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中,洛老爷灰头土脸地坐在一旁,边吃着管家端上的点心,边默默流泪,一棋坐在他另一侧的椅子上给他递水,墨一背着手站在桌案前一语不发。潇潇见状,心知不妙,暂且放下自己的心事,大踏步走进堂内,坐在他对面。洛老爷见了潇潇,愣了一下,认出他来,冲他点了点头,潇潇却不待见,冷冷一语直击矛头:“我大哥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洛老爷瞬间僵住,放下点心,沉默许久,正色答道:“是。”
所有人都是一惊,墨一一个回身,还未发作,潇潇蹭地站起来向前一步伸手拦住了他,一棋也下意识同时站了起来,见潇潇并未冲动出手,便也没有移步,只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心领神会,知晓她定是让自己去找范三,便退了下去。
洛老爷也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衫,解下身侧佩刀,双手举起,走到墨一面前,递向他,神色黯然道:“墨一,你杀了我吧。”
墨一见他如此,心中大骇,一时间惊道:“岳父大人……你……”
一棋上前按下了洛老爷手中配刀,问道:“洛伯伯,当日之事,究竟如何?”
洛老爷却突然转身朝她跪了下去:“一棋姑娘,我求求你,你曾是清流坊的当家,我知道大家都听你的,你救救冰儿,替我救救冰儿和箐箐!”说着便老泪纵横。
墨一大惊,脚下一软,踉跄着四肢滚动上前,紧紧拉住他手臂:“岳父大人!苏苏和箐箐她们怎么了,她们在哪?”
一棋急忙扶起洛老爷,又示意潇潇稳住墨一,担心询问:“洛伯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洛老爷抹了抹眼泪,深呼吸了几下,神情无比愧悔:“是我太过自负愚蠢,误信了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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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洛老爷同邱老爷和宋大人在林中秘所商议军情,忽然,范三推门而入:“老爷,有北胡军朝这边过来,已然逼近林子了!”
“有多少人?”宋瑞上前问道。
“还不清楚,只见了先头队,有十几二十来个。”
“会不会是散兵路过的?”洛老爷紧张道。
范三摇摇头:“不太像,他们是直奔此处!”
“两位先离开此处,三爷,你带上我一队亲兵,送两位老爷先走。”
“不!”邱老爷道,“三爷,对方人数不明,你留十人于我,其余的带上,跟宋大人一同去。”
“老爷,洛老爷人手不多……”
“范三爷不必担心,”洛老爷低厚的声音开口道:“我这些人也都是高手,我会亲自保护邱兄离开。”
事不宜迟,范三和宋大人便出去布下埋伏。屋内,邱老爷不解道:“赣州既已被占,此处隐秘,怎会有北胡军直接找来?洛兄,我们还是快走吧!洛兄?你……”只见洛老爷面露凶光,抽出了手中一把短剑,一剑就插入邱书辰胸中,邱老爷鲜血喷出,颤抖道,“是你?”
“不是我。”洛老爷冷冷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何会找到此处,但我想你一定知道!今日你为何会约宋瑞一同前来?那宋瑞只带两百亲兵,此时北胡军在赣州驻扎,山下全是他们的人,你把他们引来,司马昭之心……”
“洛兄!”邱老爷大急,“你,你好糊涂啊!”
洛老爷把剑又顶入半寸,痛心道:“我早就料到你会卖国!”多年来你撤到漳州,通商北胡,你口口声声对我说这是缓兵之计,利用敌人财富供给我中原之军,又说什么要为后人留条后路,我一度相信了你!我原本以为,你们这些文人只是迂腐之极,宁可拥立些个小孩子做皇帝,也不愿让天下能士各为英雄!可你们根本就是利用傀儡皇帝,为自己牟利!那北胡王定是答应了你们,占了中原,便给你们个什么官做,是也不是!”
邱书辰抓着胸口的剑锋,痛心疾首连连摇头。
“我早收到消息今日密谈你欲除我,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借此机会,除掉宋瑞,哼,你打得好如意的算盘!”
“洛兄,如若我真要除去尔等,现下我又怎会在你这剑下!究竟,是谁告诉你,今日我欲除你?”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早已知晓你通敌之罪!”
“洛兄,那告诉你,我通敌之人,便是今日,欲除去你我之人。”邱老爷忍着剧痛,“我之所以,未告诉你宋大人会来,便是为保证,知晓他行踪之人,越少,越好。”
“你不必再强词夺理!当初你故意接近我,又提出要与我结亲,难道不就是为了探我虚实,压我冰儿作为人质么!”
“不错,我初初接近于你,确有此意。但接近你后,我便知晓,你是忠义之士,我真心与你结盟,将我一直所做,全盘托出,毫无隐瞒。且冰儿同墨一又两情相悦,我们两家,原本……”
“你不必再惺惺作态!我狠心让冰儿嫁入你邱府,就是为了让她潜伏于你清流坊获得消息,否则我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我这独生女儿孤身涉险的!只是没想到冰儿竟看上了墨一,我才不忍心告诉她,她的亲生父亲实则是利用于她……”
“洛兄,墨一成亲以来,我便少有过问清流坊之事,一棋也将权柄交于墨一。你亦知晓,清流坊各分帮,实则都是洛冰统管,我若非真心实意信你,如何能将这些都交给她?”邱书辰虚弱地说道。
洛老爷沉默片刻,这点他一直想不通,虽然清流坊一些老人并不怎么顺服洛冰,他也派了原先江北的心腹去协助女儿,但这几年,清流坊大小事宜,核心要务,确实都掌管在洛冰手里,若说是邱书臣为不使他们怀疑,未免也……
邱书臣听见外间隐隐传来杀喊之声,自己时间已然不多,解释不清,见他犹豫,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塞到了洛老爷手里,无力道:“洛兄,这块玉佩是我贴身之物,事已至此,你快走,去,去惠州,到得安全之处,敲碎这块玉佩,你自然,知道我的苦心!”
“惠州?敲碎玉佩?难道这是……”洛老爷吃了一惊,略起犹疑地看着他,他心中不知怎地,竟然不安起来,这些年他一直同朝中那宏大人合作无间,邱书辰虽半当中介入,但对他也算推心置腹。可宏大人说过邱书辰在漳州的产业只是个幌子,实则早将自己所有财产转移至惠州一秘密之处,只为关键时刻逃逸降胡,但他们多番查找,均找不到这处所在,如今他竟然将这秘密交于自己,若他是卖国之贼,怎可能如此?然而宏大人和他叔父都是国之栋梁,一直以来对抗那祸国害民的贾公公,并最终除了他去,他们所说的也断断不会错啊!这中间,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
“洛兄,此事关系重大!千万,不要告诉那给你今日消息之人!谁也不要告诉!”
“不!”洛老爷狐疑了,“宏大人他不会骗我,你,你究竟又有什么阴谋!”
“你说什么?”邱老爷瞪大了双眼,“宏大人!可是那个,你曾与他闹翻,不相往来的宏大人!”
洛老爷收起情绪,冷冷道:“不错,我同他闹翻,就是为了做给你看。”
邱书臣一伸手,一把拽过他的衣领,急道:“你督造的战船,他可有参与?”
洛老爷使劲拿开他的手,冷冷不语。
邱书臣支撑不住,喘息道:“你可知道,他的叔父,早已降胡!”一口鲜血喷出,“是我错了,我怕你冲动去找他寻仇,一直没有告诉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忽然,双眼又使劲瞪大,抓着洛老爷的手臂,使出最后的气力叫道:“去找一棋!跑!跑!”接着,洛老爷只见邱书辰软软地滑了下去,双手却还死死拉着他衣袖,眼睛瞪得老大,再无气息。
这时,屋外进来了自己手下,告知他外边已然都解决干净。洛老爷想了想,收起了那块玉佩,拔出剑来,把邱书臣推到地上,赶紧带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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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之时,知晓我杀邱兄之事很快便会败露,便先写信给冰儿,让她赶快得机带上孩子,赶去惠州同我会和。到了惠州,没过几日,冰儿和箐箐也来了。她一再质问我是否凶手,我并未对她承认,只告诉她邱兄卖国求荣,便是连墨一和范三都蒙在鼓里。却未料到,冰儿一再对我说,邱兄这些年都让她和墨一将坊内财产悉数散给坊间百姓,又费劲心思为百姓寻找可躲避战祸的安身之所,还暗地造了许多暗坊,让荆楚南的铁火帮打造武器火炮,他做这些,绝不可能是为了助力北胡人。其实她早就对我说过,邱老爷所做皆是忠义之事,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我让她暗伏于邱府的心思,为了不让他们所做之事泄露出去,她才并没有同我讲这些细节。
“可我听了之后,却仍是觉得,安排百姓逃命不过是他用的障眼法,为了把冰儿墨一他们都蒙在鼓里!而那铁火帮是大玉国巫语秀林的分支,那大玉国早就为北胡占领统治,又怎知这武器不是为北胡而造呢?他给我的地图,会不会是全套呢?
“但之后,我想了又想,终是惴惴不安,便瞒着冰儿,悄悄砸碎了玉佩,果然在里面发现一张地图!我带同心腹之人照所画之处暗地寻找过去,在山间一隐秘处找到了一个洞穴,并无任何全套,且里边竟藏了各种武器火炮!当时我实在不解,为何邱兄竟会将这些交于我,难道,他说的,才是真的!”洛老爷讲到此处,举手拼命砸着自己脑袋,悔恨不已,流下泪来,“我好糊涂,我一介武夫,自以为作忠义之事,却被奸人玩弄,害死了真正的义士,还一直以为自己在救国救民……”他说着,双膝跪在了地上,对着门外,捶胸顿足,“苍天呐,那个卖国之人,竟然是我!”举起一掌,就往自己身上拍去。
“洛伯伯,”一棋一把拉住了他,“卖国的不是你,是那故意害你之人!洛伯伯,那冰姐姐和箐箐呢?她们究竟在哪?”
洛老爷一下子冷静了反应过来,抓住一棋双臂道:“没错,一棋姑娘,是那个姓宏的狗贼!确如邱兄所说,他表面上对抗那阉人,可他同他叔父暗中实则早已投了北胡!冰儿和箐箐,就是被他们抓走的!”
“当日,我从山间回到落脚之处,没想到那恶贼在我屋里,却不见了冰儿和箐箐。我当时已然觉得不妙,他绕了几个弯子,见我心下狐疑不肯上当,果然凶相毕露,说他当日离间我二人,欲待我等林中自相残杀,再派人找到藏宝线索,林中的几十个北胡兵也是他派去除掉我们的,只是他未料到当日竟然还有宋大人带有两百亲兵在场,等他再通知北胡调配后援时,宋大人他们已然逃脱了。之后他见我并未联络于他,猜想我已得到邱兄惠州藏宝线索,且我恐怕已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便派人暗中探我行踪,得知我果然去往惠州,便也同时赶到,未找见我,推测我定是去寻宝,就借机抓了冰儿和箐箐。他威胁我,如我不交出邱兄所藏之宝,她们便性命堪忧!幸而惠州尚在我朝手中,北胡兵力还未能进得来,那贼便先绑走了冰儿和箐箐,说给我一月期限,带着宝物去冈州赎人。”
“冈州?”此时范三和宋瑞也皆赶到,听到此处,众人都是一惊。朝中舰船皆是撤往冈州,如此看来,北胡已然调配兵力,准备直接拿下皇帝!
宋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痛苦地闭上双眼,众人一时间心情沉重,默默无语。半晌,洛老爷跪着怔怔道:“是我害了邱兄,我害了所有人,我害了大苏洲,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啊……”
“洛伯伯,”一棋扶起他坐到椅子上,黯然道:“害了大苏洲的不是你,灭了大苏洲的也不是北胡,是朝廷自己。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去江北运木材一事?当时他们就设计想诬陷清流坊偷运官银,为了能够得手,几经周折,将我从墨一身边调开,当时出手之人,便是宫中的。”
“啊!”洛老爷惊道:“邱兄,他,他怎么不早告诉我!”
“洛伯伯,当时他们虽未得手,但出面之人已被灭口。当时冰姐姐也暗中查过此事,可线索断了,我们虽怀疑你们江北同宫中勾结欲占江南漕运,但当时也不甚明白为何朝廷要对清流坊出手。邱爹爹便是因为此事,才接近于你。后来,邱爹爹说原是那贾公公想借北胡之力自己掌权称帝,因忌惮清流坊在天子脚下,江湖势力过大,便欲利用你除之,而你实则一时为人蒙蔽并不知实情。其实,谁又知道,那贾公公不是为北胡所利用呢。”一棋叹了口气,“邱爹爹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他知晓你行事冲动,如若将这些都告知于你,你定然会不顾大局,去找他们拼命。你当时既已与朝中之人闹翻,故此,此事便作罢了。”
“一棋姑娘,”洛老爷怔怔道,“我早该来找你啊,我若是早能听你说这些……我……”
“洛兄,你或早或晚知晓,都无关紧要。此事不是你做的,便也会有别人会被奸佞利用。”一直在一旁不语的宋瑞此时起身,悲叹道,“我朝自大苏朝以来,便重文轻武,以至于你们这些有志的江湖之士,多年来皆不能为我朝所用。那北胡许多年虽纵贯南北,横西向东,但我大苏朝毕竟偏安中原,地广人多,重文固然不错,可如若我们自己国富民强,兵足势大,北胡又怎可能轻易进犯,逼得我大苏朝退居南边一隅?当年先祖帝之所以将武林设为府衙,又改国名为大苏洲,便是时时想要再度北进复兴前朝。这些年,北胡数度攻我中原不下,很大一个因由,便是因尔等江湖义士,助我苏军,故而他们早就欲除尔等而后快,他们利用朝中奸佞以除江湖义士之事,也并不是秘密了。这许多年下来,武林府极尽繁华,实则早已是物极必反之象。一棋姑娘说的对,灭了大苏洲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啊!”
“宋大人!”洛老爷听到此处,不禁愤愤道,“你们明知朝中腐败,内廷糜烂,为何还要一次次保那些个黄毛小儿称帝?我中原能人异士如此之多,为何就不能各自占山为王,各守各方?难道不比那傻儿皇帝,奸佞内臣当道要好得多么!”
“洛兄啊!”宋瑞悲戚地摇了摇头,“中原虽然英雄众多,但毕竟各有各的势力,如若真的各自盘剥土地,占山为王,不仅削弱了整体兵力,而且实则是在瓜分中原呐!而这些能士,谁能称王安统天下,又有谁能让其余人都心服口服呢?若真如此,不等外族来犯,这些占山英雄,必定早已互相争斗,中原反而灭得更快。唯有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方有安宁。只是……唉……纵使我等如今揭竿而起,除了朝中奸佞,却也为时已晚……”
“宋大人,”墨一强忍悲痛,起身问道:“如今陆左丞同张太傅已然同往冈州,他们……”
“邱公子,邱夫人同令媛如今虽为北胡所虏,但他们既然尚未动手,必然是北胡军尚未调配完成,众位现在赶去救人,或许还来得及!既有兵器火炮,便可借运送之机缓住他们,那兵器火炮在自己手中,还怕用不着么!”
“可是宋大人,北胡既已决定直进冈州,这漳州……还有何可守?”洛老爷不明。
“北胡现今去往冈州,必是从西南海路而近,陆路上,漳州、惠州,他们仍旧未能拿下,不能从陆路进军。如今只有我等死守漳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不错!”一棋点点头,“三爷,你带我们的人,同宋大人一同驻守漳州,如果顶不住,便先向北入山或向西先撤入大玉国。潇潇,让铁火帮和我们一同去冈州,那里地形他们更熟,我们借交出兵器火炮之由,先拖住那贼子,想法将武器送至友军手中,再择机救出冰姐姐和箐箐。”
“可是,我们就这点人……若是北胡主力集结,我等要如何攻守救人?”墨一忧心忡忡。
“墨一,救人之事,不便大张旗鼓,便是我和潇潇,二人足以。你信我,我定能救出她们!”
墨一见一棋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心中略略宽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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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之时,众人撒酒为宋瑞送行。这一别,大伙儿心中皆是清明,宋瑞他们便是注定要以身殉国了。
一棋偷偷把范三拉到无人之处,嘱咐道:“三爷,宋大人一心忠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一棋佩服。可三爷知道我其实并不在意这改朝换代之事,于我而言,我只愿你们能平安地活下来。大势至去之时,大玉国东边边境之界,自有人接应,三爷可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范三点了点头,“只是,我等毕竟是中原之士,怎能轻易言败?即便心中知晓大势已去,我等也宁死不降啊!”
一棋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认真地看了范三一眼,双膝跪了下来。范三大惊,急忙也对着她跪了下来:“当家的!这!这万万不可!”
“三爷,这么多年,三爷同清流坊众人,便像是一棋的叔伯兄弟,一直以来,都对一棋多有照拂。这一别,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这一拜,还请三爷受下。”说罢,便拱手,给范三磕了一个头。
范三涕泪纵横,点点头默默受了,二人起身,回到了各自的队伍里,各自出发了。
墨一一行人赶车骑马,跟着洛老爷赶往惠州。潇潇骑行到一棋身边,默默问她道:“一棋,那宋大人是朝廷命官,守城御敌,自是不在话下,可三爷他们只是江湖人士,为何还要明知不可为而去送命?同我们回大玉国去,隐居山野,潇洒自在,不理那世事纷争,难道不好吗?”边说着,边回头望着那城墙,十分不舍。
一棋叹道:“各人自有各人命。他们便是同邱爹爹一样是忠义之士,山河可改,气节不可无。”
“那北胡也早已占了我们大玉国,还不是仍旧让国主自行监管,国土太平,总比战乱要强。”
一棋摇了摇头道:“大玉国同中原不同,大玉国虽是边陲小国,但粮食丰足,资源充沛,北胡便是要借有大玉国这个后备粮仓,才能更为笃定取下中原,故而不宜乱之,且大玉国部族众多,同北胡原先的部族统卫很是相似,北胡也并不愿费力去自行管理。但北胡对待中原却不同,他们长居蛮荒之地,向往中原的平和富足,他们占领大玉国,只为将其作为后盾,而占领大苏朝,却是为了入主中原。他们在中原所到之处,极尽烧杀掳掠,虽近年那北胡王对此做法有所收敛,想学中原文明,但毕竟占领之处,汉人仍旧被他们贬为贱民,任其族人肆意欺凌,过得都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些寻常百姓,世代居住中原,又不似江湖人士有武艺防身,怎可能都逃去隐居山野闲云野鹤呢。世道无常,我们能尽微薄之力便为之,不能为,便独善其身吧。”
潇潇听了,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策马同一棋飞奔而去。
一旁飞奔的马车中,墨一同小远掀开窗帘,一直望着烽烟四起的漳州城,直到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再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