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苏小姐造成困扰,我替他说声抱歉。”月关初开口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语气,一句话就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明天……”
他下句话刚开口就被身后的月关白打断,“哥,你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少年目光咄咄逼向洛和白夜。
“我可不像我哥那么好脾气,容忍你们继续装模作样!”
听见此言,洛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笑眼看着他们。少年见此冷哼了一声,继续开口,“昨晚见到那个假小姐的面,我哥就知道一切了。”
月关白心想,三番二次给你警告,不乖乖回江城就算了,还弄了个替身。从头到尾,苏丁香你哪里都配不上我哥。他的手始终放在月关初背上,不时轻轻抚过。
月关初听见弟弟的声调,就知道他又开始小孩子心性了。真是只要碰到母亲和他的事,这孩子就无法冷静。
他微微直起身子,月关白感受到他的意思,默默吞下开口要说的话。
“具体的意思,我已经当面跟苏小姐说过了,戏弄我们月关家的原因我也不追究了。”月关初的眼神直直对向洛的笑眼,瘦削的身子散发出月关家三少爷本该有的气势。
“明天早上吃完饭,你们就回去吧。安全问题,我想应该不用我担心。”他商量的语气中是绝对的不可置疑。
“苏小姐回不回去这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洛依旧一副亲切的模样,像没听到月关初的威胁态度。他转身和白夜走到书房门前,回头又是一笑,“最后,还有一句话要提醒二位少爷:小心月关独。”
月关初和月关白两兄弟,被洛和白夜不似常人的淡定模样,对他们的身份产生好奇,还有提防。
“哥,他们不会把我的身份到处说吧。”月关白闷闷地问月关初,对自己之前的鲁莽自责。
月关初无奈地看着这个半成熟半孩子气的弟弟,“不会的。他们这一行应该口风很严,不会到处生非。”
他笑了笑,面色越发如纸色,“何况,很快你就是未来的三少爷了。”
月关白听此言,眉头紧蹙,“哥,不许再说这些话!”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想,今天和狼堡少爷郎萧做下的约定还是不告诉你了,省得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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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关白是被他的师父带大的。
师父楚行,沉默寡言,身姿玉立。他五官鲜明,尤其是一对眉毛像出鞘的剑刻在脸上。除了从右眼角划过鼻尖的一道伤疤,楚行是个极有魅力的男人。
从有记忆以来,楚行就以师父的身份呆在他身边。他带着小小的他,在临近草原一带的城市流浪。
他记得小时候看见别的孩子都有阿爹阿娘的叫,自己却只有师父,他委屈地问楚行。
“师父,为什么我没有娘,没有爹爹,是他们不要我了吗?”
楚行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抱起他,带他去买了他最喜欢的糖葫芦。后来,他也问过几次,师父都没有回答,只是沉默。
每到一处新的地方,楚行会租下一间小小的房子,和他在陌生的地方开始生活。他上午出门卖画和帮人画画,脸上的那道伤疤为他增添的成熟味,加上身侧从小就生得清秀的他,生意也算是不错。
师父擅长画人像,他画得女子都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像是亲眼所见一般。小小的月关白见到师父总爱画一个冷艳的女子。
她一袭红裙走在一望无际的雪原,看起来又清冷又孤独。她站在开满枝叶的大树下,笑得明媚灿烂。她穿着鲜红的嫁衣挽住了另一个男子的手,回眸时,表情很冷,像是诀别……月关白知道站在她身侧的那个男人不是师父,所以师父画她的时候总是很寂寞。
下午的时间,就是月关白最讨厌的回忆了。楚行不教他防身的武功,不让他碰刀枪剑符,只是强制让他去识人体穴位。遍布经脉中的三百六十五处穴位,先是通过人体穴位图背下具体位置,然后便是让他反复练习点穴。
点错穴位的惩罚,就是被师父从未出错的点穴手定住半个时辰,接着继续练习。等到他闭着眼点穴也不会失手的时候,楚行才教他轻功。
每次和当地的同龄孩子认识没多久,还没亲密起来,师父就和他要去往下一个地方了。所以月关白的童年回忆里没有朋友,只有师父永远的冷漠。
一年中,只有师父画里冷艳的女人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几天,月关白才不必做日常的点穴练习。那几天的师父,英俊冷漠的脸上会柔和起来,有时还会摸摸他的头对他笑。
第一次见到她时,他怯怯地抓着师父的手,听师父喊她楚……,便小声地喊她楚阿姨。那个艳丽的女人对他绽放笑容,如画上那么美,却莫名让他觉得很哀伤。此后每年来,她都会给他带来一堆新的衣衫,还有他最爱的漫画小人本。
直到在月关白十三岁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冷艳的楚阿姨是他的生母。而他也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月关初的场景。
十二岁那年,师父带着他路过白城。师父在旅馆放下包裹,便去寻他的楚阿姨了,而他学了一年轻功自信不已,便也偷偷溜出旅馆,想出去寻个新鲜事物玩。
刚出旅馆没多久,就被一群侍卫拦住了,三少爷,他记得他们这么唤他。他心想,这群人什么眼光啊,竟然会认错人。好奇心胜,便将错就错跟着他们走了。
在当时的三少爷府,他肆无忌惮地闲逛,最后想着再拿几本漫画册回去消遣时光,便一路去了书房。
然后在书架最里面两侧,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连衣服都穿的是楚阿姨送他的那一套,他的小哥哥月关初,手边滑着本书,歪头靠着大大的书架睡着了。
他吓得以为自己见到鬼了,匆匆逃离了书房,避开下人的视线,逃离了这个诡异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