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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幕 不死不休

事到如今,赵进可绝不可能再装什么小红帽了。从刚才栾将军的态度看来,他们这些人的人命在这小子眼里怕是连草狗都不如。只要一不顺他的心意,他绝对不会介意就此屠村。所以赵进此时已经完全不去管这支军队究竟是来五龙山干吗的了。就凭这栾将军的脾气,他就绝不能放这支军队进他们村半步。

而现在这位栾将军可不知道他捅的是什么样的马蜂窝,他这辈子可是嚣张惯了,“屠村”两个字在他嘴里跟吃饭睡觉这两个词语基本没有多大区别。寻常的山民要听到他栾大将军抖出这等威风,早就跪在地上把头磕爆了。是以这打死也难叫他相信这赵进非但半点不慌,竟还突然蹦起来把他给劫了啊!

栾将军此时真是悔恨欲死。他自己陷在赵进手里丢面子受苦那可真倒是小事,问题是他们虎贲卫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跟赵进这帮山民过不去的啊,他现在可是身负着一件决断天下兴亡的重要任务。若是这件大事因为他那傲慢的脾气出了差错的话。那别说他自己小命难保,就算搭上全家全族的性命也难抵罪责之万一啊!

而且这赵进所展现出来的气度,别说是个普通的山民,也别说是这五龙山的山大王。就算把朝里的那些将军们一块弄过来,怕是没人能散发出这种令人窒息的杀意。所以他急切想知道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好思考当下的对策。

然而他用腿上一个洞为代价所问出的这句话,却没有得到赵进的半点回应。赵进只是微微一停顿,就抬头对那群兵卒说道:

“给你们半个时辰,听好了,就半个时辰,给我彻底从这五龙山消失。半个时辰后我会带着这位栾将军登上这南面的山头,如果在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任何与你们有关的东西,哪怕是你们丢掉的兵器或是跑丢的鞋履,我都会立刻把你们这位栾将军五马分尸。”

赵进的要求可以说是无礼之极,眼前所站着的可是堂堂的朝廷兵马,怎可能受这种山野小民的要挟。有几个兵卒就想要上前理论。但是立刻就被栾凤的亲兵拦阻住了。因为现在跟赵进说话的成本可太高了。要是没注意措辞多忽悠几句,那栾大将军将来恐怕只能用一条腿蹦着走路了。

然而就算这样,还是有人说话了。

说话的是与这位栾将军一起领队的少女沈盈:

“赵大哥。”

“嗯,有事请讲。”赵进嘴上答应着,手上的短刀却也没停。他可不会因为说话的是个漂亮姑娘就推翻之前所说的一句一洞的承诺。而那栾凤猛一抽搐,虽然赵进所刺的地方都是他的大腿肉厚处,巧妙地避开了要害不至于让他残废,但这皮肉之苦着实令他难以忍受。

“赵大哥,且慢动手。。。其实。。。”少女上前,似乎是想要规劝下赵进,缓和下当场的气氛。但当她听到那栾凤的又一声惨嚎的时候,她只能叹了口气,对赵进说道:

“赵大哥。。。且听我一句,其实你在这里伤害栾将军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们今天到这里来,可绝不是为了与乡亲们为难的。如今我们身负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比起这件任务,这位栾将军的性命根本就是不值一提,你如果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了结他的性命。但这样恐怕会把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不如你现在把栾将军还给我们,小妹可以用性命担保您与贵地乡亲们的安全,绝不会让栾将军做出任何报复的举动。今天这件事就让它这么过去了好吗?”

那栾将军听到这话差点哭出来。他之前看到沈盈出面,似乎是想帮自己解围。他虽然又因此挨了一刀,但还是不由得心花怒放。看来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追求还是有点作用的,这沈盈毕竟还是在意自己。

他可断没想到在沈盈的话里,他竟然只是个惹麻烦的累赘,更别提她还说什么可以直接了结他的性命啊!

赵进听到沈盈的话也是一愣。他之前看到这栾凤极端嚣张狂傲的作风,还以为他应该是个领头管事的,所以他才会劫持他做人质以确保村民们的安全。只要能让这虎贲卫撤出视野之外,那他就能有充足的时间安排乡亲们外逃避难。但是这会从沈盈的话里听来,这小子居然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于是他又捅了那栾将军一刀:

“小子感情你不是管事的?奶奶的之前还跟我装的跟真的一样!”

栾将军此时真的是流下泪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沦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他堂堂一介虎贲中郎将能不管事么?只不过是今天这事实在是大到了他管不了的地步了而已。

然而赵进却对沈盈说道:

“沈小姐,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你说的话很合理,我也很愿意相信这话是真的。但恕我直言,这位栾将军可是我手上握有的唯一筹码了。把他交给你们,那我们整个五龙山的村民就得成为刀俎上的鱼肉。而且以这位栾将军的脾气来看,我很难相信放他走之后他不会打击报复。所以今天这件事情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就当我赵进押错了宝,你们可以上来把我跟这位栾将军直接剁成肉酱。要么,你们就给我乖乖的从五龙山消失!”

沈盈听到赵进这话,那柔美的面容不由得一僵。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赵进居然会强硬到这种地步。

虽然从个人方面来讲,沈盈很不喜欢这位栾凤栾将军,也知道他的性命对如今的重要任务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由于这栾凤的家世特殊,若是当真让他丢了性命可能会对之后的局势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她还是得想方设法在周全栾凤性命的同时劝说赵进罢手。而她之前对赵进说这栾凤毫无价值,让他可以直接了结性命云云,其实只是一种让赵进放走栾凤的手段而已。

她却没想到赵进偏偏就死抓着栾凤不放,甚至都已经摆好了同归于尽的架势!

其实这沈小姐不知道,虽然赵进上辈子被逼到必须得靠劫持人质才能解决问题的情况并不多,但他却深谙这里面的诀窍。

劫持人质这种事情,可是一桩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买卖。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必须得抱有跟人质同归于尽的觉悟。这样才能将你想与别人谈判的劣势转变成别人求着你谈判的优势。像那种大街上拿着菜刀劫着人大声嚷嚷却犹疑不定的货色,那估计条件还没说清楚就得钻到谈判者的陷阱里了。

所以在赵进的概念中,这栾凤即便不是个好筹码,但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必须强硬到底。因为在这种时候他若是让步,那他死的时候恐怕连个垫背的都不会有。

像赵进这样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亡命徒,在他那个年代已经非常少见了,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阶级森严壁垒分明的旧社会。这个年代的平头百姓,撇去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游侠暴民不提,他们中大多数都对统治阶级有种出自本能的敬畏。一般的平民在路上看到当官的基本都会主动回避,而像赵进这种直接劫持虎贲中郎将的要命行为,寻常百姓恐怕连做八辈子邪梦都梦不出来。更别提劫了人之后还能保持这般冷静而都强硬的态度了。

所以沈盈现在也只能问出一句栾凤之前已经问过的话:

“赵大哥。。。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进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到这里半年,只知道自己是个没落贵族的子孙。连祭拜宗庙的时候他都没能搞清楚他祖宗到底是干吗的。是以他此时只能无奈地一笑,举起短刀,又要在栾凤的腿上开洞了。

然而正在这时,赵进身后却有人发声了。

说话的正是蒋爷,这老头此时不知哪来的精神,抬头对着天空朗声喊道:

“你们都听好了!我家少主,乃是我朝当年的护国公,武圣赵罘的第五世嫡孙赵进!”老者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极为自豪,声音也是极为的洪亮。这粗犷豪迈的嗓音甚至在山谷中引起了回音,经久方绝。

而这句话的实际效果也颇为明显。因为此时别说是沈盈与栾凤,就连眼前的一众兵卒,脸色竟全都是一变。

“武。。。武圣?”被赵进胁在臂弯中的栾凤颤声说出了这么一句,显然他实在是难以置信。

赵进一笑,他知道这位蒋爷性子极为耿直,现在如此自豪的报出赵进的名号,想来不会是在这耸人听闻。自己貌似还真是个挺牛逼的人物。

虽然赵进对他自己这个名号的牛逼程度并没有什么具象的概念,但他光从眼前这群人的神色来看,这似乎是个相当了不得的身份。那这样更好了,这显然能给今天的事情加上一个更有利的筹码。

然而正当赵进准备乘着眼前这帮人的震惊的状态扩大战果的时候,却听到军队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盈儿!”

出乎赵进意料的是,这是一个颇为成熟的女声。这句话似乎是在叫沈盈,但却像是给整只军队下了道命令一般。军士们听到这句话当下就驳马朝两边散了开去,在当中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

这支由骑兵组成的军队的当中有一架大到夸张的车辇,这车辇刚才赵进在山上就看到了。不过由于注意力都放在了战况之上,所以也没太多的在意。如今看来看来,这整支虎贲卫,似乎都是这架车辇的扈从。

而此时,正有一绝色容颜的中年女子从车辇中走出。从容貌上来看,若在二十年前这女子的容貌绝对不输沈盈,看来刚才的那声喊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然而,随着这个中年女子的出现,这会却轮到赵进这边的人脸色大变了。

别说是赵进身后的那群村民,就连这穿越而来,对这个年代一无所知的赵进,此时的脸上也是一脸的惊异。

当然,他们脸上变色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中年女子的容貌,而是因为这女人的身上,正穿着一件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五龙山中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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