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萨金字塔?”奥斯揉了揉眼睛,又看了看周围的石壁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这座……四千六百年前建造的金字塔目前还没有被人发现。它埋在阶梯金字塔附近的地下……,在地下很深的地方…….。离我上次带你们去的那个石棺不算太远,现在……暂时我们是安全的,在这里…..没人能找得到我们……。”
“啊?金字塔?就在印和阗的石棺附近?”阿虎惊呼道:“这可是震惊世界的考古发现啊!”
“这座金字塔比阶梯金字塔要小得多。至少目前人们还发现不了这里…….。不过也许不久的将来,这里…..人们会首先挖出一座远古的人面狮身像,然后才能知道这里的存在…..”伽卡尔虚弱地回答道。
“伽卡尔,你不要紧吧?”徐薇担心地问道。
“没事…..刚才把你们传送到这里…..消耗了我不少能量…..不过,我想我还是,还是够时间帮一下你们的,你们…..有什么问题,抓紧问吧……”。
“那,你刚才说你的恩人是印和阗,能——能再说说吗?”奥斯轻声问道。
“能把你们….传送到这里,这本事就是印和阗当年教我的,我们呆的那里…..,阿里亚的家,是一个‘锚点’。所以能正好和这里能形成一个传送带,这….这也是我经常去他家看看的另一个原因。”
“我不明白!”袁启看着伽卡尔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很难受:
“你能领我们去印和阗的石棺,又用他教你的方法把我们传送到了这里,说明他曾经对你很好。可是——他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不帮你从中阴界解脱出来。难道他就这么看着你到处靠附别人的体,并这个世界上永远地流浪下去吗?”
“其实,我也不愿意这样的……尽管我附在别人身上基本都是在帮他们……,帮他们做些好事。但……在四五百年前……中世纪的欧洲,我附的肉身有很多次差点被人们当作巫师烧死……。为此,我和所附的肉身都受尽了苦难……。所以后来……我回到埃及后,便不在附在人的身体上了。另外,这不能怪他….不是印和阗当年不帮我……”
伽卡尔摇了摇头道:“是我不愿意!而他……又不愿强迫我。”
“为什么你如此留恋这个世界?五千多年了,你还不腻吗?”听着伽卡尔坎坷的经历,徐薇的眼圈湿润了。
“因为——恨!”伽卡尔苦笑着看着她道:
“我说我活了五千多年……,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我死了五千多年……。不!这种生命的形态……连死都不如。徐薇姐姐,别看我口口声声地……告诉你‘凡动刀的,必死于刀下’,但……在我心里,一直还放不下一个人!
“什么人?”
“仇人,他就是杀死……我和爸爸的上埃及大祭司塞博!你们那一世……也是死在他的手下!”
“塞博?”阿虎重复道。
“是的,……还记得上次,上次我把你抓伤的事吗?”
“记得啊,我给你看了手机里一个古代权杖的照片,你的眼睛就变色了!”
“对不起,我附在猫身上的时间太长了……,猫的习性也影响着我。但…..但你给我看的那个权杖…..就是塞博当年用过的权杖!”
“啊——?这,这也太巧了!所以,你很恨他,我现在理解了!”阿虎用手轻轻拍了拍伽卡尔的肩膀。
“是的,我放不下这种仇恨。尽管……,尽管我遇到过很多象印和阗、耶稣这样的圣人。但我还是…..放不下,尤其是当我知道塞博现在还活着的时候……”
“你说什么?那个杀死你的人还活着?”
“是的!你们要小心!”伽卡尔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
“我有种…..有种感觉——那个白天使和他上面的什么贝希斯……他们和塞博有一些渊源。他们所用的…..所用的咒语和攻击人的招数,是赛博曾经用过的…..。我死后找了他整整五百年,才找到他,但是…….”
伽卡尔虚弱地顿了一下道:“但是,我差点…..,被他封在一个罐子里永世不得超生。幸亏…….当时一个神通广大的年轻人救了我,他那时只是个平民,他……就是印和阗……”
“我想起来了!”奥斯惊呼道:“我在石棺里曾看到过,印和阗和一个凶残的老头儿在斗法…..”
“那应该就是塞博,那是后来……。印和阗当了祭司后,塞博企图找他报仇,但却被印和阗打伤…..从此塞博消失了很长时间……。几千年来,曾打败塞博的人没有几个,印和阗便是其中之一……可惜,这些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些人的名字,我们听说过吗?”袁启问道。
“不一定都知道…..但除了印和阗,有一位……。在一千多年前,塞博曾经混在西藏原始苯教的巫师队伍中,以这个身份潜伏着……。后来,他的势力甚至能影响整个藏地……,成了人见人怕的黑巫师。再后来……一个印度来的佛教高僧动摇了……他在藏王面前的地位。为此塞博曾对这个高僧痛下杀手……,但最终被高僧打败,这个高僧的故事……我……我也是听说的,可惜没有见过他本人。”
“啊——?”徐薇惊呼道:“你说的不会是莲花生大士吧?原来传说中对莲花生大士念黑咒的巫师就是塞博啊!”
“因为语言的翻译差异…….所以,我不确定你说的这个名字是不是他……但还有一位曾打败他的是一个古希腊的圣者…….他的名字我却能确定。他叫普罗透斯,是位…….可以预言未来的先知。”伽卡尔道。
“普罗透斯?这可是个生疏的名字。”阿虎道。
“不!一点也不生疏,这个名字是属于古希腊神话的!”奥斯接道:
“按希腊神话,普罗透斯是位只有被抓住了才能透露未来预言的海洋老人,后来有学者认为他是海神波塞冬的后代,但这个说法有争议。可是——这个老人曾被抓住过两次啊,似乎没那么厉害吧?”
“呵呵,据我所知,除非他想被某人抓住……否则在当时,几乎没人可以打败他……。几千年前,塞博…….为了套取对后世的预言并找到荷鲁斯之眼,曾企图抓住他,结果却吃过大亏……其实不要说普罗透斯,就连他后来的一位好友——亚述的一个祭司也曾经战胜过塞博。”
“亚述的祭司?”袁启惊道:“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怎么会不记得?……他也是位非常了不起的高人,他象印和阗一样告诫我……不要总附在人的身上,否则总有一天,我会很惨的,他的名字叫——吉尔卡!”
“天呐!”徐薇和奥斯同时惊呼起来!
“第,第四个任务!我的姆威啊!原来你才是我们要找的引导者啊!”阿虎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为什么这么说?”伽卡尔不解地看着大家问道。
“你说的那个亚述的大祭司——吉尔卡,他能预知未来。我们在伊拉克时,曾无意中被困在一间密室里。结果发现他知道三千多年后,我们会出现在那儿!他还通过这个与我们进行了沟通.......”袁启说着话,摘下脖子上的蚀花玛瑙珠递给了伽卡尔。
“不错,这颗珠子......这是当年普罗透斯送给他的,我还记得......。呵呵,看来……印和阗和吉尔卡都没有骗我,我等了几千年,终于等到了你们。”
“你,你是说印和阗也知道几千年后,我们会找到你?”奥斯惊诧地问道。
“是的!他告诉我,如果我……继续这样到处附在人的身上,总有一天……,我会魂飞魄散的。但是……,如果几千年后,我能遇到……四个来向你寻找帮助的东方人,我才可以彻底解脱这种苦难。”
“可你怎么知道你要等的四个人是我们呢?”
“他告诉我……,这四个人的前世就是……当年和我一起死在城门口的下埃及士兵,呵呵……,我真没想到……,你们的相貌居然和当年变化不大,尤其是徐薇姐姐,居然会变成一个……美丽的女人……。”伽卡尔咧开嘴笑了笑。
徐薇一把抓住他的小手,心里一阵酸楚。似乎是为了打岔,伽卡尔又将脸转向阿虎问道:
“你们要找的是什么?”
“是——一个线索!”阿虎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老子的任务”,奥斯和袁启也在一帮进行了补充。
“哦,这样啊…..。”伽卡尔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道:
“你们说的那个‘老子’…..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总感觉怪怪的。我…..没办法评价什么。但…..我想,你们要找的隋侯珠…..应该就是古埃及的神物——荷鲁斯之眼!”
“什么?你是说——那个最早在中国春秋时期出现的隋侯珠是古埃及的?”袁启惊呼起来:“可是,在中国的传说中,那珠子可是由一条被打成两断的大蛇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才献给随国国君的啊!”
“大蛇?呵呵,那就对了!那条…..那条大蛇就是…..最早教我咒语的人…..,他就是下埃及的大祭司——乌纳斯!能打伤他的恐怕就是…..塞博!塞博一直想得到…..荷鲁斯之眼,为此…..他才会对乌纳斯下狠手,这个魔鬼!他……肢解了乌纳斯的蛇身都没能得到荷鲁斯之眼!…..嘿嘿!…..,我想…..后来乌纳斯将珠子交给随国国君也是为了…..暂时将珠子保护起来,以免落到…..塞博的手里。”
“原来如此!”袁启点了点头道:“看来——荷鲁斯之眼、隋侯珠、摩尼宝珠都是一回事了……。”
“那,那现在随候珠在哪,你知道吗,姆威?”阿虎有些着急地问道。
“这,我不知道……,但也许……有人能知道。我想也许……这就是你们的第五个‘任务’吧……,找到乌纳斯……,找到他,他曾是珠子的重要守护者……。”
“怎么找?他在哪?”
“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就连塞博也……找不到他,他……,他和我的状态不一样,我是死后附体……,而他是……另一种生命形式,这种生命形式可以让他活……很长很长的时间。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两千多年前……,在古希腊。我记得……当时,当时……他正在将古埃及的解剖术和医学教给……一个年轻人,那个人……后来成了马其顿国王的御医,他叫……希波克拉底。”
“知道!”奥斯惊呼道:“现代心理学的‘四大大气质类型’就是源于希波克拉底的‘体液学说’!真主啊!他的解剖学竟然是来自古埃及的传承,怪不到…..!”
“是的,古埃及的解剖学和外科手术,能给不少人治病,后来……乌纳斯他告诉我,他要去……东方,就是你们的……中国,后来我才知道,你们中国古代有个叫华佗的,也曾跟乌纳斯学过外科技术……”
“那…..”袁启压抑着好奇心,继续问道:“那乌纳斯现在有可能还在中国吗?”
“这不一定……。因为他说过,他以后可能还会回到……希腊,并在那里定居。因为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爱琴海。所以,你们……可以去爱琴海一代看看……”伽卡尔道。
“可是,茫茫人海,我们该怎么去找他?还有,他凭什么会帮我们?”袁启道。
“伸出你的左手……”伽卡尔说完,将自己的手掌紧紧印在袁启伸来的掌上。
袁启顿时觉得手心一阵发麻!紧接着忽地一下,一股电流直冲他的大脑!他感到一阵晕厥,几秒钟后才恢复了常态。
“现在……,我已经……将我的信写好给你了,如果……你有一天能见到他,伸出手掌就行……!”伽卡尔说完这句话突然又咳嗽起来。
这一次,一股黑红色的血从这个孩子的嘴里直接喷了出来!与此同时,四壁的火烛突然昏暗了下来!
“姆威!”阿虎紧紧搂着伽卡尔:“你,你怎么样?是赛义德的肉身撑不住了吗?”
“赛,赛义德…….他…….刚才已经…….离世了…….,现在是我在撑着…….这个身体!”
徐薇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和袁启一样,她也看出了伽卡尔的时间不多了。
“可,可惜……我找到你们,却……却已经来不及了。我的……时辰快到了……”
“姆威!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阿虎红着眼圈吼了起来:“来,上我的身!我的身体强壮得很,以后咱俩就共用这个身体!来啊!”
“没用的…….我之所以会落到这一步,……就是因为……我总上别人的身……,因果循环,呵呵……,该还得总要还的……谢谢你,阿虎哥哥……。”伽卡尔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说得对…….。为了和白天使战斗,他从姆威的身上轮流上了我们的身,这加剧了他……他……”徐薇哽咽着道。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真主啊!……”奥斯绝望地叫道。
“姆威,印和阗有没有说等到我们后,我们该怎么救你?”阿虎搂着伽卡尔的双臂在微微颤抖着。
“他说……见到你们的时候,就是……就是……我解脱的时候。也许……,这就是结果了……。”
“这算什么解脱?魂飞魄散吗?我们他妈什么都干不了!”徐薇看了一眼,墙壁上几乎快熄灭了的火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要是!刘先生在就好了!”奥斯道。
“对啊!至少咱们能打个电话啊!我来打!”阿虎慌慌张张地接过了奥斯的手机。
“没用的!”袁启难过地摇了摇头:“这里不可能有信号!”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啊——!他娘的,我打电话!我打!”阿虎无视手机屏幕上毫无信号的指示,仍发着狠,一遍又一遍地播着刘先生的电话号码。
看到他近似疯狂地举动,袁启的心都要碎了……。
“啪——!”终于,阿虎狠狠地将手机摔在了地上,抱着伽卡尔放声大哭起来。
“阿,阿虎哥…..别难过……”伽卡尔艰难地抬起小手,摸着阿虎的脸说道:
“我刚才已经默默地用了一些方法……,我死后…..,这个金字塔…..会根据我最后的心念,把你们传输到…..传输到别的地方…..。希腊…..,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把你们都传到那里,但…….但我一定会把你们送出去……。”
“姆威,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你还在想着帮我们啊——?你,你等了几千年,却等到了我们这群废物!废物啊!”阿虎冲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锤了两拳。
正在这时,突然手机响了!没错!就是被阿虎摔在地上的那只手机,在幽闭的石室内,手机的铃声如同惊雷一般!
袁启几乎是扑过去的!他拿起来一看,此刻屏幕的信号居然是满格的!
“这怎么可能?是刘先生!刘先生的电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接啊!按免提!”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徐薇兴奋地尖叫起来!
袁启慌慌张张地接通了电话,并按下了免提。
“导师!请你救救姆威,他快不行了!”阿虎对着电话大叫道。
“姆威,不,伽卡尔他救了我们!现在他不行了,袁启也治不好他,导师!”奥斯也大声喊道。
“不是的!伽卡尔的肉身是赛义德,赛义德已经走了,我们要救的是伽卡尔,他活了五千多年了,不!是死了五千多年啦!刘先生,求您帮帮她!”徐薇显然觉得他们俩有点语无伦次,但这么大的信息量,自己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急得她真跺脚!
“别说了,现在把电话放在他头顶!”电话那头,刘先生的声音简短而冷静。
袁启不敢耽误,忙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放在了伽卡尔的头顶上方。
“他们……,他们……叫你……叫你导师?你……是……什么人啊?”伽卡尔不解对着头顶的手机问道。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几秒钟后,刘先生的声音缓缓传来:
“孩子,现在——我是了解你一切的人!你的苦,我现在都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后,伽卡尔的眼泪顿时泊泊地流了下来!
“我……能感觉……得到,您是……懂我的人!真正……真正……懂我的人!原来我等了……五千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现在,你能放下仇恨吗?”刘先生的声音温和而慈祥。
“我……感受到了,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足够了!我现在谁也不恨了……!”伽卡尔激动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千百年的时空因缘至此也终于具足了,我现在为你做三界皈依!你准备好走了吗?”
“谢谢您……我……准备好了!”伽卡尔说完,回头看了看袁启,又看了看奥斯、阿虎和徐薇:
“谢谢你们…..我的朋友们……,我终于解脱了……终于可以对你们说……来生再见了!”
电话里,刘先生的咒语低沉的响了起来: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随着刘先生念出的往生神咒,伽卡尔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阿虎怀中的重量感也在逐渐消失。
解脱!听到这个词,袁启不由得浑身一颤。他看着阿虎怀中的伽卡尔,他在对着他们笑。袁启在这一刻似乎产生了幻觉,他看到一个在尼罗河边玩耍着的男孩子,他的笑容是那么天真和灿烂。他知道这个微笑的表情将会永远印在他的心中!
袁启不由自主地伸手想再摸一下伽卡尔的小脸。但就在这时,随着咒语的结束,伽卡尔消失在了阿虎怀里。
“哒”!一滴热乎乎的东西落在了袁启的手指上,那是一滴眼泪,是伽卡尔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留下的东西。
这滴晶莹的眼泪反射着墙上微弱的火光,如同黑夜里的一只萤火虫,散发着凄美的光芒…….。
在地面的抖动中,四个人同时双手合十。
“再见了,伽卡尔——姆威……尼罗河畔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