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云山轰然崩塌,乌云瞬间弥散开来,大地登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远处青山如眉梢一黛,也都笼罩在了淡淡的氤氲之中,青燕身姿轻盈,低舞于田野之上,而那身畔的狂风肆虐不止,刮得树枝飒飒乱摇。
哗,一道慑人的闪电划破厚重的云层,让人为之魂慑。
紧接着,天外一声焦雷,震动山河,几滴拇指大小的雨点急速地打在身上,略觉疼痛。
瓢泼大雨旋踵将至,我们来不及细思多想,便撒开步子,赶紧往回跑。
“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咯!”胖子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他话音刚落,云外又是一道闪电耀眼,哗的一声响,疯狂的大雨倾盆而至,转瞬将我们三个人淋成了落汤鸡。
所幸此时距离我家已是不远了,在雨中狂奔了不过两分钟,便到了我家里面。
抖落身上的雨水,客厅里面满是泥渍,狼藉一片。
我从浴室里拿出三条干净的毛巾,分给萧燚和胖子,然后把空调打开,胖子就抱着空调不想动了。
“我靠,豪门就是不一样,这空调吹得真爽!”
胖子脸上一副爽完之后还不给钱的神情。
我不理睬胖子的猥琐,对萧燚道:“你先洗澡,我拿两套衣服去!”
萧燚转身进了浴室,而我则上了楼,在衣柜里寻找适合胖子和萧燚穿的衣服,萧燚还好说,跟我体型差不了多少,可是胖子那吨位还真心没有。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了我和萧燚的衣服下楼,见胖子兀自抱着空调,道:“胖子,我这儿没适合你穿的衣服!”
“没关系,没关系!”胖子转了个身,背对着空调,冲我咧嘴一笑,“我衣服马上就要干了!你也过来吹会儿?小心别感冒了!”
看着胖子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我突然间觉得有点对不住胖子,但家里确实没有大号的衣服,也委实没有办法,勉强一笑,道:“你吹吧!”
我把口袋里的手机、现金等物掏出来,随意地丢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从抽屉里取了电吹风,在客厅的角落里吹起了头发。
胖子一见我的手机,双眼顿时绽出光芒,“哇塞!”也顾不得吹空调了,飞扑过来,把玩着我的手机,神情间满满的羡慕嫉妒恨。
“豪啊,黄桑,苹果6啊!”胖子翻转着手机,端详了好一阵子,嘴里发出啧啧不断的赞叹声,“比我那国产棒棒机好了不知几万倍,拿在手里的感觉都不一样!”
天星村地处偏僻,又是丘陵地带,乡民大多以捏黄土为生,虽然近些年来,农村里的生活水平着实提高了两三个档次,上厕所终于可以用得上卫生纸,而不是竹篾瓦片了,但是毕竟比不上一般的城市,土豪金遍地都是。
比如手机,农村里再豪的人也不过就是普通智能机,像iPhone这样的高端手机,可谓天上地上绝无仅有,有钱人不愿消费,没钱人消费不起。
而我这个手机,也不是自己掏钱买的,虽说咱不缺这几千块钱,但毕竟是挥霍着老爹的血汗钱,心头多少有点舍不得,——这手机是我老爹去年从城里给我寄回来的。
我正在吹头发,电吹风的噪音比较大,吵在耳边,隐约听见胖子在兴奋地跟我说着话,也不太清晰,只是鼻子里嗯嗯答应着胖子的话。
我刚吹干了头发,把电吹风放回原处,忽闻胖子有点奇怪的声音:“黄桑思密达,有你的短信!”说着,走到我跟前,将手机递给我。
接过手机,我起初没怎么在意,略略瞟了一眼,但目光甫一看到名字,身子猛然震了震。
——是耗子发来的短信!
耗子是我高中时代的师兄,我刚进学校那会儿,是个土菜鸟,什么也不懂,对城市里的生活甚至有种未知的恐惧和排斥,更没有朋友。
但幸运的是,老天让我在报名的时候,认识了耗子,从此结为了死党。
然而,耗子早我一年毕业,并考上了东北一所不太著名的大学,开始的几年里跟我联系得还挺勤得,无论是电话短信,或者是QQ邮件,胡乱聊些他在东北大学里面的趣事。
但是最近两年,他好像失踪了一般,再没有给我发过半个消息。
其实,对于耗子的消失,我猜测是他忙于部队训练,因为他在大学毕业前夕,跟我说他打算响应国家号召,入伍锻炼几年,为祖国的边疆事业加瓦添砖。
他打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是这么说的:“黄帝啊,哥要接受组织安排,前往执行一项机密任务,可能以后跟你的联系就少了!”
耗子说话,一向这样,我当时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笑着说道:“哥啊,放心去吧,为了国家,为了组织,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你的妻儿我会替你照顾的,顺便留下银行卡密码!”
“靠!”耗子笑骂,“哥是一条穷逼单身狗,你小子还想打我的主意!“
耗子的联系断了这么多年,其实我也曾想过去他家打探他的消息,但因为自身宅男的惰性,以及对旅程始终充满了不测的胡思乱想和恐惧,终究没有成行。
没想到,今天终于收到了耗子的消息,我差点喜极而泣。
短信的内容很简洁,加上标点符号,也不过五个字。
——黄帝?救我
这让我深深的震撼住了,耗子发生了什么事,居然需要我去救他?
我以为这是阔别两年后耗子给我开的玩笑,于是急忙给他拨回了电话,但是,耗子已经关机。
可能是天气沉郁的缘故,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了我的心头。
以我对耗子的了解,即便他想跟我开玩笑,但也不可能开这种没品的玩笑。
“黄帝,没事儿吧?”
胖子见我紧紧握着手机,失魂落魄地杵在那里,不免有点担心。
我看着胖子,道:“耗子是我朋友!”
“你什么朋友出事了?”
这个时候,萧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见我神情沉郁,道。
胖子当下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大概与萧燚说了,萧燚一声不发,从我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看短信,眉头微蹙。
“有点奇怪!”萧燚道。
我半晌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但闻萧燚这么一句话,猛然惊醒,忙问道:“什么奇怪?”
胖子也凑了过来。
萧燚指着手机里的短信内容,道:“这个问号,你不觉得用得有点奇怪吗?”
我以为萧燚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线索,原来只是咬文嚼字而已,顿时略感失望。
“确实有点奇怪!”胖子也叫道。
——死胖子,你个文盲能看出什么名堂来,跟着萧燚瞎搅合!
我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道:“哪里奇怪了?”
“一般说来,问号是代表了疑问,或者是不确定的语气!”萧燚沉着气,看着我的眼睛,道。
经萧燚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明白了,眼前蓦然大亮。
萧燚见我不说话,继续说道:“黄帝?如果真是你朋友的话,他怎会用疑问或者是不确定的语气呢?”
我仔细想想,萧燚说得也对,可这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种可能。
“但是,如果耗子把我的号码搞丢了,只是凭记忆给我发的这条短信呢?”
萧燚点头道:“这也有可能!”
接着,两人相对沉默了一会,我盯着手机屏幕,想要从短信中扣出更多的线索来,但脑子里反反复复,回荡着的都是耗子那模糊不清的音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