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帝止与浮影皆褪去红衣,乔装打扮除了城。
浮影由他抱着走到了城外偏远的木屋。木屋立在都河边,此时下起了绵绵小雪,看着这简单却又不失雅致的小屋,格外诧异,待她推开门,看到里屋的设施与她在王府居住的闺房几乎一模一样时,她惊讶地望向帝止。
“你……早就料到了今日?”
“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是早早命人准备好了罢了;这小屋本是给你生辰准备的,没想今日倒派上了用场。”他答得风轻云淡,打消了她心中本就淡淡的疑惑。
而后,他又说,“这几日,我们便住在这里吧。”
“这几日?”
“皇兄的人总会找到的。”帝止望向国度的方向,双眸闪烁,阴晴不定。
这下沦到浮影叹气了,她早就明白帝止是有计划的,可没想到平静的日子竟然是这样的短暂。绕是她在帝止身边呆了这么些年,绕是她是从深宫之中走出来的人,绕是她如此聪慧机敏,也看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他就是他,总会想到万全之策。浮影自以为了解他,可如今在她面前的帝止与她来说,就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犹如不染尘世的仙人,看不透也触不到。
帝止无奈一笑,将她的难过都看在眼里,他素来不爱向人解释什么,但当他看到她难过的神色时,还是不由得将声音软了下来,“浮影,相信我,我会给你安宁的,好不好?”
“我相信你。”浮影粲然一笑。
她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他呢?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是一个极有主见且不愿被束缚的人;晋王府就将他牢牢锁在国都内,说得好听是皇上对他的恩宠——只许他一位王爷永住国都,而实际上却是让他无法展翅翱翔的囚牢!
他是雄鹰,他有着更大的抱负,他属于这天下!
浮影草草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帝止早已不见了人影。
浮影从外面菜园摘了点小菜,就愉悦地做起菜来——原本她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是到了他身边,她就收起了公主原有的娇气,变得善解人意了。
而在那荒无人烟的僻静处,几个黑子人将帝止团团围住,虽有着嗜血杀气,但令人惊讶的是为首的黑衣人竟对帝止格外尊敬。
“王爷,皇上问您何时回城?”
帝止沉默了一会,望向浮影所在的地方,透过重重阻碍,他还能看见她忙碌的身影。
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计划有变,七日后你带人来寻我吧。”
“可是王爷……”为首的黑衣人诧异地看着帝止。原本王爷是准备一天后就回城的,可是这日子竟生生往后推了六天,且不说皇上那不好交代,就说王爷,他决定的事何曾改变过?
“皇兄那我自会交代。”语罢,帝止踱步离,留下一群错愕的黑衣人。
此时小屋内炊烟袅袅,浮影被白烟笼罩在内。帝止方一走进屋内,就看到面前的女子忙碌又喜悦地穿梭在屋内,他看着她飘忽的身影,竟怔怔地立在了门口,任寒风吹进,晶莹的雪花悠悠飘进屋内。
那站在火炉旁忙碌的女子似是感到一阵寒意,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目光一直追随着女子的男子急忙转过身来,轻柔地将门关上。
帝止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那一直埋头做饭的浮影也抬起了头来,那一瞬,目光交错,时间静止。烟雾缭绕在侧,阵阵寒风拂过,帝止看着她哑然失笑,双手握拳,无意地放在嘴角边掩饰笑意。
浮影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眨了眨满是疑惑的双眸。
帝止大步一跨来到了她身边,指腹轻柔摩擦她的脸颊,磁性而又蛊惑的声音缠绕在耳,“怎么做饭都做成小花猫了,嗯?”
“阿止。”浮影软软地叫出他的名字,委屈地看着他,好似刚才那个灵动的少女不是她一般,“我不会做。”
虽然她是在王府的厨房待过几日,可是若是要她亲自动手做一顿饭出来,那实在是太麻烦了,索性不如交给帝止去。
帝止被那声软绵绵的“阿止”惊住了,她还未曾这样唤过他。
阿止,阿止。
就好似他是她的心中人一般。
他感觉这多年来不曾暖过的心,有一双温暖的手正在轻轻抚摸着,阵阵暖流涌上,难以抑制的喜悦似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淡淡笑意从他嘴边散开。
“阿止。”浮影看着失神的帝止,心间有着异样的感觉,由委屈转变成了害怕。
他是因为她什么都不会做而在生气吗?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会学的……”
“阿止……”
帝止一阵恍惚,从失神中缓了过来。
这几日,他做的事情太不同寻常了,竟因为贪念她的美好而推迟了计划;竟因为她,这沉寂的心有了一丝的晃动;竟因为她差一点就放弃了伪装。
随即,他收起了惊喜,换成了一如既往的淡漠。
“我来吧。”带着颤音,帝止不耐烦地走到了火炉边,认真地做起饭来。
该死的,这异样的情绪竟怎样都抑制不住。想起方才她念他名字时候那银铃般的嗓音,喜悦又从心底涌上,心跳得越来越快,他的嘴角都有了一抹笑意。
浮影看着那本是满脸不耐烦的人突然又勾起了嘴角,心底有了一丝丝的疑惑,不确定地开口,“你没生气吗?”
帝止这才敛起笑意,神情冷淡地看着她,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说呢?”
他的声音毫无生气,毫无温度,比冬雪还要寒冷,比死亡还要可怕。周围气氛一下冷到了极致,霎时间,比屋外寒风还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