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坐了半天,赵欣瑜才想起刚才并没有告诉她银行卡的密码。
犹豫了好一会儿,方起身关上房门,几步走到她的门外。开门的是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应该就是平时那个窝在她怀里的孩子吧。
因了平时只看见几缕头发丝露在外面,就连她的具体身高都不是很明了。看清她的样子,倒是让赵欣瑜心里微微一颤: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前阵子不是那个《花千骨》的电视剧风靡朋友圈么,眼前的女娃娃简直就是里面饰演花千骨那个女演员的缩小版。
她的头发柔柔的,刚刚好散落了披在肩膀上。见赵欣瑜盯住她细看,眉眼向着地面一垂,让人看不清她眼睛里的神情。为了拉近彼此的距离,赵欣瑜反而是率先蹲下身子与之肩膀同高。
女孩见她这样,嘴唇一抿,扭头向着里屋看了看。她怀里抱着一个抵住下巴的淡黄色小熊,小熊的下肢刚刚好够及她的大腿,似乎是因了赵欣瑜的打量过于紧张,她将小熊右前肢死死地攥在手里。
“好可爱啊,你叫什么名字啊?”喜不自禁,伸出右手就打算覆盖在她头顶上轻揉她如墨的秀发,她脑袋一歪倒是轻松躲过。赵欣瑜无奈,只得将手收了回去,盯着她猫一样的眼眸问她:“你妈妈呢,姐姐找她有点事情!”
本以为她会带自己去找她的妈妈,或者告诉她妈妈的行踪,实在不计,她也应该在屋子里喊上一声有客人来了。可是,她对赵欣瑜的话似乎并未听见,转身向着最近的一个沙发走过去。
她将手里的小熊换了一个姿势搂在怀里,旁若无人的爬上沙发,低头自言自语地和小熊玩耍起来。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桌、椅、床这样的家具,唯一一个看起来上点档次的沙发还是那种边边角角已经龟裂的。
赵欣瑜巡视房间一圈,回头看见她像一个天使,安静地坐在这些破旧家具当中,低头和小熊玩耍。房间装修也是很简陋,只是简单的在墙壁上刷了一些白水泥,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很温馨,舒适。
也许在这个只有十几平方的房间里,她就像是一个突然闯进的陌生人顷刻间打破了她的宁静,而后只是刹那,她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了吧?想了想,赵欣瑜抬脚,踱步走到她的身边,蹲在她的沙发旁边。
她的到来,似乎并不能像起初那样吸引女孩的注意。她只是将身子稍微向着与赵欣瑜相反的方向挪几下,而后脖子僵硬地转了转。约莫只有几公分的偏差,依旧低头摆弄着小熊的四肢。
很可爱的孩子,只是沉默寡言,这是赵欣瑜对她的初见印象。
本想和孩子多呆会儿,谁知蹲得时间久了,她的双腿便感到有些麻木。扶住沙发颤巍巍站起身体,选择了一个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着这个孩子。
她见赵欣瑜站直了,清澈的眼眸透过额前瀑布般的齐刘海向之窥视,却不料被人逮个正着。这动作,配合她那呆萌的小表情,真的是让赵欣瑜心尖儿都抖几下。她这可爱的模样,急忙蹲下身子将脸凑到她身前,用自认为最最和蔼可亲的面目追问她:“宝宝,妈妈呢?”
都呆这么一会儿了,她想这一次应该舍得告诉她实话了吧?虽然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可是她的话应该听得懂的啊。谁知道,她瞪大眼睛看了赵欣瑜好一会儿,也不说话,也不哭闹。
她的面部神色,怎么说呢,就像是一副被定格住的电话画面。整个画面上只有她呆萌的样子,小嘴微张,毫无表情的盯着赵欣瑜。
“你再怎么追问,她也不会回答的……”这表情,这神色……赵欣瑜憎憧看着这个画面,眼睛忽然感到生生地疼。
就在赵欣瑜努力试图从她身上移开视线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女人幽怨的声音。仰头,一张精致的面庞倒映进眼眸。也不过才几分钟没见,她的面庞竟然又比之前娇艳了几分。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偏方,让一个成熟的女人都可以几分钟变化一次么?赵欣瑜暗自咬一下自己的舌头,用以阻止自己会胡言乱语。敛神、垂目,她站直身体。
女人似乎从赵欣瑜的眼底也看出了疑惑,偏一偏脑袋苦笑道:“这一辈子,她可能都只能够活在自己的世界了吧?”
“怎么?”这话无疑让赵欣瑜心一惊,尽管起初见面的几次已经感觉出了这个女孩的不正常。可是……
低头,再一次扫视一下女孩,她齐耳的秀发遮挡住了整张脸,低着头,双手在小熊身上游弋。奶声奶气的童音念念有词,若不仔细听,还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咬字十分不清楚。
侧耳,凝神,用微弱的神识去试探。没想到就是这个无心的试探,竟然让赵欣瑜震惊不小:因为她的低着头,所以赵欣瑜神识最先到达的地方便是她的后脑。就在她脑垂体位置,竟然有一颗黄豆般大小的金黄色颗粒藏匿在那里。这个颗粒是什么呢?
赵欣瑜一惊,再次试探。隐隐约约,她竟看见这团金黄色的球体里面,有一个紫金色的物体漂浮在那里。
这东西,估计只有一只蚊子那么大,看不清形态,只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金紫色轮廓。给人的感觉很恐怖,更怪异。
这东西,就像是一个沉睡在母体胎盘当中的胚胎。许是感受到了人的神识窥视,乃至接收到她的神识波动,它突然细小的蠕动了几下。
许是苏醒了么,赵欣瑜心神一震,便见那金紫色物体忽然就开始在金色颗粒里面剧烈弹跳起来。
与此同时,竟还有一个微弱的声音随之穿透她的身体,直逼神识之海中心。
那个声音,像是一个沧桑的老妇在呢喃呓语:“爸爸……爸爸……”
“这……”赵欣瑜麻木的,僵硬地回头看一眼她的母亲,那个老于介绍给她做生活保姆的女人。
女人的眼神有着一瞬间的迷蒙,淡淡的,真切的痛苦也在赵欣瑜抬头的霎那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