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雁家内院。
雁义恒在**上躺着,紧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如雪。屋外,掌门窦青、窦升、雁清明以及几个青阳门长老都在。
“真没想到,义恒居然会遭此劫难!”雁清明摇头道。
窦升脸上一片颓然,双拳紧握,眼中闪着杀机,“那赵旷也是先天生灵,居然如此卑鄙!说好是要挑战,可却行卑鄙手段,若是义恒熬不过这次,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杀的他赵家上下鸡犬不宁!”
“升儿,莫要冲动!”
窦掌门叹了口气,“赵家沉寂两百多年,暗中积攒了多少实力,光凭外面十二个先天境巅峰修士和那赵旷就能略知一二。”
“若是我们恼羞成怒的冲到外面,青阳门必将不复存在…到时不管是窦家,还是雁家,亦或是整个青阳城内的先天境修士,都将被杀死。”
“父亲!”窦升急道,“难道就看着他们在城外嚣张?好几天了,我们就像是个乌龟,整天缩在城里,与其这样,我宁愿出去,死战!”
“一战到底!”
“和他们拼了!”其他人也应声道。
一门内长老走过来,开口道,“掌门,除了死战,我们又还有什么办法?”
“那赵旷枉为先天生灵,居然以普通人的性命要挟!城内很多先天境修士,都有妻儿,都有同族,他们的亲人都在城外。就算我们一直呆在城里,也必会人心涣散,到时青阳城会不攻自破!”
“容我想想!”扫了一眼众人,窦青仍是犹豫不决。
作为一派掌门,他要考虑的更多。
若是青阳门占了优势,他根本不用考虑,直接带人杀上去便是。
可现在明显赵旷实力占优。
枉论其他,赵旷乃是先天生灵,而整个青阳门,都再找不出一个先天生灵了。
之前还有雁义恒在,‘赤焰枪’的威名足够震慑人心,却哪知道,赵旷早就布置了十二个先天境巅峰修士,就等着雁义恒一出来,便用十二人组成的大阵困住,后那赵旷出手施暗算,结果雁义恒只得重伤之身逃回城内。
到现在…却是要遭难了。
“嗯?”窦青忽然抬头。
只见院外一个身影,飘忽几闪,迅速冲到了院内,其他人心神一晃如临大敌。再定眼看去才发现那是个穿着绸布衣衫的少年,这少年人眼中满是担忧,来到院中直接就到了面前,其他人想拦都来不及。
“九儿?”窦青一惊。
其他人赶忙收手,这才看清这少年人正是雁飞。
雁飞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根本无心和旁人打招呼,只连连问道,“掌门,我父亲怎么样了?”
窦青神色一暗,指着屋子,“你父亲他…就在屋内。”
雁飞顿时一阵心慌,赶忙朝屋子走去。
窦青、窦升、雁清明三人跟在其后,也一起走了进去。
……
病榻前。
雁飞看着**上的父亲,心焦如焚,他轻轻拉出父亲的右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父亲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仔细查看。
窦青三人看着,脸色均是灰暗下去。
一股纯白之气,从雁飞手指间钻入父亲的手腕,在父亲身体中游走不定,神识一扫间,父亲的身体状况,已然完全了然--
他的心都冰冷了!
父亲身上有两处创伤,以及一处隐秘的暗伤。
一处创伤是之前留下的刀伤,刀伤不致命,对先天灵体根本无伤,可刀伤携带的法力残余却还在父亲的经脉中,时时刻刻破坏着体内。
另一处则是新伤,位于左肋之上,只有一个小圆点,可却让周围一**离的皮肉全都发出腐臭之气,显然是剧毒所致。而其中蕴含的法力,更是冰寒透体,父亲全身上下都被这股冰寒法力所渗,变得刺骨冰冷,如同死人一般。
这两处伤,前者只是小伤,根本无碍,只是不知父亲为何没祛除。后者虽是大伤,可对先天灵体也根本不会致命。
导致父亲昏迷不醒,反倒是那处隐秘的暗伤。若不是雁飞有着绝强的神识之力,也根本都探查不到。
这处隐秘暗伤,位于心口之上,其中有一小团法力,不断吸收着生机壮大,父亲全身的生机,几乎都被这小团法力吸收,导致父亲全身经脉萎缩,生机早已枯竭,若不是父亲已是先天生灵,塑成了先天灵体,又有无数天材地宝滋补,早已生机决断而死。
到了现在,也就只剩一丝生机,维系着性命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雁飞状似癫狂,满眼绝望。
他看向窦青,双眼冒出绝然的怒火,喝问道,“是谁?是谁害的父亲如此?”
窦青正待开口,却徒然感到一股压力。
身为青阳门掌门人,他何时会被这般质问,可这时他感到一股威压,压的他快要窒息,猛然间,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眼前的九儿,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了?
“是谁?是谁?究竟是谁…”雁飞仍在喝问着,像是入了魔障。
正待此时,雁清明高声一喝,“九儿,休对掌门无礼!”
雁飞满是绝望的紧紧闭上眼,看向躺在**上的父亲,双眼流出两滴泪痕。长呼了口气,他这才平静一些,抱拳对窦青道,“掌门,是雁飞无礼。我父亲已是这般,我想知道,是谁伤的父亲?”
“九儿,是赵旷!”窦升紧握双拳道,“就是城外的赵旷!寒冰赵家的余孽!”
雁飞默默摇头。
父亲左肋之上那处毒伤,和全身的冰寒,就该是那赵旷所为,可这两点根本不致命,否则那赵旷也不会还在城外叫阵,喊着父亲的名字。
对方根本不知道父亲已成了这个样子。
看三人的表情,估计他们也是不知道,那一处暗伤没有强大的神识根本无法探查出来。
如此…
雁飞看向窦青,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掌门人,我父亲可还有救?”
窦青低头不语。
“九儿,义恒已然如此,你又何必欺骗自己,你该想的是怎么为你父亲报仇!”雁清明喝道。
雁飞绝望的双眼血红,“报仇…?十三叔!我连仇人都不知是谁,又如何替父亲报仇?你说!你说啊!”
“而且…父亲不会死!不会死的!”
“绝不会!”
雁飞心中一片冰寒,猛然间冲出了房门。
……
青阳城外。
几十个赵家的修士,守卫在大阵外,时刻注意着里面的情景,他们只有后天境修为,只得几十人为一队警戒,防止城内的先天境修士偷袭。
正到了一处迷雾外,忽然阵中有响动。
所有人都立刻警惕起来,直盯着前方迷雾,其中一人影忽的出现,只几刻便到了眼前,他们根本没能看清,只能以速度分辨那是个先天境修士。
他们几日都围住青阳城,没有去攻城,从迷雾中出来的,必是青阳门修士。
“杀了他!”一领头人呼喊。
他们本想着,这人出来,自是会朝他们过来,可却看到那人影根本都没看他们,只是急速朝外掠去。
领头人举起兵刃大喊,“是青阳门修士!拦住他!他要跑!”说罢率先冲了过去。
其他人也赶紧跟上。
他们拦在了那人影身前,其中一人位置较好,率先挥舞着兵刃冲过去,那人影被一阻,动作慢了些许,紧接着毫不迟疑的拔出长剑朝前猛地一挥。
“噗!”
那人被一剑划成两段,鲜血残肢飞溅!
“二弟!”领头人痛苦撕吼一声。
此时这些修士才看清,那人影却是一穿着绸布短衫的少年人,这少年人手持长剑,脚下停也不停,直朝外掠去。
“他杀了我二弟,别让他跑了!”
其他人赶忙上前,才刚接近,他们就看到那少年又出剑了,他甚至没回头,只像没使力的挥剑,一抹白光从那剑身飞出。
“噗!噗!噗!”
几剑划下,满地残肢断臂!
就连那领头人,都根本没能挡住一招,就被直接分尸,尸体碎落一地。
其他人看的心寒,再不敢上前!
好在那少年人似乎不想多和他们纠缠,只是急速想外冲去,偶有回头一望,他们才看到那双血红的双眼,正散发着无尽的杀意。
“让他走吧…我可不想死。”一人喃喃道。
其他人均是默默点头。
……
“父亲不会死的!不会死的!”雁飞在山野间狂奔着,脚下轻功使个不停,无数黑白真气缠绕在身侧,只一个多时辰,他就消耗了半数真气。
“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那无极剑塔的两位剑塔之灵,都是极为强大的前辈,他们活了几千万年,至少也有着仙人修为,他们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
雁飞的身影掠过瘴气沼泽。
“少掌门!”
正在修炼恢复的秃牙赶忙站起行礼,可雁飞停了不停,只微微一点头,便掠过直奔瘴气沼泽中心行去。
到了沼泽中心,雁飞直接进入泥沼。
找到那处位置,一头钻了进去。瞬时,时空变幻,周围的环境也跟着一变,到了迷雾中,雁飞赶忙从须弥袋中拿出那玉符,把真气输入到玉符中。
玉符闪亮。
忽然散发一股五颜六色光,包裹住雁飞整个身体,瞬间他便感觉到周围的环境一变,再睁开眼看去,只见自己却是重新回到了沼泽上方。
雁飞一惊,大喊,“殇前辈!殇前辈!我知道是你!让我进入剑塔吧!我有生死大事,恳请前辈相助!”
“殇前辈!让我进去吧,我有急事!事关生死!”
“让我进去吧!”
“进去吧!”
雁飞不断大喊着,点点绝望涌上心头。上一世在幽冥,师门长辈对自己万般呵护,让自己一路踏上鬼仙之路,再闭关而出,师门却覆灭了,自己再没有机会去报效师门。唯一能做的,只是拼了这条性命去报仇。
今生,有了父母亲人,那种关怀之感,自己沉陷其中,本想能体会人间亲情,可母亲被人抓走,父亲又陷入生死间。
再是离别…
盯着那瘴气沼泽水面,雁飞渐渐停下了呼喊,只沉静在那里,回忆着往昔父亲母亲都在身边的日子,那段时光是最美好的回忆,他深陷其中,难以脱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震慑心神的声音忽的在耳畔响起--
“天地,生死有序,修行在于心。”
“仙道本就孤寂!”
“雁飞,你连亲人的死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能踏上巅峰,执掌无极剑塔!”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