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国公府内安详宁静。
向晴坐在房内为自己的嫁衣描花样,维轩在书房欣赏梅锦堂新得来的一幅山水图,自廉坐在花园里看书,昭泰则带着慕泉和南清在他身旁给花浇水。
这是梅凤梧穿过大宅去拜访祈文馆的同侪时看到的画面,他欣慰地笑了笑。嘴角来不及重新垂下,就听见后院的练武场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润苍、路山的叫骂声。梅凤梧感到眉角青筋在抽搐,连日来因暑热睡眠不足导致的头疼又开始隐隐发作。
他快步走到练武场,看见润苍正在飞踢路山,路山一个侧身闪到一边,借身旁彦达之力飞了起来,抬起手来重重砍向润苍。润苍用胳膊挡住路山的攻势,在他落地之际给他来了记扫堂腿。
“梅润苍你一大早别找事儿啊!”路山差点被他扫地坐在地上,躲开后叉着腰就骂上了。
润苍眼睛一瞪,怒道:“我找事儿!昨天谁把我打晕的?是不是你们俩?!我正要收拾那个没教养的臭婆娘,你们倒好,帮着外人把我打晕了!你们还是不是我兄弟!”
“你别不识好歹,要真打了公主,你们一家子都得遭殃。”路山愤愤道,“我昨天躲得好好的,你们来这么一出雌雄互殴大戏,害得我还得从天而降去捞你,这下秦家和庄家一定会找人查我的。”
彦达在一边点头,冷冷看着润苍道:“你都多大人了,还如此沉不住气。”
“哎!唐涣亭!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我沉不住气,我忍那个臭婆娘还不够吗?我忍地肝儿都疼了!”
梅凤梧听见润苍叫的名字,立刻眉头一皱,心知彦达是将身世都说给他们听了。他不禁感到十分讶异,彦达本就不是与人亲近的孩子,这事儿又兹事体大,他会向他们娓娓道来,定然是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信任。
“既然都忍成这样了,何不再忍一下。”彦达说。论忍术,他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润苍听完一愣,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成,继续吵道:“那不行!我梅家小二爷被人打晕了背在背上,满永定城地乱窜,我这脸还往哪儿搁!你们赶紧站好让我赏你们一人一掌!”
“快歇了吧!还满永定城乱窜呢,你自己瞧瞧你那身量那体重,我背着你没累死在半道儿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着!哎我说梅家小二爷,你这几年是不是光吃不拉啊,怎么死沉死沉的!”路山一脸你再不闭嘴我都替你丢人的表情看着润苍说道。
“少废话,拳脚上分个胜负吧!”润苍满脸通红,不由分说得举拳就打。
“哎!没完了你还!”路山忙着招架,一面还转头朝彦达叫到,“快上啊,咱俩现在是共同体!”
彦达叹了口气,没有磨蹭地也迎了上去。很快,三个人又打做了一团。
自始至终都在围观的梅凤梧摸摸鼻子,转身走了。
“难得你的脸上也有笑意啊。”也准备出门的李氏和安氏在门廊处遇上梅凤梧,见他面目含笑,不禁打趣道。
梅凤梧摸摸自己的脸,笑了起来:“孩子大了……”
李氏和安氏互相看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待梅凤梧出门消失在视线里之后,她们才似恍然大悟地惊呼:“是润苍?还是维轩?还是自廉?难道是彦达?啊?不会是昭泰吧?到底是谁带了娘子回府?!”
晚饭前,梅凤梧公干回来了。他甫一进门就吩咐李氏去给润苍和路山收拾东西,说是广乐公主今儿在御书房里闹腾上了,哭着喊着让皇上治了润苍的罪。皇上没辙,只能先安抚了广乐,再偷偷找到梅凤梧,让他转告润苍,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在永定城里晃悠,省得再打起来。梅凤梧看到皇上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哭丧着脸,真想拍拍他肩膀说没事儿有哥罩着你。
润苍一听,刚刚缓和下来的情绪又炸了,冲回房提了枪就想往外跑。昭泰和南清赶紧扑上去,一人拖住一条腿,让润苍动弹不得。
看到家人配合默契,梅老爷子很是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润苍啊,爷爷知道你的难处,但人家毕竟是金枝玉叶,要动她还真得好好想想。”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整治她……”自廉摸摸下巴,笑得很是奸诈。坐在一边的南清和彦达似是反应了过来,嘴角有些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你说你说!”润苍急忙问道。
“娶了那个婆娘。”自廉慢悠悠地说道,“娶进国公府,让她当牛做马,是吧,梅家小二爷。”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垂下了头,双肩不住颤抖,最终,南清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大家也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润苍羞恼地满脸通红,与自廉在厅内追打了起来。
梅凤梧收住笑容,轻咳一声道:“好了,润苍,你出去历练历练也是好的,还有路山,现在秦家可能盯上你了,你也出去避避风头,对对,彦达,你跟着他们俩一起去,管着点儿他们。”
路山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彦达想了想,知道梅凤梧也是怕他的事儿被查出来,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二伯,我也想去!”南清一听说可以出去玩,也来了兴致。
“我也想去!爹!”昭泰也叫道。
“我也去我也去!”慕泉也坐不住了。
“那个……二伯……游山玩水的话,可否也算上我?”维轩微微一笑,虽然为自己提出的要求感到抱歉,却因着想去走访名山而不得不说。
梅锦堂、梅凤梧和梅鞠泽三人没料到这个局面,原本是让润苍出去躲躲的,没成想到成功地组了个旅行团,还是个呆傻痴躡旅行团。
孩子们的娘赶紧出来维持秩序,劝的劝,哄的哄,努力安抚这些孩子别添乱。但南清这种倔脾气岂是随意能哄好的,她又正值一根筋的年纪,说了老半天还是要跟着去,半点不想和六哥分开。其他的孩子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铁了心要一起去玩。
最终,梅家的家长们还是随了孩子们的愿,决定由梅鞠泽夫妇领着这群小兔崽子去江南走走,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长长见识,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五哥,你不去吗?”南清问坐在一边喝茶的自廉,“三姐不去是因为她得准备嫁妆,你为什么不去呢?”
自廉瘪瘪嘴:“和你们去太费劲,我可不想被累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