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瑜想自己虽然不能大幅度动作,但是看着女人的眼神里面依旧有着让她所动容的东西。
就在这时,她看见女人突然痴痴一笑,低头悉悉索索将脱离的衣服一粒粒扣了回去。
半截袖立领旗袍挑金刺绣,凤凰图案栩栩如生,五爪金龙蜿蜒半身。她立在那里,不言不语,静静地看着赵欣瑜。
就这么再次对视,虽然短时间内发生了好几次。可是赵欣瑜的脑子依旧慌乱地甚至不知要思考些什么。
几乎全凭本能,就那样下意识与之对视。良久,女人才幽幽叹一口气:“我希望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忘记,以后我也不会再这样……”
“只是,我还是希望等你想起青鸾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它……”她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复杂,突然地,她的眼神就变得犀利起来。
她蹙眉瞪一眼炼丹房大门,猛地回头叮嘱赵欣瑜一声:“不要出去。”怎么了,因为神识之海被封闭,赵欣瑜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想问,看向女人。却见女人颤抖着双手快速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不给赵欣瑜追问的权利,她人便抬脚快速蹿出门去!
“有人?”这是赵欣瑜的直觉,紧接着她便自问自答:“什么人?难道是老于?感觉不像是……那又是谁?”
蹙眉,盯着女人离开的门槛兀自发呆。略作犹豫,便再次催动体内神识,试图从神识之海再一次提起灵力。
可是,那神识之海就像是瞬间干枯了一般,没有往日的那种激荡感,也没有平时的那种盈亏之意。
看不出是灵力亏损严重还是灵力被人为遏制,甚至连体内是否还有灵力之说都不知道。
“天,怎么会这样!”平时做任务那么多,得罪的仇家岂止千千万?赵欣瑜惊慌,闭目,内视:丹田之内,一片墨黑。神识之海,犹如枯井。
这……赵欣瑜讶然:就在刚才,她对我做了什么?难道从此以后,我就是一介凡人了吗?
这让她害怕,更让她恐惧。一个不会半点法术,不老不死的人吗?
赵欣瑜呆愣:灵识没有了,还会不老不死吗?今天的我,会不会就像那些穿越时空归来的游子,当他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和朋友都已经入土为安的瞬间会飞回湮灭?
我会变成一滴水,回到空气里。还是变成一粒尘埃,飞扬在这九天之下?呆愣,瞬间千万种可能呼啸而来。
很乱,不是害怕,却也害怕。脑子乱哄哄的,赵欣瑜感觉自己应该立刻找到老于,然后痛痛快快地将这个女人狠狠告上一顿。
下一刻,她又迷惘了:那个时候,老于会听我的还是她的呢?我对老于而言,还会重要么?
赵欣瑜不知自己是如何出了那间院子,恍惚中好像听见老于的声音,他追着她喊,她还回头冲他虚弱一笑。
老于没有追她出门,好像是尾随了一团黑影冲出了院子。从那个上次江心诚跳离的院墙,他消失前又回头向她说了什么。
可是那个时候,她一心都在牵挂着自己神识的事情。心不在焉,听得并不真切。
看着老于消失的背影,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依稀品尝到了离别的苦楚。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那样想,但是却真切得感受到了那种“只一眼,便是一辈子”“再见无缘”的痛苦。
她真怕,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老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尽管,她根本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她杵在那里,盯着老于消失的地方很久,很久。
当她感觉脸颊上一片冰凉的时候,伸手竟从那里擦拭到了许多泪水。
她哭了么?为什么?
恍恍惚惚,赵欣瑜出了那个院门,也不记得一路上撞倒了多少人,说了多少句抱歉。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心很累,头很痛,合衣上床,也不知想到些什么,朦朦胧胧,竟沉睡了过去。
醒来,仿若隔世: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黄花梨木月洞门式门罩架子床,黄橙橙的架子床床顶两侧妇祥云花鸟栩栩如生。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以及思考,赵欣瑜下意识张嘴,她想找回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声音。
谁知,不张嘴还好,这一张嘴,竟发现喉咙火烧般灼痛。四肢百骸,担忧有神经的地方,无不是感觉被撕碎拼缝再撕碎般扯着痛。
四肢强行地微微一震颤动,锥心刺骨。嘶,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这声音却恰到好处得吸引了一旁人的注意。
一身着镶粉色边饰的浅黄色衫,外着黑色大云头背心的女子便闻声向她伸过头来。
她蹙眉凝视赵欣瑜半天,而赵欣瑜的双眼皮却疲惫地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线。
眼见女人在赵欣瑜身前嘟嘟嘴唇,转身便推开屏风胖月牙白纱幔冲了出去。
这是哪,赵欣瑜暗忖,女人那镶有黑色绣花栏干的裤腿在她眼里闪了闪,便随着红色弓鞋消失不见。
许是离开的女人去而复返的缘故,不一会儿,房间里便挤满了大大小小上十号人。
而清一色的,这些人赵欣瑜都不认识。为首的是一个面目慈善的女子,五十上下,梳着电视剧里经常可以看见的那种明清宫中妃嫔的发式。
一身镀金裙衫,家底下踩着莲花盆鞋,踩在不知名木料铺砌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随行的婢女,两个人一起搬了一枚紫檀木镶玉菊花图宝座搁置与横屏一侧,她对赵欣瑜端了端身子,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她与赵欣瑜面面相觑,互相打量。在她的眼里,赵欣瑜似乎看到了同样的诧异和不解。
“这……”嘶哑,粗糙,这还是她的声音么?她的身体在苏醒的刹那间是不习惯的,有着长期躺于病榻上的诸多疼痛。
可是精神渐渐回笼,意识也便慢慢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张张嘴,喉咙还是火烧了一般,努力了几次亦仅仅是发出这么样的声音。
赵欣瑜想问问这是怎么了,可是屋子里的人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的努力一般,各自半欠着身子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