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院请假的时间总是匆匆而过,南清在百般无奈之下还是被彦达他们拖回了书院。
“我的担心路山哥哥,真不是不喜欢读书!”在去离山的马车上,南清不止一次为自己辩驳。
车内其他几人都是一副你够了别再废话了的表情。
“可是我们都不在,路山哥哥的目标未免太大了。”慕泉有些担忧地说道。
“路山也是聪明人,还有长辈们护着,不会有什么事儿的。”维轩拍拍慕泉的头,微笑着说。
彦达挑起竹帘往外张望了一番,又将竹帘放下。
“怎么?”自廉问道。
彦达轻轻叹了口气道:“要变天了。”
“要下雨了吗?”南清听他这么说,也将帘子掀了起来,车外的确是一副大雨将至的感觉。
还没等车帘再次放下,瓢泼的大雨便下降开来,雨点打在泥地上,一下就是一片坑坑洼洼。
南清感到这是她有生以来所见的最大的雨,本该觉得很新鲜的她,看着窗外这昏黄混沌的景象,顿时感到有什么生生压在她的心上。
这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她不自觉地又拉住了彦达的衣角。
彦达侧过头看她,见她额角渗出的汗,叹了口气,抬手用袖子替她擦去。
赶车的卓三叔突然觉得车身一斜,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见车帘内很是平静,地上也没有大坑,想不出缘由,只得抹擦了一下满脸的雨水,继续赶车。
车内,其他的孩子们纷纷自动自觉地移到了马车的另一侧坐着,空出位置安放他们受到惊吓的心灵。他们虽已察觉彦达对南清比小时候好了很多,未曾想,他们简直太小看彦达了。这位兄台平日里是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死样子,但是只要他想,他完全就是一个深受广大少女喜爱娘子们喜闻乐见的**大盗。
“郎君娘子,书院到了。”卓三叔在书院的门口停好马车,此时的雨势已经小了,不再如方才一般似是要砸在地上。
“有劳了。”维轩跳下车,朝卓三叔道了谢,便和其他人一起冒着雨跑进了书院。
“哎!郎君娘子!车里有伞啊!!”卓三叔看着这些越跑越远的身影扯着嗓子喊道,但那几匹野马早已经跑远了。
他无奈地将伞重又放回车内,不禁想起了他跟着梅凤梧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爱笑爱闹,从来不知道烦恼是何物。送他们上书院的时候,也都是浩浩荡荡的八九个人,一辆马车都坐不下。而如今,小小的身体都已经长高,他们脸上的笑容却不再那么肆无忌惮,而这辆马车上的空座也越来越多,终有一日,这辆车上便不会再有人了。
卓三叔重新坐回马车上,高高扬起马鞭:“驾!”
秦相府内,秦嗣函正坐在上首,与秦君白和向晴说话。已经许了人家,不再上书院念书的秦方怡则与她的姐姐们坐在另一侧安静地听着。
“你们也成亲三年有余了,却无所出,你们是想我秦家无后吗?!”秦嗣函说道生气处,啪得一声拍在几上,震得茶盏和果盘嗡嗡直颤。
向晴垂眸听着秦嗣函的训话,谦恭而又温顺。她的身边,秦君白也是微垂着头,没有任何反驳。他是秦家唯一的嫡子,成亲三年仍没有子嗣,的确让秦嗣函十分着急上火,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得兹事体大,反倒是替自己松了口气。在这个他还无法脱离秦家的时候,他的孩子只会成为他父亲拿来威胁他的工具。
秦方怡忙轻声劝慰父亲,眼角却不时讥讽地看向向晴。
向晴抬起头来,迎上她的目光,神色中丝毫没有气恼、委屈或是懊悔,她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她,反倒是让秦方怡有些窘迫。
嫁到秦家的三年时间里,她与秦嗣函的接触并不多,一是秦君白已在外开府的关系,二是秦嗣函似也不想与她多碰面,里外都有些避着她,因此,她倒是觉得日子并不如以前想得这么步步惊心。但让她颇为介怀的是,她始终看不明白秦君白,她的夫君。
他可以是天底下最疼惜娘子的人,宠着她,护着她,给她最好的生活和最多的关爱,但他也可以是天底下最不近人情的人,他的事,向晴一无所知,但可以感受他承担着非常大的压力,每当她试图走进他的世界,他却轻巧地避开了,他不愿意让她了解自己。可每当向晴决定就这样过下去的时候,他又悄悄地搂上她的腰肢,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寻找她身上每一个秘密。
她时常在想,是她变了吗?变得开始寻求更多了吗?
“大人……”一个家仆匆匆而来,在秦嗣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向晴隐约听到了“李仁贵”三个字,她不觉眉头微蹙。
秦嗣函面色一沉,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向晴,最终停在了秦君白身上。
秦君白会意地点点头,随着秦嗣函一同离开了。
向晴四下看看,见秦方怡和她的另几位小姑似是不怎么待见她,便也无心多留,寻了个借口,也离开了正厅。
她在秦府内转了几圈,一心想听听秦嗣函准备谋划些什么。他既然提到了李仁贵,便必定和梅家有关,恐怕这次,是直接冲着梅家上下十几口人去的了。
向晴一路闪躲着来到了书房,见房门紧闭,门口还站着几名守卫,便知道他们在这儿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