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的深处,有一个小小的池塘,池塘中有一座假山,运水的水车日夜不停,将池塘中的水送到假山顶,然后倾泻而下,哗哗的落水声远近可闻。
下人们早已远远避开,他们都知道,那里是三姨娘发泄的地方,没人敢去触霉头。
“啊!”三姨娘嘶声尖叫,咬牙切齿道:“她怎么敢,她居然敢,那个小贱人……”
“姨娘,你快想想办法,那是我最喜欢的玉佩,值好多银子,一下子就没了,我不要啊。”吴少忠大声哀嚎。
他为了讨老太太欢心,今天穿戴的尤为整齐体面,谁能想到,最喜欢的玉佩却因此没了。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三姨娘回头怒瞪着吴少忠。
这个败家子,千叮呤万嘱咐让他装着乖巧听话就好,偏这个败家玩意学人家摆阔,现在好了,好好的一块玉佩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姨娘,你去求老太太,求她叫大姐把玉佩还我。”吴少忠拉着三姨娘的衣袖,耍赖道:“谁让你把小瓷瓶摔碎了,要不然我还能跟四姨娘换点东西,我不管,你去求老太太,让她叫大姐把玉佩还我。”
啪!三姨娘反手给了吴少忠一个耳光,“呸,没脸没皮的东西,亏你还是吴家的大少爷,跟姨娘换东西的话都能说出口?还敢叫我去求老太太,你傻了还是瞎了,没看见那满满一盘的金银首饰,老东西巴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那个丫头,她会让那个丫头把玉佩还你?”
“所、所有东西都给大姐?”吴少忠被打得有些懵。
“哼,今天才刚回来,老太太就送出一大盘的金银首饰,等日后她出嫁,还不得把半个吴家都陪嫁出去。”想起那一盘金光闪闪的首饰,三姨娘的心就在滴血。
那可都是吴家钱买的首饰,吴家的钱就是她儿子的钱,她儿子的钱就是她的钱,这样白花花的送出去了,她怎么能不心疼。
“半个吴家?姨娘,你这样说也太夸张了吧,女儿家出嫁,即便多些嫁妆,也不可能陪嫁出一半家产,再说家里还有其他姐妹,给大姐陪嫁了一半,其他姐妹怎么办?”吴少忠摇了摇头。
事关他日后能继承的家产,家里姐妹出嫁的事情他特意打听过,早将姐妹们的嫁妆划出了他家产的范畴,虽然他也眼红那一盘金银首饰,但本就不是他的东西,吴少忠觉得还是那一块玉佩更让他心疼。
“你知道什么,别人出嫁自然不会陪嫁那么多,但那个丫头却不一样,她……”咬了咬牙,三姨娘到底没有将话说完,她看着吴少忠,脸色阴晴不定。
“谁说我不知道,哼,不管大姐是什么来头身份,我只知道一点,有夫人在,她就不会陪嫁半个吴家。”吴少忠道。
“你……”三姨娘突然一愣,暴怒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欣慰道:“对,你说的对,平日里姨娘对你说的话,你总算是没忘记。”
“那是自然。”吴少忠得意的扬起了头。
“是啊,只要有夫人在。”三姨娘转向远方,脸上挂起了笑容,眼神却变得阴沉了起来。
昔日的荷园如今改成了兰园,新挂上的牌匾,漆水光可鉴人没有半点灰尘。
走进兰园,淡淡的漆水味还没完全飘散,重新粉刷过的门窗墙壁,让秀兰皱起了眉头。
一脸的财迷样已经消失不见,秀兰脸上的神情很凝重,她进屋坐下,半响都没说话。
双儿在半路借口肚子痛,将手中的托盘交给了彩萍,在她没有回来之前,有些事情秀兰还无法做出判断。
“大小姐,你刚才不应该那么做,太冒失了。”彩萍的脸色依然涨红,秀兰的举动和她以往的行径并无不同,只是在这里,在吴家就显得格格不入。
“冒失?你怎么不说我吃亏了呢,一瓶四宝散值多少钱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换来这些破烂东西,真亏。”秀兰没好气的扫了一眼托盘里的各种首饰,真当她稀罕吗?
“奴婢自然知道,可老太太她们不知道啊,她们只会当四宝散是普通的金疮药,大小姐刚才的行径自然就……”彩萍无奈道。
“不知道才好,不知道才能知道她们每个人心里存的心事。”秀兰撇了撇嘴。
“大小姐,你难道还想着走?”彩萍苦闷的看着秀兰。
“不走留在这里干什么?”秀兰突然凑近彩萍,道:“彩姑,我一直都想问问你,这里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念念不忘,喜爹对你那么好,山寨里的金银不比这里少,还没那么多的主子让你弯腰伺候,你干嘛心心念着要回来,我都把你留在山寨了,你居然还自己跑来,为什么?”
为什么,卖身契吗?
那就是一个笑话,不暴露秀兰的身份,彩萍就是一个死人,死人的卖身契比一张厕纸都不如,已经挺直腰杆活了十几年,秀兰实在想不明白,彩萍为什么又重新回到吴家当奴婢,上瘾吗?
“奴婢说过,大小姐在什么地方,奴婢就在什么地方。”彩萍低下头,没有看秀兰。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秀兰道。
“不会。”彩萍老实的摇摇头。
“知道还这样说,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想告诉我原因了是吗?好,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秀兰一脸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当奴婢,她只要按计划在吴家待上一个半月,临走的时候把彩萍绑回去就行。
“大小姐,奴婢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东西,但奴婢还是想请你仔细看看。”彩萍强笑着抬起头,将托盘轻轻推向秀兰。
“好,仔细看看。”秀兰没有拒绝,这些礼物送的很有意思,即便彩萍不说,她也会仔细研究一番。
“这是老太太每年为大小姐准备的首饰。”彩萍将其它首饰拿了出来,独将吴母送的那些推到秀兰面前。
“每年为我准备的首饰?”秀兰微微一愣,这盘首饰别看数量多,但论起价值,还不如江氏送的金手镯和两个姨娘送的玉镯和戒指,这不符合老太太的身份和她疼爱秀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