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主上!丰州急报!”
王宫殿外,一道禀报声突然传来。
丰州位处边疆,此时节又没有战事发生,丰州怎会突然传来急报?
月凌空一惊,猛地一甩袖袍,沉声喝道,“传。”
门外那人闻声疾步上前,单膝跪地,呈上一封火漆封缄的密报。
月凌空忙伸手扯过,迅速拆开密报,一眼扫去,还不待看完,面色徒然大沉。
边上,月无殇见此,微微惊讶,这丰州发生了什么事,竟让月凌空如此失控?
缓缓吐出一口气,月凌空抬眼看向月无殇,“寥城突集十万兵马,近日就欲兵发风国。”
“寥城?!”月无殇一惊,面色倏变。
寥城地处风国和月城交界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
数年来,两国用尽各种方法都一直久攻不下。
所幸,被其占据的地盘并不广,久而久之,他们也就没有再浪费精力去攻打,而是弃在一旁不顾。
那寥城主事者也够上道,彼此之间没有发生过冲突,一直都相安无事。
然而,这密报却说寥城突然集结十万兵马,要攻打风国,这……
“臧台不是有神勇将军童越在镇守?寥城怎么敢……”
风国边疆之地——臧台城,同丰州一样,是风国最外围的关卡,同时也是最重要的关卡。
寥城若是要攻打风国,就必须要突破臧台城。
但臧台一直就是由风国护国将军府的童越驻守,寥城人畏惧童越神勇将军之威,定不会贸然攻之。
月凌空面色渐沉,缓缓道,“两日前,你风伯伯曾传信于我,信中言道:太子风景行已故,护国将军府涉嫌谋害,已阖府入狱了。而童越则被调离臧台,回京接受审查。
只怕此刻,臧台城驻守的将领就只剩穆胜一人……”
什么?风国太子死了?护国将军府涉嫌谋害?
阖府下狱?
那天在方外寺遇到的海儿姑娘,是否真是护国将军童震的小女儿?
那她,是否也在其中?
月无殇越听越心惊。
穆胜此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又一向好大喜功,且只对风修杰一人忠心耿耿,是真正的愚忠。
臧台城若是由他把守,怕是……
而寥城,选择这个时候进攻,怕也是收到童越被调离的情报了。
不过,有个地方却是很奇怪。
“十万可不是少数目,寥城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多的兵马?”
“暂且不知,”月凌空沉着脸,缓缓地摇了摇头,“看来,是我们一直小看寥城了。”
“话虽如此,”月无殇沉声分析道,“就算臧台没有童越镇守,被轻易攻破了,但这寥城难不成,就打算凭这区区十万兵马就想讨伐风国?”
虽说风国骁勇善战的将领并不多,但单是兵马数量可就是寥城的十几倍不止,寥城怎会做出这般不自量力的事?
“你是说这密报有假?”
月凌空眉间微挑,低头重新察看密报。
密报上的笔法异常狂乱,定是在非常急迫的情势下书写,而且这字迹也是他所熟悉的,底下更有丰州守将官的印章和指印。
“应当是不假。”
细心检查了一番,再次确认无误,月凌空才道。
“寥城的地势太过奇特,易守难攻,就与那龟壳一般无二。
他日,就算寥城兵败了,他们退回寥城,缩进龟壳,风国也是拿它没办法。”
“既是如此,那父亲可知,风伯伯是否也收到这样的密报?”
风国与月城毗邻,中间隔着个寥城,臧台与风国京都离得比较近,而丰州与月城都城的路线却是稍远一些。
此时,连月城都收到了密报,照理来讲,风国京都应该更早收到……
但若是风修杰早已收到消息,那他就绝对会传信通知月凌空。
然而,风国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方才的密报里也没有提及风国有派兵到臧台增援。
月凌空顿时心头就是一跳,面色更加难看了,“应该还不曾收到。”
月无殇严肃地一点头,“怕是被人拦截了。”
月凌空与月无殇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闪烁着骇然之色。
什么人会有这种能力,竟能从风国的皇家情报网中拦截消息?
若是密报没传到风修杰手上,臧台无可用将领,势必会被攻破。
不过,也正如月无殇所言,寥城十万兵马对付臧台留守的三万兵马是绰绰有余,但若要继续攻伐风国,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拦截密报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寥城的手再长,也没有那个能力伸到风国京都里去。
半晌,月无殇眉头紧紧的皱了皱,缓缓地道,“密报送不出去,除却臧台被突破之外,还有一件事,我们似乎忽略了。”
什么事?
月凌空看着月无殇,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密报送不出去,护国将军府谋害太子一事便没有了转机。”
若是密报成功送出,风修杰得知寥城阴谋,定会将童越谴回臧台镇守。
如此一来,风修杰为安抚童越,势必要放过护国将军府一门,从而不去追究太子遇害一事。
月凌空听言,惊得双目圆瞪,简直难以置信,“有人想要童震死?!”
月无殇没有回答,不过答案却是不言而喻。
“童震这是得罪什么大人物了,竟然千方百计要他一家的性命?”
月凌空震撼了,“难不成连太子遇害一事也与这人有关?”
月无殇闻声,嘴角微微一勾,暗含嘲讽。
风国与月城,两国本就有些交情,对于风国的某些事情,月无殇也有一定的了解过。
风国皇帝一心想要除去功高震主的护国将军府,这次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在他看来,最想要童震性命的应该是风国的皇帝陛下吧?
分明是赤胆忠心的忠勇之臣,却偏偏被自己一心想要效忠的人,疑作是心怀叵测的忤逆之辈。
这童震,倒也是可怜。
海儿姑娘也不知如何了,她那日突然离开方外寺,是否是因为得知家中出了这样的事?
月凌空沉吟良久,蓦地转身走回高台之上,提笔迅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就和之前的密报一同塞进信封中,然后朝月无殇走去。
“无殇,你即刻动身去往风国一趟,务必赶在童震一家获刑之前将此信交给你风伯伯。”
月无殇接过信,“无殇正有此意。”
“这事情若是完结了,你再去缥缈山庄,务必请苏三公子前来月城一趟。”
护国将军府的人动不得,那就只有请苏三公子来医好项菱的腿,好叫项府的人消气。
“对了,无缺也在风国,你此去顺便将他逮回来。这臭小子实在是太会惹祸了,又自视甚高,若是出事,我怎么向你娘交代?”
月无殇劝道,“父亲无需多虑,无缺他自有自保之力。”
月凌空点点头,话头一转又说道,“除却护国将军府的童震、童越两名虎将,风国便再无其他善战的将领可用了。
先不管是谁拦截了密报,在这个时候,护国将军府却是不能出事,必须先解了臧台的危机。
你见到风伯伯,就与他说——臧台若无童越,必失!”
月无殇闻言,呼吸猛地一滞,唰的一下抬起头看着月凌空。
这话说得是比较严重,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是想要解除臧台的燃眉之急,童越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毕竟他驻守臧台多年,是经验最足、最了解寥城的人。”
顿了一顿,月凌空站在窗牖前,望向繁星闪烁的虚空,深邃的目光有些飘浮,“早前,我曾劝过他,童震是死忠之人,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留着他们,好处多过坏处,让他最好不要去动他们。
而你风伯伯却说了一句话,至此,我便不再相劝了。”
月无殇一怔,问,“风伯伯说了什么?”
“他说,”月凌空缓缓开口,神色不明。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