听吕布在院子里大喊:“王允,你个小人,赶快给我滚出来!”
王允告诉夫人别慌,同时他告诉福叔:“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们谁也不准动,我自有应对的办法。”说完,他急匆匆地朝家院走去。
刚到前院,就看到吕布一脸杀气站在院中间,几乎是同时,方天画戟抵住了他的咽喉。
王允只觉喉咙处寒气逼人,他没敢动,连声说:“吕温侯,你慢下手,就算让王允死,你也得告诉我原因吧?”
吕布冷笑了一声:“王允,你个匹夫,你刚把貂蝉许配给我,昨天却又把她送给了我义父,没想到你能做出这样下作的事。我今天就算杀了你,也消不了我心头怒气。”
“温侯这话从哪儿说起?”王允一脸的惊讶,“我并没有把小女送给丞相啊?昨天丞相突然到我府上,说是他听说我把女儿许配给了你,先要看看我女儿长什么样。后来他老人家说,他对小女特别满意,说能配得上温侯,要先接我女儿回丞相府,等择好良时替你二人完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吕布看着王允一脸真诚,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赶忙放下武器,跟王允道歉:“岳父,我一时急糊涂了,您千万别怪我。我也是太担心貂蝉姑娘了。”
王允笑了:“温侯这是哪里话,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还会怪你,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想,温侯一会儿回了丞相府,见到丞相,一切也就明白了。”
“岳父说的对,那小婿就不在这儿耽搁了,我现在就去丞相府。”说完,吕布转身就走。
看着吕布急匆匆离去的背影,王允一阵冷笑。
好戏,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