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一场大雪。
大地一片银装素裹,路边的冰层发出阴冷的寒光。西北风阵阵吹过,带给人刺骨的寒意。
十字路口的客栈此时正生意兴隆,挤满了南来北往的客人。遇上这种天气,能赶上一家客栈烤烤火,喝两口烧刀子,也算是苦中有乐。
店小二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给这边的中年商贾满上茶,一会儿给那边的蓑衣老翁斟上酒,至于窗边那两个腰佩刀剑、看上去像江湖中人的青年男女,他更是不敢怠慢,不时向他们投以殷勤的笑脸。他知道,门口那辆极其华丽的马车就是这两位的。
几位樵夫背着刚砍的木柴,背靠山墙,坐在屋檐下。囊中羞涩的他们,虽不能在屋里烤火,所幸却遇见一位好老板,赏给他们每人一碗开水,因此他们看上去已很知足。
这种酷寒的天气里,却仍有很开心的人。
一个年约四、五岁的白胖男孩,正兴冲冲地在客栈门口堆一个大大的雪人,一位丰腴的少妇面带笑容地站在一边,不时关切地对孩子嘱咐着什么。看起来,母子俩不像是过往的客人,而应该是客栈老板的老婆孩子。
此时,路上远远地又过来一个人。
来人面容清瘦,气质儒雅,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忧郁。身穿一件天青色长衫,腰间挂着一把刀,肩上还栖着一只可爱的小雀鹰。
刀看起来很普通,长衫看上去很单薄,与鹰相伴的人则显得很孤独。
虽然天气寒冷,但他看起来却不像要着急赶路的样子。他不时观望着远处的雪景,眼光显得有些茫然。
或许,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萧然一刀天涯路,
鹏飞天外觅江湖。
九霄云高不胜寒,
关山万里栖何处?
……
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将那儒雅男子让进客栈。虽说客栈内此时已很拥挤,但小二仍在靠近门口处腾出点地方。
儒雅男子落座,要了一壶热茶,略微观察了一下屋中众人,便又开始放眼望向门外的冰天雪地。
堆雪人的孩子好奇地看了看那儒雅男子,随即露出这个年龄的孩子特有的天真无邪的笑脸。那男子看着无忧无虑的孩子,也不由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温暖,也很吸引人。可他很快就又陷入沉思,眼睛怔怔望着远方,似乎满怀心事。
突然,只听一声长嘶,有马惊了!停在客栈门口的那辆华丽马车在惊马带动下,竟飞驰起来!
好端端的,马怎么会受惊!?
丰腴少妇发出一声惊呼,因为马车不偏不倚,直冲她可爱的孩子冲去!
事出实在突然,她情急之下,只能发出绝望的喊叫。
小二反应倒很灵敏,他冲出门外向孩子跑去,可是他的速度怎能比得上受了惊吓的骏马!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闪电般从客栈内飞出,赶在小二之前,也赶在马车之前,抱起了那个孩子!
此人的身法快得匪夷所思,正是那坐在门口的儒雅男子!
他抱起孩子就地一滚,将将躲过飞驰而来的烈马!
可是,突然有几道寒光,从马车**出,直奔男子而来!
马车内藏着人!他们欲偷袭那男子!
想偷袭的不仅仅是他们!
几乎就在男子救下孩子的同时,那些靠着墙避风的樵夫,突然将肩上柴禾往地上一扔,枯枝干柴散落一地,竟露出寒光闪闪的利刃!
转眼间,这些樵夫已挚起兵器,杀向那儒雅男子。
他们的身手干净利索之极,显然是一流好手!
更加出人意料的是,那本来同样欲救人的店小二,突然伸手入怀,旋即掷出十数道乌光,恶毒地射向那儒雅男子的后背!他发射的,竟是沾了剧毒的铁蒺藜!
暗器破空声中,夹杂着那少妇焦急地叫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所有人便听到一种奇异的声音。
尖利刺耳、悲痛无奈的哭泣,来自那儒雅男子已出鞘的刀!
他似乎早料到马车内有人潜伏,方救下孩子,便一刀出手!紧接着,他又一滚,又躲过了樵夫们攻来的刀剑,躲过了店小二的毒蒺藜!
自始至终,他一只手都紧紧地抱着那孩子。
马车发出刺耳的裂帛声响,突然整个裂成两半!两个劲衣大汉,从车上落下,身上兀自喷射着鲜血!
樵夫们呆住,店小二也呆住。
这一刀的威力,实在惊世骇俗!
那男子一刀砍出,方站起身来,突然脸色一变,一甩手竟将怀中的孩子扔了出去!
他怎么了,他难道是个疯子?
那孩子尚在空中,突然凌空翻了个筋斗,轻飘飘地落在那少妇身边。
不待站稳,他便发出一阵粗犷的笑声,身体也诡异地涨大了好几圈。他的手上,赫然出现一把仅有拇指大小的闪着碧光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