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狠的算计。”秀兰磨着后槽牙,心里有怒火在烧。
不论报信的人是否真将山洪暴发算计在内,姜云雪和真正的吴秀兰却是死在山洪之中,她之前对江氏升起的一点同情心顿时化为乌有。
“夫人临终前也想到了这点,只是心里记挂着大小姐,反复叮嘱奴婢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不能让你从小生活在仇恨中,如果可能,这些事情最好永远不让你知道。”彩萍哽咽道:“等夫人想说出报信人是谁时,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大小姐,夫人是含恨而去的啊,奴婢这些年一想起夫人当时的眼神,心里就像刀绞一样。”
“所以你一直没答应喜爹,为的就是有一天回到吴家,查清楚当年那个报信人是谁?”秀兰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彩姑和喜爹明明两情相悦,却始终没有在一起的原因,不由苦笑道:“喜爹知道这些事情,对吗?”
“嗯。”彩萍流着泪连连点头,那个救了她的男人,不仅等了她十几年,还帮她养育了大小姐,现在更为了让她了却心愿而放她离开,她亏欠了那个男人太多太多。
“我明白了,你先下去休息,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想想。”秀兰一脸平静的朝彩萍挥挥手,道:“放心吧,我不会走了,至少在这件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会老实的呆在这里。”
“大小姐,你千万不能冲动,奴婢虽然不能完全肯定这件事和江氏没有关系,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前,你不能对她太过分,毕竟她现在是你的继母。”彩萍劝解道:“夫人和周夫人的关系很好,对周公子也很喜欢,她临终前希望大小姐能嫁进周家,有周夫人照顾大小姐,夫人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放心吧,这些事我都懂,不就是不能名声太差,要不然即便有婚约在,周家也有理由退婚。”秀兰了解的点点头,心里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她本来的目的就是来搅散和周家的婚事,只是现在想想含恨而死的姜云雪,她决定退让一步,等找到那个暗地里下黑手的人再说。
“真的?”彩萍没想到大小姐这样好说话。
别看大小姐平日里调皮捣蛋,但却最有侠义心肠,别人身上发生这种事她都会火冒三丈,更别说是生身母亲遭人算计而死,能忍住不去找江氏论理,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真的。正像你说的一样,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去找江氏麻烦只会让自己被动,我不会那么愚蠢。”秀兰平静道。
“那就好,那就好!”彩萍欣慰的擦干眼泪,她知道大小姐足智多谋,以前只是怕她沉不住气,才没敢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哦,对了,孙妈是谁的人?”秀兰一直在思索,吴家每一个人都出现在她脑海中,想起刚才鬼祟的孙妈,她随口问了句。
“孙妈?回大小姐,孙妈不是谁的人,她在吴家做事,直接听老爷和老太太的吩咐。”彩萍道。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秀兰朝彩萍挤出一丝笑容,挥挥手让她放心下去休息。
“是,大小姐。”感觉大小姐不会冲动,彩萍才放心的离开。
她刚走双儿就冲了进来,急切道:“小姐,彩姑说什么了?”
“我娘的事。”秀兰平静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双儿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咬牙切齿道:“一定是江氏,每个阴谋的背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黑手,小姐,这是你告诉我们的话。”
“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没有证据,而且你也看到了,江氏完全就是一个软柿子,她当年若是有这样的算计,今天还会这样?”秀兰道。
“那可不一定,我们才回来两天,万一这是江氏的伪装,故意做出来迷惑我们呢?”双儿道。
“也对,我们对她的了解太少,仅凭现在的事情,还不足以判断她的为人,当年的事她是最大的受益者,我娘的死一定和她有关系。”秀兰点点头道:“双儿,你去通知福儿她们,事情有变让她们马上进吴家,我们原来的计划要改一改。”
“是,小姐,我这就叫彩姑一起去采买丫鬟。”双儿边点头边朝门外奔了出去。
彩姑和双儿离开后,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安静得能听到绣花针落地的声音,秀兰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中,静静的思索着,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回忆,凡是和当年事情有关的情节,她都一一回忆了起来,逐渐的,她发现了几个关键的地方。
四姨娘找人将杜妈妈救了出去,半途中又遇见了孙妈,随口敷衍了几句后,她灵机一动亲自将杜妈妈送到了江氏的院子,当着红俏的面,很高调的承认是她发现并救了杜妈妈,让刚醒来的江氏感激的朝她连连点头。
杜妈妈送了回来,虽然腿受了伤,但指挥丫鬟却不费力气,加上江氏也醒了过来,满院子的丫鬟们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再也没有之前的慌乱,所有事情都条不絮的进行着,红俏终于能放心的离开,回到吴母的院子向她复命。
“我就知道,兰儿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吴母松了口气,欣慰的笑道。
“那是当然,夫人的孩子还能错得了。”吴母身旁坐着一个中年妇人,她看着吴母,眼睛里有些湿润。
“娘,你怎么来了?”红俏吃惊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已经有很多年未踏进吴家的母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老太太身边。
“我叫你母亲来的,分开那么多年,我想她了,就让她来说说话,陪我这个老太婆解解闷。”吴母不等红俏娘回话,朝红俏挥挥手道:“行了,你忙你的去,我和你母亲说会话。”
“是,老太太。”红俏虽不太明白,但还是听话的退了下去,出门后朝守在外面的小丫鬟招招手。
“红俏姐姐,你叫我?”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讨好的笑道。
“嗯,我问你,我娘什么时候来找老太太的?”红俏直接道。
“红俏姐姐刚被大小姐叫走,老太太就让人去叫了,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小丫鬟道。
“哦,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这个给你玩。”红俏顺手给了小丫鬟一颗银豆子,喜得小丫鬟连连道谢。
果然和大小姐有关,红俏看了眼关上的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娘是老太太最早的贴身丫鬟,知道不少吴家的事情,尤其是亡故的夫人和大小姐,老太太将她娘叫来,想必是想找个知**说说当年的事,不然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
事情还真被红俏猜对了,当秀兰找人把红俏叫去江氏的院子时,老太太又惊又急,她不知道秀兰找红俏去做什么,但人是在江氏的院子中,她不由想到,或许是秀兰知道了什么,跑去找江氏的麻烦。
她想要出面干预,却又拿不定主意,只得一边派丫鬟去盯着江氏的院子,一边找人叫来了红俏的母亲。
红俏娘是姜云雪嫁到吴家,为吴母买的贴身丫鬟,从来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吴母,生平有了第一个使唤丫鬟,万分别扭下她一边适应着身份的变化,一边和红俏娘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在吴家中,只有红俏娘真正懂吴母的心思,但后来,红俏娘知道一些事情后,愤怒的要自赎身离开吴家,吴母苦劝无果之后,只得撕了红俏娘的卖身契,放她离开吴家。
那个时候已经有了红俏,她是家生子,想离开吴家有些麻烦,加之红俏娘知道那些事情其实和老太太没什么关系,冷静下来后也没有强要红俏离开,于是在吴家附近住下,一直到了现在。
听说秀兰回到吴家,红俏娘二话不说就来见吴母,在听红俏讲了秀兰在江氏那里做的事情,心里更是激动,这才是夫人的女儿,那么善良那么懂事。
“唉,我知道你心里还一直放不下,但兰儿现在平安回来了,彩萍离开那么多年,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想你回来帮帮兰儿,她今年就满十六,很快就要和周家议亲,你也不想让周家看扁了她,是不是?”吴母苦心相劝。
“周夫人才不是那种人。”红俏娘心里一百个愿意回来,只是想着会遇见吴家的某些人,心里别扭的难受,才没有立刻答应。
“周夫人自然不是那种人,可周公子呢?说到底,婚姻这种事还要看男人,婆婆再好男人不好也没用,这你比谁都清楚。”吴母叹气道。
“我自然清楚。”红俏娘脸色一白,咬了咬牙道。
“所以你更要回来帮帮兰儿,周家的几个孩子其实都不错,只要他们不误会兰儿,事情就会很顺利。”吴母道。
“误会,什么意思?”红俏娘一愣。
“你不知道,兰儿这孩子性情直做事欠考虑,回来还没有两天的时间,家里就传出不好的名声,若不是我压着,恐怕周家那边已经知道了。”吴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