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蹑手蹑脚地摸近了那间透着古怪的卧室,这一次就连萧燚的神色也不再是那般的轻松了,眉宇间写满了少有的凝重之色。
胖子在后面轻轻捅了一下萧燚,道:“兄弟,尿急,请假先去上个厕所!”
萧燚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睛里射出逼人的寒光,吓得胖子缩了缩头。
”胖子,你想借尿遁?“
胖子听我道破了他的心思,脸上一红,争辩道:“尿急,真是尿急!”
“别说话!”
萧燚一怒,我和胖子立即闭嘴噤声。
萧燚和胖子堵在门口,我被挤在了后边,两人的身材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清卧室里的情况,但心里愈是好奇。
“不知屋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这人也真是犯贱得很,越是见不着,反而越是瞅上一眼,可是见着了又觉得恐怖,内心十分的彷徨纠结。
然而,隔了半晌,不见屋里传出一丝异响,为了打发等候的时间,我转睛望去天际,但见月光惨淡,苍茫天地间腾起了朦胧的氤氲,隐约了远近的山峰,像是雾凇沆砀的水墨画。
死一般的寂静如有千钧之重,沉甸甸地压抑在心头,我再也忍耐不住,悄然直身站起,一手按着门框,踮起脚跟,高过萧燚和胖子,身子尽量前倾,透过门缝看去房内。
灯光闪烁,时强时弱,照映得房间里的东西隐现不定,钨丝因电压的不稳定发出滋滋的响声,静夜之下,清晰可闻,仿佛是在冷冷的狞笑。
从半掩的门缝里看进去,视线范围毕竟有限,我恨不得立即推门冲进房内,痛痛快快地看个究竟,免得受这样的罪孽。
——当然,这种感觉跟偷窥女生洗澡是完全不一样的。
“兄弟,危险,赶紧蹲回战壕!”
胖子觉察到了身后的异动,微微侧过身子,扯了扯我的衣襟。
他的话才说完,突然,一个飘浮的人影闯进了眼帘。
“刘——”
我目睹着屋内的情形,圆睁的眼睛里透出无比惊惧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早就被胖子翻身捂住了嘴巴。
但见昏暗的房间里,刘丹赤着脚板,身子离地飘浮在了半空中,加上她原来的身高,竟在一米六左右,顺滑的头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脸颊,看不见脸上的一丝神情。
她手上倒提着刘永宗从城里回来时给她买的玩具熊,两颗黑圆溜溜的眼珠不知何时已被挖掉,掉在了何处,眼睛里渗出絮丝,诡异地盯着门外偷窥的三人。
这种情形以前只在电影里见到过,已然觉得恐怖异常,但亲身经历之后,才感到什么是真正的恐惧,一股森森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全身,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胖子也是白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便只萧燚一人依旧淡定,出奇镇定地看着屋内的情况。
刘丹朝着梳妆台缓缓地飘了过去,然后轻轻坐下,将玩具熊放在梳妆台上,拿起梳子,动作贤淑地梳理着锤至腰间的头发。
胖子因为内心的紧张,手上的劲道越来越大,差点捂得我喘不过气了,我使劲扳开王聪的胖手,颤声道:“刘丹的头发好像在长一样!”
萧燚平淡地道:“这根本就不是刘丹!”
我明白萧燚话里的意思,因为当我的眼光穿过门缝,绕过李丹的肩膀,看到了那方镜子上的画面,映着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眉宇间透着狰狞可怖之色,又怎会是三岁的刘丹呢!
“难道是鬼附身?”
胖子看样子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等恐怖的事情,身体觳觫不已。
“胡说八道!”萧燚又是一阵白眼。
胖子不服气,道:“这、这不是鬼附身,那是什么?难道是神打?”
“鬼是人死后的灵魂,人生前的灵炁所聚,缥缈无质,只是其性属阴,所以鬼也是属于阴物,而人乃阳体,自古阴阳不相容,世间根本就不存在鬼附身的说法,世俗人不懂,打胡乱说的你也信,如若不然,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岂不是早就被鬼附身了!”
身为掌坛师的正统传人,虽然这番言论足够惊世骇俗,但萧燚说出的话毕竟有些道理,不管胖子如何,反正我是信了几分。
——慰藉我这颗胆小的心灵,恰如一剂良药!
胖子仍然不服,争辩道:“聪爷我亲眼见过别人鬼附身,你、你怎么解释?”
“一般所谓的鬼附身,不过是邪祟侵体,外行人不懂,张冠李戴罢了!”萧燚话中带着讥讽之意,道。
胖子脸上不由得一烫,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萧燚,你的意思是说,刘丹是让邪祟侵体了?”
萧燚不答,眼睛抬头望着房内的天花板,眉头紧锁,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萧燚?”
我和胖子一齐看着萧燚,等待着他拿主意。
萧燚低头想了想,突然伸手一拍胖子肩膀,神色郑重。
“胖子,到你为国捐躯的时候了!”
噗!我和胖子差点同时吐血。
萧燚竟然说得出这样幽默的话,我一翘大拇指。
只见胖子哭丧着脸,道:“不要说得这么悲壮好不好?咱换个词,为人民服务?聪爷我的人格还没升华到那么高的境界!”
萧燚有点心烦,挥了挥手,打断胖子的话头,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应该随身带了古币吧?”
胖子终于逮着了炫富的机会,这才终于来劲了。
“聪爷我好歹也是有身家的人物,随身没揣个几枚开元通宝都不敢出门!”
说着,从贴身处掏出一个纹了上古符箓的小口袋,袋口用牛筋死死捆缚。
目睹那个小小的口袋,萧燚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道:“胖子,看不出来,你小子果然还有些身价!”
我劈手夺过那个像锦囊一样大小的口袋,背过身去,借着淡淡的月光,翻来覆去地打量,除了绣功不错以外,半天没能发觉什么特别之处。
胖子见我抢了他的东西,顿时跟我急了,作出凶恶之状,飞扑上来,右臂环勒我的脖子,左手反剪着我的胳膊。
“这是我家传的宝贝,还我!”
这胖子出手没有轻重,勒得我骨头生疼,看来是发了狠的。
我赶紧把口袋抛还给他,面带不屑地道:“不就是个破口袋,有什么稀奇的!”
胖子轻抚着那口袋,犹如抚摸着情人的头发,神情很是投入,唯恐我再次夺了去似的。
胖子还没说话,萧燚倒先瞪了我一眼,“你不懂,就别开腔!”
我顿时为之气闷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口袋虽然不怎么起眼,却是一件绝非凡品的古物,相传是西汉时期一个叫做公子羽的人物传下来的。
那口袋很是神奇,只举一例,莫看那口袋小,但可以装几瓢清水而不渗漏,甚至可以喂几条金鱼进去,按照胖子那夸张的性子,金鱼都不算什么,只要能当宠物,鲸鱼也没问题。
“不给你抖点料出来,你以为聪爷我只会吹牛么!”
胖子十分得意,指尖捻着袋底一角,小心翼翼地轻抖,听得金属相互碰撞发出的脆响,十数枚透着金芒的古币已平摊在他掌间。
定睛细看,赫然是十二枚隶书小平金质的开元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