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的余小二回来了。
起初阿瞅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翩翩少年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人分外眼熟,想着兴许是这人合自己的眼缘,只不过却是在这时只听得身后的张氏是忽然尖着嗓子很是激动地吆喝了一声,只叫道,“六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余二郎依旧是一袭白衣,看上去是一尘不染的模样,只不过一瞧见了张氏,又低头往自己的身上瞅了瞅,很是淡定地将挂在脖子上衣服里边的一串佛珠掏了出来,就这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大惊小怪的张氏看着,然后又很是镇定地抬起了手,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嘴上的话语也很是不冷不热,就像是看穿了一切一般,虽说是小小的年纪,不过却很是虔诚地只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只是阿瞅听着余六郎这般说来,又很是无语地瞧着他脑袋上茂密的毛发,只歪着自个儿的脑袋,一副很是疑惑的模样,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不是说和尚都是要剃光头的么,只是这眼前的小二哥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自己太low了,这年头和尚都是带发修行的?!
只是阿瞅显然是来不及思考这其中的究竟的,因着她还是在褒姒不得其解的时候,忽然只听得很是不得了的一声叫唤,正当阿瞅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穿透了的时候,武氏却是飞快地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张氏先前那般一叫唤,便是方圆十里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更不要说方才正在厨房里挥动着铲子的武氏了,她一听见了这张氏的声音,简直如同疯了一般,便是锅里炒的肉也顾不得了,只是匆匆吩咐了下去,将铲子一扔就跑了出去。
等到她终于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便是她日思夜想的小儿子小二的视乎,似乎是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沙哑的嗓子一个河东狮吼,便是直接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便是武氏这般,可是将与家人给吓了一个大跳,一个个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武氏给抬进了屋子里去的,好在看着武氏虽然是翻着白眼,好在呼吸还算是顺畅的,不然可是差点儿就要使出人工呼吸来了,而阿瞅瞧着武氏这般模样,也不由得觉得是心惊胆颤,更不要说在一旁看着的全然已经吓傻了的余小二了,心里还不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而余家一家子的人守在武氏床前的时候,阿瞅站在人群的最后头,忍不住侧过身子悄悄地冲着棒槌问道,“你不是说余小二是小和尚么,这年头,难道和尚都是有头发的?”
阿瞅此话一处,棒槌斜了一眼阿瞅,面上全然是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神情,只不过定了定神,想着阿瞅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也只能是赶紧收回了面上的神情,是赶紧毕恭毕敬地回答了阿瞅的话,“六叔他这是带发修行,因着他小时候身子弱,是个药罐子,甚至好几次都要不行了,命都是鬼门关里捡回来的。后来来了一个老道,说是要让六叔出了家,断了这红尘,又说了什么没了这世俗的牵连,才能够捡回他的一条性命,爷和奶虽说是再如何无奈,只是那老道都这般所来,再加上那时六叔心意已决,无奈之下,才让六叔跟着那老道出了家,只不过偶尔也会回家一次。而六叔虽说是出了家的,只是对他那一副相貌却是爱惜得不得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剃了头发,而那老道又是个酒肉和尚,也就随着六叔了。”棒槌是中规中矩地回了话,想来因着他在余家,虽说是使劲地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依旧是害怕隔墙有耳一般,称呼余小二也是用六叔来称呼的,听得阿瞅很是别扭,只不过也大致算明白了过来这事情的始末、
只不过虽说是如此,她却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吐槽几声的,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了有人是因着舍不得自己的好相貌,当个和尚还不愿意剃头发的,不是和尚都该是四大皆空的么,只不过阿瞅如今虽是这般想着,而后来等到她瞧见了这余小二的师傅的时候,世界观已然颠覆,也再也不这么想了,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而阿瞅远远地瞧着人群里武氏床前的余小二,心里却是在想着,看来这余小二根本不是有心要当和尚的,而既然如此,她如今又好端端出现在了这余家,这还俗的日子,恐怕是不远了,阿瞅这般想着,在心底里又是唏嘘了几声,心里也不难预料到这余小二日后同余一争宠的好日子,只不过或许这正是一个锻炼余一这家伙智商的好机会。
一想到这里,阿瞅又是高兴了起来,而她的视线里。武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幽幽转醒,紧紧地握住了身前余小二的手,很是泪眼婆娑又是可怜巴巴地说道,“小二啊,这会子既然回家了,日后说什么都不能再走了。”
余小二的眼泪在听见了武氏说着这话的时候吧嗒一声落了下来,又是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声音很是颤抖着,比武氏还要可怜兮兮地唤了一声,“娘……”得,这声音里还是带着颤音的,可是叫阿瞅瞬间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阿瞅瑟缩着身子,全身上下都是抖了好几抖,又是扫视了一圈,看着自己的眼睛里能够瞧见的余家的众人,瞧着一个个同样是感同身受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愈发吐槽了起来,难不成余家的人都是傻子么,那余小二如此浮夸的演技,就没有人吐槽的么?!
而阿瞅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武氏已然是催促着众人前去干活去了,毕竟如今家里还有客人在的,都围在这里,可是叫什么事情嘛!而更重要的,如今既然她儿子回来了,自然是要做一顿好吃的犒劳犒劳他这受苦受难的乖小二的!武氏一想到这里,又是板起脸来,凌厉的眼神朝着四周扫了一圈,众人皆是面色一凛,全都是乖乖地干活计去了,而余小二这时候的眼神却是在人群之中对上了阿瞅复杂的神色。
阿瞅本只是无意之间,谁想视线却忽然之间同余小二碰了个正着,正当她准备收回了眼神的时候却是忽然之间面色已经,身子更是僵硬了下来,之间她眼前的余小二,却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忽然露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眼神来,也不知晓为何,只不过那般的眼神,显然是**裸的威胁的意味,简直像是阿瞅这丫头上辈子欠了他千八百万的债似的。
阿瞅身子又是一个发抖,因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好在她无意之间一手挥在了棒槌的背上,借了一个力,这才终于站稳了脚步,只是棒槌却没有这么好运的,走得好好的,也不知晓是谁重重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个重心不稳,又是一个踉跄,一下子摔了个四仰八叉。
灰头土脸地起身的时候,他左顾右盼,凶神恶煞地瞧着究竟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只是身后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的,而始作俑者阿瞅早已逃之夭夭了,虽说她心里对棒槌是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之情,只是想着若是棒槌知晓是她害的他如此,虽说她程阿瞅也是无意,只是好歹这棒槌如何的害怕自己,到时候又不敢骂自己,心里有苦也只能望自己的身上咽,到时候那委屈全憋在他心里,憋出毛病来可就不怎么好了不是么,阿瞅一想到这里,只觉得自己想的很是不错,遂也就终于安心了下来,想着自己也算是帮了这棒槌一把了。
雷锋叔叔说过,做好事不能留名,默默地写日记就好了。
阿瞅一想到这里,心里又高兴了起来,顺便也将先前那余小二古怪的眼神忘了个一干二净,只不过却是这个时候,余家却是忽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原来先前武氏晕倒在了院子里的时候,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抬进了屋子里去的时候,厨房里锅里的肉忽然之间不见了。
肉不见了,这还得了!
不见的是锅里的肉,这剐的还不是武氏的心头肉么,武氏当下一个气不足,眼看着一手扶住了额头,又是要晕倒过去的时候,众人刚想着又一次手忙脚乱地将她抬进了屋子里去的时候,武氏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又是瞪大了眼睛,一下子雷厉风行地说道,“还敢偷着吃肉,简直是反了天了!我这个老婆子非得将这小偷给揪出来了!我这个老婆子若是再不治治你们,这家风都要被你们这几个不争气地给败坏了!”
武氏双手叉腰地说着这一番话的时候,余家一家子的人只觉得背后是阴风阵阵的,听着武氏的声音更是觉得心头颤颤。
而不知道为何,阿瞅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