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们大抵都已经入座,舞女们在摇着柔软的腰肢舞动,铮铮乐声,余音绕梁。
百无聊赖的清渺绕到后院,看见舞女们在化妆,于是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想看看她们的样子。
“小姐?”一个小小的舞女看见了猫着腰的清渺,站起来,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子。
“见过小姐!”舞女们纷纷行礼。
“小姐,您不在宴席上好好的和那些达官贵人聊聊天,跑这里来干什么?”一个舞女问到。
清渺发现自己被舞女们发现了,于是背着一只手走过去,随手拿起一盒胭脂,说:“他们?他们有什么好聊的,天天客套来客套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利益,拉拢关系。不去无妨。”
嗯,爹爹还是有心了,这些舞女的胭脂挺好的。
羽璃的妹妹玉兰也是沈老爷收留的舞女,玉兰走到清渺面前,福了福身子,说:“小姐,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可以献舞给老爷,让老爷开心开心。”
“献舞?”清渺放下胭脂,把玩着自己的长流苏,说,“我又不会什么舞,谁都知道,长安城里有一位大小姐不学无术,尽看些不正之书。”
“小姐怎么可能这样说自己呢,小姐的武功盖世,怕是一般的男儿都没有小姐的一半呢!小姐也可以舞剑给老爷看看。”玉兰笑着道。
清渺愣了一下,说:“我一直向外传自己不学无术,就是不想那些花花公子看中我,你这一下子,不让我漏了陷吗?”
“小姐,玉兰姐姐说的没错,小姐的武功高强。小姐不愿被那些花花公子看中,舞剑也是没有关系的,你想想,老爷曾经是战场上的神话,多少敌人听说老爷不是闻风丧胆,如此的英豪的女儿,难道不可以有一点点风姿吗?”一个舞女说道。
清渺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玉兰道:“那小姐你是同意了?”
“玉兰姐姐,小姐自然是同意了。”舞女笑到。
“姐妹们,都别愣着了,快快准备准备吧!”
“是!”
……
清渺打开通往地下室的石门,因为很久没有人来,里面全都是灰,一打开门,就看见一层层的灰扑面而来。清渺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往前走。
地下室里的宝物有不少,爹爹可真是有心了。
清渺不想在地下室待太久,有点气闷,清渺刚想随随便便挑了一把出去时,清渺看见了一个雕刻的特别精美的弓箭。弓箭不可以雕刻的太复杂,不然容易断,可是这把弓箭雕刻如此精美,还如此的结实,不错不错。
看上了这一把好弓箭,清渺也就忘了要取宝剑这件事情。对于这把弓,清渺爱不释手,对它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特别是弓身上的彼岸,让清渺更加喜爱它。
“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流泪。”
是谁!脑海里突然响起这样一句话,似乎在哪里听一个人说过,这个人,清渺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清渺感觉手上冰凉一片,清渺才发现自己哭了,怎么回事?清渺赶紧把眼泪擦干净,拿着弓顺带了一把宝剑出来了。
爹爹看见清渺拿着剑来到他的身旁,大笑着说:“各位,这就是我的女儿,沈清渺!”
清渺微微一福身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想多做表情,冷冷的说:“今日是我的生辰,自然,也是娘亲的不易之日,我便在此,舞剑一曲,让在天之灵的娘亲,知道女儿长大了!”
“说的好!”
“好好好!”
“沈将军的威名早已威震四方,想不到将军的女儿也如此豪迈!”
清渺对着各位宾客拜了拜,抽剑准备舞时,被清渺偷偷藏在角落里的弓不知道从怎么从那里出来的,飞到清渺手上,一端伤透心的往事竟然全部涌上心头。
外面一瞬间天雷阵阵,天都黑了,下起了大雨,清渺冲进雨里,迷迷糊糊的听见背后爹爹的声音,渐渐的,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记起你,玄卿,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还是可以记起你,我喝下了孟婆汤,挖去了一双看过你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
清渺在雨里大叫起来。确实,玄卿是长怀浅仙心里最深的一道伤疤,断世弓里,埋藏的是长怀浅仙和玄卿之间的回忆。
我明明折断了它,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回到我身旁,你不想让我忘记他吗?断世,他不会陪着我梦一场,他留我一人在梦里。
“你为什么要封印我!我错了吗!你对我的感情有那么荒凉吗?!你让我的心从此在蛮荒流浪……玄卿,我爱错了人啊!”
雨越来越大,清渺一身被雨淋了一个彻底,头混混涨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但是清渺看不清他的脸,清渺只知道他是谁,他对自己做过什么,之后,清渺便晕倒了。
当沈老爷找到清渺的时候,清渺身旁的断世弓已经不知在何处了。
沈老爷抱起一身泥水的清渺,清渺却是是睡着了一样安然,“清渺……这世间真的欠你的太多了……”
等沈老爷和清渺离开的时,一位长发及地的白衣女子撑着一把红伞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但是,你是我的魂啊。”
白衣女子竟然一个人在雨里傻傻的站着,伞掉了在地上,也不去理会,随便那雨滴砸在自己身上。
“彼岸花开,相生相错。”
话刚说完,女子痴痴的看着前方,好一阵子才恍过神来,矮下身子捡起伞,慢慢的消失了,不过,女子所在的地方长出来了一片红的似火的彼岸花。
……
“清渺!清渺!这孩子是怎么了?这都睡了一个月了。大夫,再给她看看。”
“不用了!”清渺突然睁开眼睛,冷着脸坐起来,瞪着大夫,厉声说,“出去!”
“这……”大夫不知所措,看着沈老爷。
沈老爷对着大夫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看着大夫背着东西赶紧出了房门,温柔的理了理清渺额前的头发,说:“清渺……你……怎么了?”
清渺这才卸下刚才冰冷的装备,软下来说:“爹,你不是不知道我讨厌被男人接触……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真的不是这个乖巧的清渺了,你会接受我吗?我感觉,我体内有另一个灵魂。”
“哈哈,傻孩子,街坊里听书听多了吧,别瞎想了,乖,想吃什么东西?我让厨娘给你做。”沈老爷看着一脸倦意的清渺,不禁心疼起来,这孩子一出生就没了娘,从小也得不到朋友。明明那么讨喜的一个孩子,长得好,性格也好,又有教养。
“还是不吃了吧,我去祠堂拜一拜。”
“你不是不喜欢祠堂吗?怎么今天……”
“我想和娘说说话……就……就此而已。”清渺低下头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好。”沈老爷宠溺的揉了揉清渺的头发,起身出了房间。
清渺见沈老爷出去了,就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鞋子,拿了断世弓跑了出去。
“祠堂!”清渺喘口气,终于到了。
清渺推开祠堂的门,干干净净的祠堂里有浓浓的香火味,清渺把祠堂门关上,跪在母亲的碑前,磕了几个头,低下头说:“娘亲,你离开我也有十六年了吧!怎么还不回来呢?是不是你在的那个地方太好玩了,娘亲你都舍不得回来呢,爹爹每天都在想你,你看,这祠堂是专门为你建的呢!爹爹还天天还给你打扫,生怕你会不满意,也怕别人打扰你的清净,你看,这儿连一个家仆都没有……”
“娘亲,我……我很苦恼,我这么大了,除了府里的人,我竟然没有一个朋友,他们似乎都很害怕我额前的胎记。爹爹想在我这次的生辰上给我找个如意郎君,结果我却不受控制的跑了出去,还疯了一样的大吼着一些我根本不知道的话!”
“唉……”除了娘亲,我无处诉说。
清渺擦掉自己的眼泪,说:“娘亲,我好想去找你,这个地方,太孤单了,我什么都没有,除了娘亲,根本就没有人听我的唠叨。其实我就是想要一个能陪我说说话的人。爹爹……毕竟我是个女子,有些事情不宜开口。”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十几年了,我似乎是一出生就注定孤独一生,我不管怎么去讨别人欢心,都得不到一个眼神。这次生辰,我本来想表演一番,得到一些人的认可,然后就认识一些朋友,可是,天就是不让我成功,让我疯了一样,估计,我以后会因为这件事失去和别人做朋友的可能了吧!”
“娘亲……”
“是你自己的懦弱,与别人毫无关系。”
“又是你!”清渺站起来,转过身去,冷冷的看着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撑着那把红色的伞,巧笑嫣然的看着清渺,说:“对呀,我又来了。怎么,不高兴吗?”
切,见到你才会不高兴好吧!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听了你对你娘亲说的话,嗯?你还可以继续说,可以当我不存在,嗯?我,我其实也可以当做没听见。”白衣女子咬了咬手指头,故作乖巧的说。
“你那么大个的在这里,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你!”清渺心里恨她,恨的特别想把她捏成粉末,“你每次出现我的梦里,我都会因此在七天之内无意识的发狂,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别老是拿那么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欠你的。”白衣女子摊了摊手。
“你!”如果我可以碰到她,一定打的她爹娘都不认识她!
“你也这么大了,怎么还是一点也不乖呢?”白衣女子笑了笑,本来就长得好看,这一笑让清渺都是一愣。
清渺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但是这个人从自己五岁那年就开始阴魂不散,总是在梦里出现,可是在梦里,竟然看不清她的模样,每次梦见她,就会在白天惹点事情,让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交到一个朋友。自从三年前一个人独自去山林里打猎,遇见了一个小和尚,小和尚不但没有对自己杀生的行为颂佛,反而二话不说的给自己念了一段佛经,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今日这是?
“你可真不乖,竟然把我封印起来三年,朋友我可没有看见你交到过几个,这性子嘛……也不见得有变化。告诉我,那个小和尚是谁?”白衣女子的眼睛突然变成红色,身旁冒出一团团红色的气团,警告着清渺。
清渺被白衣女子突然升起的杀气给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退后几步,说:“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伤害那个小和尚,是他帮我赶走了你,让我安安稳稳的过了正常的日子,是我的恩人!”
白衣女子收起自己的气息,皱了皱眉,手指磨砂着伞柄,慢慢的靠近清渺,一本正经的说:“恩人?那好,我就不追究那个小和尚了,嗯……倒是让我想想,我怎么不让你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见白衣女子把自己的杀气收了起来,清渺终于松下了一口气,但是想想白衣女子这个不知道名字的煞星让她丢脸的事情,立马火冒三丈,吼到:“你还有脸说,你那一次在梦里告诉我,‘你朋友明日有好运,明日出行要穿的鲜艳一点,而且你桃花运也有点旺哦。’我竟然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你,结果!我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家里正在办丧事!我兴高采烈的跑到他们家里,他们家二话不说的把我打了出来!于是我便成了不懂礼数的一位大小姐,这还不算什么!你还让我梦游,我只穿着里衣就被你带到了一个山沟沟里去挖瓷土!结果是宫里的杨公公把我接了回去!没事,我可以忍!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不知道为什么,你说的话都那么有蛊惑力,你说考试会很容易,让我千万要相信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看话本入迷,心里特别羡慕那些考上状元的人,爹爹说我实在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夫子也只会告诉我琴棋书画。当时我去街上问一个算命的,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算命的说此梦是好,于是我高高兴兴的去找夫子,夫子找了关系就带着我去了,结果……为什么我的题目会和别人的完全不同!我的面前是一本凭空出现的春宫图!这样一来,天下人谁不说沈家大小姐竟然不学无术,作弊都不会找对书,尽看这些不正之书!一下子让我颜面扫地!接下来的事情,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然后我就仔细想想,那个算命的,似乎是个女子,跟你现在这个模样一般无二!还有那个给我题目的小太监好像也是你这般模样!让我挖瓷土的那个头儿似乎也是你!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我,我没有朋友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衣女子特别有耐心的等清渺说完,手指继续磨砂着伞柄,说:“我只是在你的身体里待的有些无聊,找些乐子罢了。”
“你还要不要脸!”清渺恼羞成怒。
“咦,我怎么不要脸了?”白衣女子磨砂着伞柄,若有其事的小声的喃喃道:“是时候了。”
细小的声音还是被清渺听见了,清渺害怕的后退几步,惊悚的叫到:“你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想对我怎么样?!”
白衣女子收起伞,手中画出一个决,周围浮现出一圈圈符文,笼罩着自己和清渺,突然伞脱离白衣女子的手飞向清渺,狠狠的砸在清渺的头上,清渺就这样……来不及喊一声……就……措不及防的被砸晕了。
清渺倒在了地上,白衣女子迈着自然平稳的步伐走到清渺旁边,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清渺的脸,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感叹道:“浅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