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格罗斯山脉的海拔大约在3000米以上,从西北向东南绵延近1200公里。其绝大部分在伊朗境内,几乎占了这个国家一半的面积。而剩下的部分则在伊拉克和土耳其东部。灰褐色的石灰岩和页岩山体褶皱着连成一片,从飞机上看可以看到那些比较高的山峰顶部是常年不化的白雪。很难想象的是——这里在五千万年前曾经是深深的海底。
这道山脉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的历史:它曾是美索比达米亚文明和米地亚文明的天然分界线,也曾隔离着安息王朝和罗马帝国,后来又成为土耳其人建立的奥斯曼帝国阻挡波斯大军的屏障。关于这道山脉的故事可以写一整本书,但随着山下橡树森林的日渐消失,它的历史也开始变成了模糊的不清了。
山区边缘是人口比较繁华的地区。除了波斯人外,还住着不少亚述基督徒、库尔德人、土耳其人、巴赫蒂亚人、卢尔人和卡什加人。但由于地势险要,山上有些地方则成了长年没人靠近的无人区。
海拔在四千八百米的最高峰——萨瓦兰山便是其中之一。在这个庞大的火山锥半山腰有一处非常严峻的地带。无论是当地人还是外来的旅行者,恐怕没有人会愿意涉足这么一处环境恶劣且毫无美感的地域。但今天,这里却出现了意外……。
阿萨布用木棍一边探着路,一边一步一个坑地走在一尺多深的雪地上。
“快到了吧!我都冻得快喘不过气了!”跟在他身后的马扎赫里气喘吁吁地抱怨着。
“明知故问!”阿萨布回答道。
“那个人还没死?”马扎赫里又问道。
“没呐!”
“他妈的!早点冻死他,也省得,省得我们每隔几天还爬这个倒霉的山!”
“知足吧!每隔两天才上来一次!按理说我们得住在山上的!”阿萨布回过头去道。
“要我说,咱们不管他,直接饿死他不就完事了吗?”马扎赫里吹了吹嘴边围巾上的雪花。
“你敢吗?上面吩咐的事,谁敢不听?”阿萨布转过身去,继续朝前走着。
“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人啊?”马扎赫里不甘心地问道。
“你的好奇心会害死你!什么人?你知道这里关过多少人吗?你有知道这里死过多少人吗?我告诉你——能被关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而且搞不好就是我们教内的大人物!我这么多年的经验就是,别多问!上面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明白吗?”
“哦,好吧!”
前面不远处的山崖下就是目的地。但阿萨布和马扎赫里却陡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里,正看着面前笔直的山石峭壁。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上来?要知道如果不是非常熟悉,外人是根本无法找到这里的,更不要说爬那么高的雪山!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阿萨布扔了棍子,拔出了背后的来复枪:
“喂!你来这里干什么?”阿萨布拉了一下枪栓喝道。来人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面着壁。
“嘿——!我在问你呐!”阿萨布说着话,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马扎赫里也把手放在了手枪把上。
来者终于缓缓地转过身。除下包住脸的围巾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张浓密的络腮胡子脸。阿萨布和马扎赫里见状顿时吓得跪在雪地上齐声拜道:
“光明与您同在!雪豹大人!”
他们没想到的是教内的法堂主能亲临这么一个鬼地方。更可怕的是,他们俩本应该驻守在山上,却让雪豹抓了个现行!
“你们多长时间上来一次?”雪豹冷哼一声问道。
“雪豹大人,我们……这两天天气太恶劣了,所以……所以,所以我们下山去取点食物……”阿萨布慢如死灰地解释着。他偷偷看了一眼雪豹,后者正用手摸着胡子,他手背上满布的圈状毒虫纹身看起来格外狰狞。
见到这纹身,阿萨布吓得魂都没了,他知道哪怕自己有一句话不中听,就可能随时死在面前这个人的手中!
“我们该死,我们该死……”阿萨布的声音带着哭腔,旁边的马扎赫里也在瑟瑟发抖。
但雪豹这次却显得出奇的宽容,他看了看他们一会儿,便转过身去指了指前面的山石道:
“打开吧!”
“什么?哦是!雪豹大人!”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不追究自己,忙手脚并用地去清理峭壁前的一个大雪包。
厚厚的积雪下面是一个横七竖八的树枝柴堆。搬开枯枝后,一个不太高的山洞显露了出来。雪豹跟着他们两个人的后面,猫着腰走进了洞口。
山洞里面逐渐开阔起来,点着了石壁上的油灯后,可以看到五六米高的洞顶。前面则是一片开阔的地方。两张床铺旁边则散乱地堆放着罐头和一些生活用品。
“我,我去拿吃的!”阿萨布一边解释,一边快步走到土炉子旁边,从一个筐里捡出两张冻硬了的饼拿在手里,并和马扎赫里一起带着雪豹继续往前走。
前面的路逐渐狭窄了起来,洞顶也变得越来越低,转过几个弯后,他们来到了山洞的尽头。一扇很粗的铁栅栏门将山洞尽头的空间牢牢拦住,铁栅栏里是黑漆漆的一片。马扎赫里点着了门外的一盏油灯。
铁栏杆里面空间不大。乱草堆上,一个头发花白的人正背对着栏杆一动不动的侧躺着。他的脚上和手上都带着厚重的镣铐,上面的一根粗壮的铁链子固定在两三米外的石壁上。
阿萨布从怀里掏出一瓶尚未冻成冰的矿泉水,连同那两张冻得象石头一样的饼一起朝栏杆里面扔了过去。
一张饼砸在里面那个人的头上,但他却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他不会死了吧!”马扎赫里小声嘀咕着。
“死?哈哈哈哈……”雪豹仰天大笑起来:
“他可没那么容易死,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阿萨布和马扎赫里对着看了一眼,仍不敢多问。雪豹不再理会他们,而是朝着铁栅栏里面的那个人说道:
“不好意思啦!这里条件简陋了一些!但我知道您来这里也是甘心情愿的,是吧——黑天使大人?”
“他是——黑天使?”阿萨布浑身一激灵,身后的马扎赫里更是吓得连连倒退!
“瞧你们那样子!哼,你们不用担心的!”雪豹看了看铁栏杆外洞顶上悬挂着的一个小玻璃瓶子,继续说道:
“咱们走吧!别打搅他老人家休息啦!”说完,雪豹自行转身走了出去。
阿萨布和马扎赫里慌慌张张地跟在雪豹后面,又回到了山洞中部的空地上。雪豹一屁股坐在床上,又掏出随身带的水壶喝了一口。
“雪豹大人,恕属下多言!他,他可是地位仅次于幕都大人的侍法者——萨波塞啊!我们这里还没关过这么大的人物!黑天使!这,这我们哪能看得住他啊?要不,您再派点人手过来?”阿萨布弓着腰小心翼翼地请示着。
“我们在这里说话他能听到吗?”雪豹反问道。
“就是我们扯着嗓子喊都听不到的!这里离关他的地方太远!”马扎赫里回答道。
“好!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两个足够看住他的,因为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雪豹压低声音问道:
“知道为什么吗?”见两个人疑惑地摇了摇头,雪豹却显得出奇的耐心:
“知道栏杆外面挂着的小瓶子是干什么用的吗?”
“那个装着块黑石头的瓶子?我们以为是本教的圣物,一直都是很恭敬的……”马扎赫里回答道。
“哼!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黑石头,它是一种很奇特的陨石!是从一个古老的山洞里拿来的。它可以抑制黑天使的神通!所以他现在再也不是什么黑天使,而是一个没用的老头了!”雪豹笑道。
“啊!这样啊!怪不得您吩咐我们不得碰它!这块小小的陨石有那么厉害?”阿萨布吐了吐舌头。
“这可是个秘密!它具有一定的辐射性,这种辐射性能直接作用于人大脑的松果体!”雪豹拍了拍阿萨布的肩膀:
“不过,你们还是不能粗心大意的,毕竟他是黑天使,他的强悍程度绝对不可小视!”雪豹一反常态的亲切令阿萨布诚惶诚恐。他立刻拍着胸脯向雪豹表起了决心:
“放心吧!我们两个人蒙您的厚爱,一定不辱使命!只有我们还活着,那老头绝对逃不出去!”
“这我知道!”雪豹点了点头:
“不过,要不是他还忠于幕督大人,甘心情愿被关在这里,你们也会很麻烦!唉——可惜啊……”雪豹犹豫着看了看他们。
“雪豹大人,敢问他有什么可惜的呢?”马扎赫里鼓足勇气问道。
“可惜的是——那个女孩的同伴已经被幕督大人发现了,所以,我们很快就会抓到那个女孩本人的,那时候,嘿嘿嘿嘿……”
“哪个女孩?”
“她是个中国人,叫徐薇!算啦!懒得解释了,跟你说你也不懂!”雪豹忽然奇怪地笑了笑:
“对了,关于那块放在玻璃瓶子里的陨石,我以前交代你们的话还记得吗?”
“记得!”
“那再重复一遍,我听听!”
“您说过,千万别让它沾到水,具体原因您没说!”马扎赫里争宠般地抢答道。
“因为一旦它沾到水!它的效力便会消失!”雪豹小声说道。
“您放心!我们一定保管好!就冲您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一定会舍命看护的!”阿萨布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相信!”雪豹诡异地笑了笑:
“你们会的!”说完他站起身朝洞外走去。阿萨布和马扎赫里忙小跑着送他出来。
“今天你们还下山吗?”雪豹站在洞外回头说道。
“我们不敢!从现在开始,我们再也不敢让这地方没人看守了!”两个人一起表着态。
雪豹冷笑一声,转身独自下山了。
山洞最深处的铁栅栏里。一直在草垫上侧躺着的黑天使陡然睁开了眼睛!黑暗中,那双眼睛仿佛能摄人心魂……。
……
第二天一早,奥斯在阿虎等人的陪同下,驱车前往警察局完成采证。下车后,奥斯对阿虎小声嘀咕道:
“那啥,让耶卡斯和恰拉斯他们叫我‘师伯’是你的主意吧?”
“是啊!你想想,开始的时候,是你先管刘先生叫导师的,我是第二个,所以他们叫我师父,就得叫你师伯啊!”阿虎解释道:
“不过按理说我得管刘先生叫师父的,但就不知道人家答应不答应,后来看你叫导师,我还问过徐姐。徐姐说在你们苏菲派就应该这么叫,所以我干脆也跟着你一起叫他导师了!而且我看刘先生也默认啦!”
“哦,这样啊!”奥斯点了点头。
“咋样?被那么多人叫师伯很爽吧!呵呵呵!”阿虎笑道。
“爽?”奥斯撇着嘴道:
“你让他们叫我师伯我没意见,可您老把中国普通话的发音教清楚了行吗?”
“又咋啦?”阿虎不解地问道。
“还咋啦?他们那个‘伯’字根本念不准,现在他们都叫我‘师白’!最要命的是——还念四声!听着跟‘失败’似的!”
“不会吧!”阿虎咧着嘴问道。
“怎么不会?你想——一大早起来一帮人见到你,都冲你一抱拳——‘失败,失败’地喊!我这一天可真他妈够吉利的!”
“问题是你还得合十回礼啊!哈哈哈哈哈!”阿虎笑得差点蹲在地上。
“失败!虎师父!你们聊什么呢?那么高兴?”走在前面的乔治和耶卡斯回过头来问道。
“没,没事!”阿虎笑得一边捂着腰眼儿,一边指着奥斯道:
“我在说他是个伟大的母亲,因为他的儿子叫‘成功’啊哈哈哈哈……”
看着奥斯的白眼和阿虎的大笑,耶卡斯也不知所以地笑了:
“我喜欢你们!虎师父,你——好师父!还有你,失败!好失败!”
……
雅典市警察局很快就到了。他们迎来了一脸铁青的警察局长——沃威达凯斯。匆匆作完笔录后,沃威达凯斯送他们走到了门口。
“沃威达凯斯先生,我想知道那个叫加尼姆的小伙子怎么样了?”奥斯询问道。
“就是那个不久前刚被切了肾脏的小伙子?”
“是的!”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给他最好的照顾,你也可以随时去看他!”沃威达凯斯叹了口气道。
“先生,我想问问,依照希腊的法律,那个混蛋——比尔会被判多少年徒刑?”阿虎问道。
“恐怕不需要了!”沃威达凯斯咬了咬牙:
“昨天,看守所里发生了犯人的斗殴,他被其他犯人活活打死了!”
“什么?”奥斯惊道:“这,这不是灭口吗?”
“是啊!快吧?防都防不住!”沃威达凯斯摇了摇头。
“他娘的!看来幕后老怪够狠的啊!”阿虎骂道。
“嗯,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们!再会了!”沃威达凯斯挥了挥手,转身回去了。
奥斯刚等人刚坐上车。阿虎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了恰拉斯兴奋的声音:
“虎师父!赶快回来吧!你的两个朋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