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吴少忠兴奋得全身战栗起来,天意啊,真是天意,老天终于开眼了,哈哈哈!
用沙包打砸丫鬟陷害大姐秀兰,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计划,打完之后要怎么做,他还没想好,正打算跑回去找姨娘商量,谁知道刚走到半路,他就听到一个惊喜的消息,那个他恨得要死,却不得不喊母亲的女人,昏倒了。
他如鬼使神差一般,脚下一转就朝江氏的院子跑去,看那个女人的狼狈样占据了心理的上风,秀兰的事被他暂时忘在了脑后。
在江氏的门口,他碰见急匆匆跑来的三姐秀梅,吴少忠突然灵光一闪,随口说了他听说到的事情,母亲昏倒是因为大姐秀兰,于是,眼前的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虽然父亲吴中庭的两耳光让他有些害怕,可是哪又怎样,即便最后知道是因为误听了他的话,才引起三姐和大姐的冲突,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听说嘛,又不是亲眼看见,谁让三姐信以为真了呢?
环视一圈,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安静无声,可神情却大相径庭,有人低头看着脚尖,好像上面突然长出一朵花,有人转头四顾,仿佛第一次来到江氏的院子,也有人睁着兴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四姨娘秦氏和四妹秀芝都瞪大了眼睛,毫无顾忌的盯着她打量,而吴少忠则躲在三姨娘杨氏的身后,一双贼亮的眼睛,正兴奋得发颤。
笑着冲四姨娘和秀芝挤了挤眼睛,秀兰转头警告般怒瞪了吴少忠一眼。
“你想干什么?”感觉到儿子浑身在发抖,三姨娘忙拦在吴少忠面前,出声喝问。
儿子是她在这个家的安身立命之本,在没有坐上夫人的位置之前,她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他。
“你们拦着我的路了。”秀兰抬起下巴点了点。
“啊?是。”三姨娘忙朝旁边退开两步。
刚才的事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下意识间,她真以为是拦了秀兰进主屋的路,退开两步后才发现,她和儿子根本就站在路的一旁,秀兰的话不是她想的意思,可当她疑惑又愤怒的看向秀兰时,人家已经施施然走进了主屋,丫鬟双儿侧身站在主屋门口,低头飘过来的眼神中,充满了讥讽。
“小贱人,你敢……”三姨娘低声怒吼,正想冲过去给双儿一个教训,吴少忠在她身后紧紧的拉住了她。
“你干什么?”回头瞪着吴少忠,三姨娘心中的火一阵一阵的冒,被秀兰指着鼻子骂还情有可原,谁让她只是个姨娘,而秀兰却是原配夫人的嫡长女。
可是,什么时候一个下贱的丫鬟也敢这样看着她,真当自己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她就不敢动吗?
“姨娘,我有事跟你说。”秀兰警告的眼神并没有让吴少忠害怕多少,他依然很兴奋,紧拉着三姨娘的衣袖,连连朝她使眼色。
发现吴少忠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三姨娘顿时明白过来,刚才的事情和她没关系,但和她儿子却有关系,难怪秀兰会那样说,心里的愤怒顿时减轻了不少,她立时转过头,想着脱身离开的办法。
走进主屋,秀兰就看见背手而立的吴中庭,刚才的两耳光让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秀梅身上,并没有仔细看清楚吴中庭的身形相貌,现在看来,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显得儒雅挺拔。
听到脚步声,吴中庭转过身,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看着秀兰道:“兰儿,都是父亲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梅儿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有些暴躁但本性不坏,她一定是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才会对你这样,你别放在心上,如果心里实在是有怨,你就冲父亲发,毕竟是父亲对不起你,要不是当年……”
俊朗的相貌,即便已经人到中年,依然让人感叹老天的偏心,加上低沉磁性又充满柔情的声音,让秀兰出现了一丝恍惚,眼前的吴中庭,和刚才甩出两个耳光的人,分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兰儿,你怎么了?”发现秀兰呆立不语,吴中庭停下述说当年事的话题,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父亲,你不用责怪三妹,她没说错,我本就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强盗。”秀兰咧嘴一笑,她相当满意土匪这个身份,要不是被迫来吴家,她现在说不定已经名符其实了。
“兰儿,你心里还在怨恨父亲吗?”吴中庭皱起了眉头,心疼的看着秀兰,在他看来秀兰是在说反话,土匪强盗是人人避之不及的话题,唯恐沾染上一点,毁坏了一身清白。
“没有,真的。”秀兰笑道。
“唉,看来你还是怨恨父亲,罢了,你才刚回来,心里有怨也是正常,等多住些日子,我们父女再好好谈谈。”吴中庭失望的摇了摇头,看向内室,道:“你能喊她一声母亲,并来看望她,可见你是个好孩子,去吧,去看看她吧。”
吴中庭说完又转过身,背手而立看向窗外,秀兰顺着看了出去,窗外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哦。”没看出什么特别,秀兰转身朝内室走去,几个丫鬟在里面忙碌着。
江氏自从嫁入吴家,身子不算健壮但也不柔弱,昏倒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丫鬟们手里也没什么可忙乱的事,只是被吓坏了,下意识的找事情来做。
一件事情,这个刚做完那个又拿起来重做,本来并不狭小的内室,被几个丫鬟这么来回忙乱,显得慌乱一片,更是让人心慌慌。
大夫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喊了几声也没人听见,要不然就是一拥而上,弄到他来了快小半个时辰,还没为江氏看完病。
吴中庭背手站在外室装帅,杜妈妈也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姨娘们站在外面看风景,两个亲身女儿因为难过被架了出去,几个庶出儿女幸灾乐祸,秀兰看着双目紧闭的江氏,突然发现,这个女人真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