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东西呢,好饿。于是脚步便不自觉地往白亦那边挪去,蹭地一下跳上桌,习惯性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臂,提醒他“该喂我吃饭了喵。”
白亦浅浅地笑了,他抚了抚我的脑袋,示意我可以先吃一些点心。
然后,我转过了身,走到拾光的面前,停下。
“刚才就是你所做的决定?”他冷冷地看着我,神情变得有些自嘲。
我点了点头,迎上他的眼睛,用狐语说道:“你先回去好不好?帮我转告爹爹和娘亲,我过一段再回去。”(此处已自动翻译。)
“恐怕不行,我这次来,就必须要把你带回去。”
眼前的拾光明明没有张口说话,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我的耳朵。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随即他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这是传音术。”
“哦”我继续用狐语应道,心里有些不甘:“为什么?”(以下狐语均自动翻译。)
拾光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他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说道:“王后病重,时日怕是已经不多了。”
我一下子便愣在了那里。怎么可能,娘亲的身体一向是族里最好的,我离家才五年,怎么就。
“五年前,你突然失踪后,王后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而最近一年……”他顿了顿,语气里的沉重已经不言而喻。紧接着,他又说道:“所以族里才派我出来寻你。否则,你知道的,我们此生都不能踏出青丘半步。”
我愣在了那里。“我们此生都不能踏出青丘半步。”这句话,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从我记事起,每个人都在耳边时刻提醒着我,包括娘亲和爹爹,还有拾光。
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所以五年前我才会偷偷跑出来,一是贪玩,二是想要寻找一个答案。本来打算马上就回去的,谁承想,却迷了路。
拾光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响起,这一次,我看到他的嘴唇微动。
“那你现在的决定是?”
还问个屁啊,娘亲病重,我是一定要回去的。不过真的要离开了吗?我的眼角瞥过白亦,心里隐隐有些不舍。
“要跟我走吗?”拾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看着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为什么一定要问出来呢?那个跟在我身后,一回头就能看到的拾光,如今,已经走在了我的前面了呢。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白亦,他正微扬了头,专注地看着什么,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我们这边。我于是别开脸来,缓缓地点了点头。眼角却正好捕捉到白亦的视线。
他会舍不得我走吗?
这样想着,却突然听到了白亦的声音:“什么时候走?”我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好又看到那抹浅笑。
微小的期待在一瞬间便破灭不见,我有些失落地垂了眼睑。
“明天。”拾光说着,低头抿了口茶,眼睛里波澜微动。
“雪儿。”白亦唤我。
我犹豫着,终于还是转过头去,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饭菜还为你留着呢,吃完再走吧。”
我点了点头,胃里却感觉满当当的。
“好好照顾自己,保重。”他说着,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嘴角绽放的笑容如同初见的那般耀眼。
我不懂他的笑容。好像这并不是离别,而是又一场重逢。
重逢?对了,即使回到青丘,还是可以溜出来的嘛。但是,已经是十年之后了呢。
“凡擅自离开青丘者,一律十年禁闭。”这是族里的规矩,我当然也不能幸免。
十年,十年呵。
“先行告退,请自便。”
思绪被打断,我回过神来,就看到正要转身离开的白亦。他嘴角的笑意已然不见,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眼,便转过了头去。
心脏好像突然被人抓住,有些刺痛。那一眼,就好像是永别。
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角,我甩了甩头,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对拾光说道:“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我帮你。”
“好。”
中午的饭吃得有些食之无味,还有些不舒服。饭后散步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一次的地点,我并没有选在张婶家的鸡圈里,而是选在全镇那棵最高的树上。
拾光终于没有再跟着我,因为我们说好了,要分头行动。
我相信拾光的办事效率,所以并不着急去爬树,只是慢悠悠地走着,耳朵却一直在灵活地转动,仔细听着周边的一切声响。
突然,王二婆子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有些兴奋。要知道,王二婆子可是这一带最有名的媒婆,请她做媒,没有一桩是不成的,但劳务费却也出奇地高。
这对我而言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说她手里的八卦秘闻那可是多不胜数,而且其精彩程度与话本相比可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距离上次她出现在本镇,已经有两年光景。两年前,豆腐哥用半生的积蓄请王二婆子说媒,最终给说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媳妇。镇子上的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时我刚听到大家的评价时还非常的嗤之以鼻,心里特高尚地感叹:啧啧,真是肤浅的人类啊。
没承想,真正见到的时候,竟也脱口而出:“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心中也终于承认,果然大众的眼睛还是雪亮的。
从此,我也越发地对王二婆子感到佩服。特别是听那些婶子们唠嗑时,经常会以王二婆子怎么怎么样作为八卦的开端,好像她就是八卦的缔造者。
而现在,王二婆子就在离我不远的朱府中。
“虽是下策,却也是最管用的。”
“听我的话,绝对错不了。”
“你就负责下药,事成了就让丫鬟把老爷引过去,然后……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王二婆子的声音不断在耳边萦绕。我一边提醒着自己不能分心,一边加快了脚步往那棵大树的方向走去。
八卦诚可贵,白亦价更高啊。
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把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给解决掉。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放心回家。
爬树是一项技术活,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妈妈,白先生家的狗会爬树哎。”
“胡说,狗怎么会爬树?”
“不信你看。”
……
眼看树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只想说,大众的眼睛一点也不雪亮,人家明明是一只狐狸好伐。
(外话:狐狸也不会爬树的好吧。
导演:没关系,狐妖会。
女主:默……)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自杀。
而我,在沉默中夹起了尾巴,逃跑。
有人说,失眠的时候就数绵羊,孤独的时候就数星星,无聊的时候就数蚂蚁,而饿的时候就画饼充饥。
那么,感到疼痛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