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吴臻得知阿沐和阿青比自己早一天到了这个地方,而琼姐还要早一天,至于冷石,他自己并没有说更多,只是知道他是五人中最早到这里的。
当时琼姐找到这个小教堂的时候,冷石就已经住在这里了,随后阿沐和阿青也相继来到。
用过餐,阿沐将吴臻带到教堂一边的小角落,并抱来一大堆干草铺在地上:“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明天我们就要开始行动了。”
“行动?”吴臻问道:“这个‘游戏’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谁知道呢……”阿沐在干草堆上坐下来,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我们之前一直在等你,现在人齐了,也是时候去看看草原上都有什么了。”
吴臻也学着她坐了下来,接着追问道:“难道你们之前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个教堂更远的距离?”
“根据我们的经验,这个‘游戏’是以五人为小队参与的,冷石比我们早到很久,可是他一直在这个教堂等着我们,所以在人数不够的时候,我们也不会轻举妄动。”阿沐想了想回答道:“一则人数不够危险就更大,二则,如果我们走开了,后来的新人也就等于直接暴露在了危险下。”
吴臻看向不远处的冷石,他仍旧是坐在那个角落里,双手虚虚张开,一丛枯草在他面前的地上灵活地舞动着:“你知道这个‘游戏’的目的么?”
“换一种说法,你知道我们需要达成的目标么?”这是吴臻迫切想要知道的讯息。
地窖那一次,现在想来实在是莫名其妙,虽然阿青解释那是为了‘选拔’新人。可是那样简单粗暴地把人丢到一个完全陌生且危机重重的地方,结束得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实在是让吴臻觉得无法接受。
“活下去……”冷石接话道,虽然一直盯着眼前跳动的枯草,却是在回答吴臻的问题:“这个‘游戏’的目的就是活下去。”
这样的答案……吴臻心里有了几分猜测,虽然不确定它的真实性,却不妨碍他将他问出来:“冷石,你等级比我们都高,但是我猜就连你也没有摸清楚游戏背后的情况。”
冷石沉默了一会儿,甩甩手,枯草就打着旋儿飞出了教堂:“我只知道每一次的‘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
如果只是活下来的话……想来要在这样严酷的世界活下来也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个世界比起上一个世界来说,首先在时间上没有了限制,就好像冷石已经在在这里等了他们很久,其次在环境上也十分自由,出门就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没有方向,没有拘束。
但也是这样的自由度,让人愈发的不安起来。在地窖的时候,让人心惊肉跳的倒计时何尝不是一种昭示着答案的信号,而在这里,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通关结局’,更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它。
“怎么样才算是达到‘它’的要求呢……”他这样自言自语着。
冷石放过了那一株可怜的枯草,转过头继续把玩那朵蓝色的花,听到吴臻的话,站起来几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也像他的名字一样,十分的冰冷,淡褐色的眼睛,猛地看过去还以为是某种冷血的爬行动物。
吴臻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
谁知道冷石只是看着他,随后将手中的花丢进吴臻的怀中,转身便离开了。
“看看你面板。”冷石走到教堂的门口,停下来说道:“等你达成‘它’的要求的时候,自然就知道标准了。”
门外是一望无际的枯草,印着暗红色的天空。明明是接近黄昏时分,天色却一点也没有变暗的迹象。吴臻捧着那朵花,后知后觉地召唤出面板。
【王子的眼泪】
这是那朵蓝色小花的名字。很简单的五瓣花,不过巴掌大,内里是一圈细碎的黑色的花蕊。捧在手心里轻飘飘的,仿佛随时都会破碎一般。
【石头的缝隙中开始渗出富含毒性的液体,草原变成荒野,树木变成水晶,粮食变成夺人心智的毒药。王子的子民们服下毒药,将自己的信仰抛弃,成为另一位君主的臣民。伤心的王子举起手中的长剑,将敌人全数消灭,然而那些失去了信仰的臣民,再也回不到他们的故乡】
在面板上,随着花朵的信息,还有这样一段话语。
石头中渗出的如同硫酸一样的液体,一眼望不到头的枯黄的草原都很好理解,那些树木诡异的淡紫色,远远看去也像是一丛丛的水晶森林。
粮食变成了毒药,是不是说受到污染的土地种出的粮食具有了某种让人致死的特质,而其后提到的‘王子的子民服下毒药’就是说原本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们误食了这些受到污染的粮食?
如果按照这样的解释,那么‘将自己的信仰抛弃,成为另一名君主的臣民’就是说这些人都被毒死了,灵魂前往冥界成为了死神的子民。王子只是王子,而用‘君主’这个词语来称呼死之国度的统治者死神确是再也合适不过的。
至于后一句,死亡本就是一个不可逆的事件,那些死去的居民自然不会再活过来,唯一让人觉得需要在意的,就是其中提到的‘敌人’两字。
会是什么样的敌人呢?是将这片土地变成现在这种毫无生机的废土的那个幕后黑手,还是前文提到的那个代表着‘死神’的君主?
能够将一整片土地变成死地,那背后之人又会有着怎样的通天手段?
王子为子民流下的眼泪化成了这一朵蓝色的花朵,那么王子的去向呢?他现在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吴臻抬起头,阿沐已经和琼姐依偎着睡着了,阿青和冷石在教堂外面不知道商量着什么,想了想,他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有什么想说的?”看到吴臻走出来,冷石毫不意外的问道。
吴臻将手心里捧着的花递过去,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在死板上,开始说起自己的猜测。
听完吴臻的话,冷石点点头:“和我想的差不多,不过……”他话锋一转:“如果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草原就是曾经的王子的国度,那么最基础的一样东西我们还没有找到。”
“你是说……城市?”吴臻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说的没错。”阿青接过话题:“我们现在所处的教堂可是实打实的中世纪风格,那就当它是中世纪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揪了一把枯草下来:“中世纪是非常讲究等级的时代,如果那位王子确实存在,必然会有一座昭示着他统治地位的城堡”
阿青放下一根草茎,又取出一根来:“而按照中世纪的传统,在王子的城堡周围,会有属民居住的村落,或者说城镇。”
“按照你的理解来说,那些人都吃了被污染的粮食而死去了,那么他们留下的痕迹呢?即使是因为一场大火”一把枯草洒下,遮住了最开始并排摆放的两根草茎:“即使是一场大火,也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以我们现在要寻找的就是那个城镇,或者说……遗迹”阿青最后做了总结。
“作为一个新人,有一点你必须知道的就是,在通过了‘选拔’之后的游戏,都不可以用时间这个数据来衡量。”冷石在一旁补充道。
吴臻动容地看着冷石,后者扯了扯嘴角,一贯冷漠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表情的动作:“一梦千年,也不过如此了。”
一梦千年么?即是说如果一直不能达到‘游戏通关’的要求,他们就只能永远的徘徊在这个未知的世界?
“好啦,不要想太多,其实也很简单,就当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等到梦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眼见气氛越来越消沉,阿青连忙在一旁打圆场道。
冷石闭了闭眼,并没有说话,吴臻却想到了更多。
他有九成的预感,汪泉是真的死在那场‘游戏’里了,至于剩下的人,泰宁被自己打碎了膝盖,可是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却没在他身上察觉出任何的异样,甚至泰宁表现得根本不认识他。
至于宫天宇……如果保持着喉咙被咬破的状态回到现实世界,下一秒将要面对就是窒息而亡罢……
对了!在地窖的最后听到的那个声音说过,可以选择回到现实或者继续游戏,如果是继续游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规避掉死亡?
但是……从他现在的遭遇就可以看出来之后的‘游戏’会多困难,如果宫天宇选择了‘继续游戏’,他会不会还活着呢?
同理,是不是泰宁在之后也选择了‘继续游戏’?因为在‘游戏’的世界停留的时间太长所以已经认不得他了?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关于‘游戏’和现实之间不会出现冲突么?就好比一个从精神上来说已经活了几百年的人突然回归原本的生活中,难道不会因为种种差异而格格不入么?这其中的平衡,到底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