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西族聚居的这一处峡谷面积之大,远超楚遗的预料之外。
放眼望去,入目的尽是一片片鳞次栉比的起伏屋舍,高的能有百十丈,巍然屹立在半壁的山腹之间,气势磅礴,自有一种云浮天外,造化妙趣的独特意境。
矮的却如同鸟巢相仿,一座座递次呈梯形由下而上环绕散布在峡谷中央的平坦地面上,乍一看去,似乎颇有些杂乱,但细细品来,一切布局却又显得格外的整齐,冥冥中似乎还暗合着莫种天道玄理。
十数丈宽的青石街道贯通南北,其间又分出了无数条分岔,遥遥不知道通向哪里,街面上人流熙攘,贩夫走卒的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若非有着一身的疲乏,楚遗几乎都要将这里当作樊城的一隅了。
“郧西族在羌赫族的庇护下,不受战乱的波及,自然便会吸引大批其他族群的人来此栖身避祸,再加上郧西族人独特的天赋,这里所出产的火炎之精矿石远超其他的区域,商人逐利而来,更是毫不稀奇。而且历经千余年的繁衍生息,郧西族本族之人的人口数量怕也远非外界所熟知的哪般稀少···”楚遗稍一恍惚后,很快就变得释然起来。
但眼下他显然没有什么余暇来好好的游览峡谷内的异样繁华,稍稍的驻足片刻后,楚遗便敛起心神,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卷兽皮地图来扫视了几眼,然后循着图上标明的方向,挤入人群消失不见。
随着人流逐渐变的稀少,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楚遗这才来到了一间看似不起眼的铁匠铺面前。
这间铁匠铺的门脸破旧不堪,墙垣上布满了一块块焦黑污浊的痕迹,门前高杆上挂着的幌子被风雨侵蚀的早就碎成了无数长短不一的条缕,在风中呼啦啦的飘摆。
这样的一间铺面,别说是客人了,就是沿街乞讨的花子,怕是也要唾弃上两口吧。
楚遗心中这般想着,迈步就走了进去,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四壁胡乱摆放着一些失去了颜色的货架,上面零星有着几样乌漆墨黑的古怪物件,似乎是某种矿石,但细细瞧来,却没有矿石所独有的哪种灵韵气息,颇显得有些异类。
见到有客人临门,店内一名伙计打扮的男子急忙赔笑走了过来,热情的招呼道:“这位客官,本店所有货品物美价廉,您看上什么了,请尽管吩咐!”
“哦,贵店居然也做生意,倒是楚某有些眼拙了。”楚遗不置可否的四下里打量了一会,打趣道。
“这,小店是寒碜了一点,但我保证,本店的东西绝对都是珍品,比如说这件寒魄刀吧。”店伙计闻言面色一僵,尴尬的挠头笑了笑,说话间,转身就从货架上拿起了一件条状的东西,口若悬河的夸夸其谈起来。
“这把寒魄刀使用的乃是极为罕见的阴髓铁,另外在锻造之时,还掺入了少量的寒魄玉,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刀身轻盈恍若无物,并且对于某些寒冰属性的攻击,还有着几分天然克制,绝对算得上是凡器之中的上品。”
“阴髓铁属阴,寒魄玉外冷内热,这二者单独炼制,固然算是不错的锻器材料,但如果掺和在一起,哪绝对就是暴殄天物了,非但此材料原本的特性无法发挥,而且还会彼此冲突,让持刀之人的实力大打折扣,成为鸡肋一把的存在。”楚天忌虽然没有刻意的传授过他什么东西,但耳濡目染之下,楚遗在炼器一道上的认知,早已经是不知道超出常人几凡了。
“哪客官再看看这面赤虹盾如何,此盾炼制之时,可是糅合了十余种不同的罕见材料,单就防御力而言,足以抵挡血灵境五重高手的全力一击了,就是一般的低阶荒兽,也能稍加坚持片刻的。”
“凤鸣铁、七星石、地参木,流金沙····,可惜啊,可惜!”楚遗淡淡的扫了一眼伙计手中托举的一面黝黑鳞盾,面色古怪的呢喃了一阵后,竟是一下子就说出了七八种材料的名字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这赤虹盾炼制的方法,乃是师尊独创!”伙计原本还有些自得的面孔,在听到楚遗口中吐出的这些材料名称时,顿时就变得呆滞起来。
“好了,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买卖什么东西,而是有事情和令师约见,劳烦小哥代为通禀一声吧。”到了此刻,楚遗如何不知道,眼前这名店伙计打扮的男子,身份绝对不是明面上的这般简单,故而不再讳言,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是来求见师尊的!”伙计闻言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冷漠起来,和刚才的热情判若两人,冷冷的哼道。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楚遗见状不由得一怔,迟疑道。
“不妥吗倒也谈不上,东西拿来吧。”伙计一脸不耐的上下重新打量了楚遗几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悻悻道。
“东西,哦,是这个吗。”楚遗心思电转,马上就明白了此人话中的意思,当下伸手在怀中一摸,就取出来了哪块古朴令牌递了过去。
“果然是师尊的云铁令,既然东西无误,哪么你自然可以进去和师尊一会,但在这之前,你是不是也该意思一下,啊···”伙计接过令牌后仔细验看了一阵,接着便将令牌揣入到了怀中,然后右手半掩在袖中朝着楚遗一搓手,淡淡的说道。
见此情形,楚遗算是彻底的无语了。他自然明白眼前之人哪手势的意思,但连日的奔波,再加上他原本就囊中羞涩,此刻浑身上下,也只剩下一枚安神丸作为家底,哪里还有着多余的财货拿出来疏通。
一旁的伙计显然久经世故,见状之下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就钻入到了一侧的角门之中,过了好一会的功法,这才单手拎着一个小鼎模样的东西走了出来,接着一甩手,就将东西放到了楚遗面前的桌案上,蹙眉说道:
“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人丢在我这里的一个玩意,做价十块元石,不过看在你我还算投缘的份上,你就给一半的元石即可。如果手头暂时不方便的话,我这里还可以赊欠一二的。”伙计这般说着,也没有理会楚遗是否愿意买下他的这东西,径直就抄起了案上的笔砚,刷刷点点的写出一份借据来。
看他手法熟练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营生。
“这也可以!”楚遗无奈的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耸了耸肩,也么有细看案上的小鼎,直接就连同哪份借据一起,揣入到了怀中。
“随我来吧!”伙计见楚遗识趣,倒也没有继续为难下去的意思,冲他招了招手后,便兀自当先的转身朝着后堂方向走去。
后堂的面积也大不了多少,只有着前后两重院落,皆是碎石铺路,庭院中随处可见堆放着的矿石或是粗坯材料,而从这些东西上所隐隐散发出来的灵韵气息不难看出,这里的任何一块矿石,都价值不菲的样子,让楚遗对于此地主人的神秘身份,不禁又多出了几分猜想。
这伙计对于这里的一切,显然极为熟悉,没一会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一间看上去古雅的房间跟前,此人低声交代了楚遗几句后,就独自一人进入到了其中。
也就是茶盏不到的功夫,哪名伙计去而复返,再见楚遗时,脸上的神色竟是重新的恢复了之前的哪种热情,并且隐隐的,楚遗从此人的言行举止间,还感觉到了他对自己,居然多出了一分敬畏。
客套了几句后,楚遗也没有理会这名伙计讪讪提出的退还哪借据的乞求,掸了掸衣襟上的尘土,敛衽就跨入到了屋中。
“咣当”的一声。
而随着他身形彻底的进入到屋内,原本洞开的屋门竟是应声闭合。紧接着,楚遗就感觉到眼前的景物一阵晃动,旋即他的脚下就传来轰隆隆的剧烈颤动声,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一间充溢着灼热气浪的地下密室之中,而且就在距离他不足一丈远的地方,此刻赫然有着一名皂袍髭须的老者俯首跪倒在哪里,身躯还微微的有些颤抖。
“十年了,老奴终于等来了公子大驾,公孙弈参见少主。”
就在楚遗惊诧之际,这名老者忽地抬起头来,朗声拜见道,观其神情肃穆,全然没有半分虚伪之色。
“你是弈伯?”楚遗闻言脸色瞬间就是一变,脑海中腾地就浮现出了昔日的点滴记忆,惊疑不定的颤声道。
当初楚天忌带着尚在襁褓之中的他来到蛮荒古地后,起初只是四处漂泊,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后来等到他六岁的哪年,楚天忌在一次外出途中,无意中救下了一名垂死的老者。
这老者体内的伤势沉重,本来绝无幸存之理。但巧合的是,楚天忌当时正好炼制出了一炉几乎可以起死回生的‘回天丹’,结果老者大难不死,并且在伤势痊愈后,就跟随在了楚天忌的身侧,向他学习炼器之术。
这样一晃就是三年,三年中,楚天忌除了不遗余力的传授老者炼器之术外,还时不时的在空暇之余,在他的修炼上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