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瞅走在路上,还在津津有味地听着棒槌口中的关于余小二的事情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是走到了余家的,飞快地拔掉了余一口中的狗尾巴草,阿瞅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家门口,紧张兮兮地朝着里边张望着,发现偌大的院子里此刻空无一人,只不过怪就怪在那厨房之中也是没有人的,她不由得微微皱着眉头,只不过倒是也来不及疑惑,听着也不知晓究竟是哪个屋子里传出来的说话的声音,这飞快地窜进了屋子里去了,又是撺掇着余一进了屋子里去。
余一这傻小子自然是交给了棒槌的,阿瞅的动作那叫一个快速,只三下五除二就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又是很快将她身上的泥泞给洗干净了,阿瞅这才觉得是一身的干爽,将肮脏的衣服往床底下一塞,便是神清气爽地到了屋子里去了。
而那嘈杂的声音愈发的响彻,甚至隔壁的邻居这个时候也因着好奇过了来,瞬间余家是一下子挤满了人的,阿瞅歪着脑袋,不知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想了一想,对上了已然换上了干净衣服的棒槌同余一,三个人一时好奇,全都正想挤进了人群里去,这才好容易挤到了屋子门口。
棒槌踮着脚尖,也不知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眼巴巴地张望着,谁知这时候也不知晓究竟是被谁推了一把,而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是阿瞅的,而棒槌便是在大惊之下是急狠狠地一下子摔进了屋子里去,好在他及时地扶住了门框,这才没有摔了个狗吃SHI。
只不过棒槌的动作幅度实在是太大,便是这般,是一下子吸引了一屋子人的视线,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来,只不过这般笑容实在是显得有些讪讪,棒槌的身上只觉得像是针扎一般,不由得觉得如坐针毡,只得慢慢吞吞地站直了身子。
而张氏此刻也是站在屋子里的,瞧着自家的小子冷不丁忽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不过却是这般鲁莽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晓究竟是如何是好,只能够轻轻捂着嘴巴,只是呵呵呵地强笑着说道,“棒槌这小娃子便是孝顺,竟然还对着几个长辈行礼呢!”
这话说得很是勉强,棒槌虽说不知晓如何是好,不过却还是顺着张氏的话对着屋子里端坐着的几个长辈深深地鞠了几躬,而阿瞅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余家也不知晓是出了什么事情竟然来了这么多的长辈的。
而阿瞅也是,在愣了半晌之后终于发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因着余家老爷子的爹,也就是棒槌同余一的亲太爷爷没了,这才使得如此的兴师动众,原本同余家没有多少焦急的余老爷子的几个弟兄们都聚集在了一起,因着余老爷子先前便是余家的几个弟兄们的老大,余家一家子的人想来是唯余老爷子马首是瞻的,因而此刻便是全都聚在了余家之中,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也不知晓究竟是在谈论着什么,只不过一个个皆是皱着眉头,看着便是很是严肃的神情,想来如今碰上了这等大事,自然是要严肃些的,再说了,这人还是余老爷子的亲爹,虽说余家余老爷子当家做主,而他之下的几个小辈向来是同余家原先的家里人没有什么交集的,只不过碰上了这般严肃的时刻,武氏也不敢多说些深,而她身后站着的几个妯娌,包括张氏,那都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一个个皆是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的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是叫一旁的阿瞅看着如此景象只觉得很是别扭。
而这儿虽说是余家村,只不过余老爷子的几个弟兄们不少个都是住得比较远的,想来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山路又是向来崎岖陡峭的,自然,若是这个时候回去,明日又来了一遭,自然是不大方便的,余老爷子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留了他的几个兄弟在家里用了晚饭,又留了他们住宿,那些个老爷爷们向来是头发花白的,最年轻的看着也已然年过半百了,而一个个又都是一脸严肃的神情,碰上了他们虎背熊腰的硬朗的身躯,看上去简直一个个就像是同余老爷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可是瞧得阿瞅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余家的其他人也是显得尤其的压抑,想来只是一个余老爷子已然很难伺候了,如今却是来了这么好几个如同余老爷子一般的,那岂不是要了他们的命么!
张氏想着这毕竟是是非之地,手中又是紧紧地拉着余一,想来自然是不可久留的,因而脑袋瓜子一转,是飞快地寻了一个借口,又是硬着头皮子同武氏说道,“娘,您看如今来了这么多的客人,这晚饭还未准备好呢,您瞧着是不是让媳妇……”
张氏话音未落,武氏又是一阵焦急,赶紧叫张氏先去厨房生火做饭,又是瞪了一眼在屋子外边踌躇着的几个媳妇,自己也是找准了机会离开了这屋室之中,而张氏的那几个媳妇一见到张氏这般,一个个皆是面色一凛,是很快就离开了武氏的视线之中,赶紧到了厨房忙活去了。
阿瞅自然也是被逮进去帮忙的,只是她一边生火的时候却还是竖起了她那一双狗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余家的几个妯娌在她的耳朵旁边不停地唠着嗑,而渐渐的,阿瞅也就听出了其中的意思来。
还是张氏先开的口,就像是脑袋里咯噔一声响,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便是很是激动地说道,“如今若是太爷没了,咱们余家在出殡的时候自然是应该所有人都来齐了的,那咱们家的六郎不应该也回来了么?”
阿瞅本就是竖起了耳朵,如今那耳朵更是一闭一开,脑子里又是嗡的一声响,可总算是叫阿瞅明白了过来,张氏口中的那位玉五郎可不是先前出家的小二么!
阿瞅心里虽说是这么想着的,不过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就这般不发一言地听着,而徐氏想了想,摆弄着手中的指甲,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既然出了家,那便不是咱们余家的人了,如何还能回来的,再说了,谁不知晓娘借着这件事情是极希望六弟回来的,只是若不是她当初宠着那傻……宠着三哥家的那孩子,六弟能一气之下跟着那老道出家了么。”说着面上更是露出了一副不屑的神情来。
而偏偏是这个时候,众人皆是安静下来,不发一言的,而这小小的屋室之中更是寂静得可怕,便是在一旁生火的阿瞅都不由得脸色发白,动弹不得,只是耳边充斥着那柴火劈啪作响的声音罢了,因着在她的视线之中,武氏的脸色几乎发青,一张脸耷拉下来,黑沉沉的,又是一脸阴郁模样地瞧着她面前的徐氏,那样子,简直是想要将自己的这个媳妇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阿瞅不免觉得有些同情徐氏的,而徐氏这个时候已然是反映了过来,全身都僵硬起来,嘴角更是不断地抽搐着,便是在此时此转眼之间便是被吓得毫无血色,就这般神情怔怔地瞧着面前的武氏,一时之间也不知晓是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嘴唇颤抖着,许久才挤出了一个低低的声音的字眼来,“娘……”
“如今这吃饭的人多,大家伙儿自然也忙得很。”武氏也不动声色,就是她那般神色自若的模样,就像是方才没有听见这徐氏说的一番话似的,只是在这个时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说四媳妇啊,老爷子们赶了一天的路才来的,流了那么多的汗,身上的衣物也脏得不成样了,待会儿你就去将他们的衣服全都给洗了。”说着又是撩起了袖子,值面无表情地一把拿起了菜刀,将案板上的肉剁地震天响。
徐氏是瞬间石化,面色显得是无比的僵硬着,几乎要露出了欲哭无泪的神情来,想着如今她也不是这武氏心里的人了,自己的生活简直是没有保障了,徐氏一想到这里,又想起了这大冬天的冰冷刺骨的凉水,又低头瞧着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几欲昏厥。
等到阿瞅生完了火,又怕那徐氏若是瞅着自己,不是要将气撒到了自己的身上,便是要使唤了自己干活的,一想到这里,她身子一抖抖,赶紧是逃之夭夭了,而她没有想到自己一出了门,刚想着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却是冷不丁撞上了一个白衣的少年,看着似乎同她一般大的年纪,不过不知晓为何,却是要比她足足高出了一个脑袋来的,手中的折扇轻摇,看着这气质与余家村很是不符合的。
阿瞅揉了揉吃痛的脑袋,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只是她定睛看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年额时候,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只觉得眼前的人是分外地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