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成帝七年。
大梁朝传到成帝沈之焕正是第三代君王,国祚昌隆。其都城金陵,是举国最物阜民安之地。有那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更有那重湖叠清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拱辰巷。
正是日暮时分,太阳的余晖给一切都披上一层橘色的纱,炊烟袅袅盘旋而上,宁谧而安然。
巷子深处一座朱漆大门外,一个孩子轻巧地跳跃着踩树叶在地上的投影。女孩五六岁年纪,生的白白嫩嫩,穿一身大红绸裙子,项上挂一个精致的长命锁,极为可爱。
朱漆大门忽然开了,一群穿着锦缎的十岁男孩吵吵嚷嚷的涌出来。
女孩眼睛一亮,径直向一个男孩奔过去。男孩十岁上下的年纪,看着斯文沉静,见到女孩,粲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
“澜哥哥!”
被唤的那个男孩子伸出手来牵住她,跟伙伴告别,一起回家。
“今天怎么会到学堂里来?”他边走便问道。
女孩直接地回答:“我想吃云片糕、糖葫芦,还有炸麻团。我们去买吧?”
男孩露出不出所料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每次来等我,都是为了它们。”
女孩讨好的笑:“那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要告诉娘亲?”
男孩子捏捏她的鼻梁,无奈地笑笑:”知道了!“
大梁宫城左侧紧挨着的就是朱雀街。这条大街尤为宽敞,但白日里却静悄悄的,不见商贩,亦无白丁,不时有装饰华贵的马车行过,停在街两旁某栋雕梁画栋的大宅之前。
这条街上住的都是大梁朝最举足轻重的权臣显贵。
北街角有两栋大宅相对,一座匾额上写着“季府”,一座上书“江府”。
男孩子牵着少女走到江府门前,跨上石阶,走进去。
管家看见,忙迎过来,给厅堂里报信:“季小公子和小姐回来了!”
厅里的人全都涌了出来,迎到院中。
两个孩子立在院中,不知所措地的看着今天十分异常的大人们。
三位大人中,有一个陌生人。
那人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极寻常的布衫,脸上瘦削不堪,颧骨刺棱棱的突出来,头发灰白,面色黄中带黑,似久病之态,可站着的时候脊骨挺直,风骨凛然。
那人一个箭步冲到两个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孩。
口中却问后面的两人:“这位就是令嫒?”
三人中唯一的那位罗绮遍身,绝代风华的妇人忙慌慌迎上来,要去拉女孩,却被那男人伸出一臂拦住。
女孩疑惑的看着满面泪痕的妇人和奇怪的叔叔,唤道:“娘?”
那人忽然扳过她的肩膀,让她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露出笃定无疑的模样:“没错!就是她!徐朴确认无疑了!”
他一手紧紧箍住女孩的肩,回身向身后的男子说道:“就是这个孩子,徐朴这就把她带走了!”
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一把将女孩拦腰提起卡在腋下,大步流星地就往外走!
女孩吓懵了,反应过来,拼命地扭动着挣扎,哭喊道:“娘!爹!”
那妇人立时去追,被丈夫紧紧拉住。
男孩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唬住,他回过神来,看见女孩被掳走,她的爹娘却不曾阻拦,也顾不得细想,发疯地追过去!
“放开她!”
女孩悬在半空中哭喊着向他伸出手:“澜哥哥——!!”
他几乎要触到她的指尖!
却被那中年男人拂袖一挥,就向后仰去,跌坐在地上。
管家立即走近来扶他,并且将爬起来还要往上冲的男孩紧紧扯住。
女孩子拼命挣扎,哭喊声惊天动地,那中年男子发现几乎要抓不住她,起手在女孩颈部一敲,女孩便一下晕了过去,没了声息。
江夫人凄厉地叫了一声,直直倒在丈夫怀里,不省人事。
男孩声音极为尖锐地喊道:“小雪!”
那男人跨出了最后一步,朱红色大门轰然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