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世平只好又跑了一遍各个屋子，把窗户都关严了。
坐在胖子的车里，齐世平看着挤在座椅里正往身上勒安全带的胖子暗自发笑。
“你这吨位开这么个小车，是行为艺术么。”齐世平笑道。
“滚，每次都说这个，有劲么？”马铜山道。
“你不换个车么，现在人手一辆SUV，看上去大气，空间还大，你这小车身高超过1米8坐上去都直不起腰。”齐世平道。
“买不起，再说了，买得起也不要SUV，我看迷你库珀不错！等我哪天捡个大漏的！”马铜山道。
“库珀装得下你么…”齐世平道。
“滚，老子宁可减肥也要买库珀！然后我就给库珀起名叫谢尔顿！”马桶山道。
“好吧，随你……对了，咱们这是去哪？”齐世平无奈了，自己这位基友是各种美剧和日漫的脑残粉。
“长椿街。”马铜山道。
“我去？我还以为是潘家园呢。长椿街有什么？”齐世平疑惑道。
“尼玛，潘家园是这个方向么！长椿街有什么？你听说过老BJ天桥八大怪吗？”马铜山很没耐心地答道。
“恩，好像听过，是不是一帮说相声的？”齐世平道。
“不光是相声，还有各种曲艺和街头卖艺。”马铜山道。
“这帮人在长椿街？”齐世平道。
“这帮人早就死光了！你还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怎么撸的死宅！长椿街有个博物馆，展出一些老BJ文化，其中就有个厅是展示当年天桥八大怪的！”马铜山道。
“八个人的玩意就弄一个博物馆？”齐世平问道。
“都说了，是一个展厅！另外，八大怪可不是八个人，分好几代呢，其实就是当年在天桥卖艺的一帮人的代表。”马铜山解释道。
“哦，懂了，那他们跟这个铜片有什么关系？”齐世平继续问道。
“别问了成不？咱们稍微保留点神秘感…要不然你眯会？等到了我叫你。”马铜山很不耐烦。
见马铜山卖关子，齐世平也懒得问了，直接闭上眼睛萎在座椅里小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个博物馆地方不大，一圈红墙青瓦让这地方看起来颇有些年代感，只是一排电线杆上那些杂乱的电线给这地方降了几分格调。周围的楼不高，道路也很窄，而且路上随处都是停放着的车辆，齐世平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刚到这座城市的时候，齐世平真以为这个****的首都是个国际化大都市，可生活了几年之后，他发现这城市真的很复杂，虽然有些地方又高端又大气还有些地方又庄严又肃穆更有些地方又古朴又厚重，但更多的地方跟自己长大的那座县城并没有什么却别，其本质还是一个城乡结合部，只是巨大了点。
进入博物馆，齐世平算是小小地开了一下眼界。古朴的中式建筑配合清幽的音乐，让这地方显得格外宁静，当然了，宁静的根本原因还是这里没什么人…
“这里倒是不错，可惜小了点，这地方以前是哪个王爷的王府么？”跟着马铜山转了一圈，齐世平终于忍不住问道。
“王府哪有这钟格局的，这以前是个庙，咱们上大学那会儿才整成博物馆的。”马铜山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这里展示的全是老BJ文化么？”
“差不多吧，也有些民族英烈的事迹，不过那都没有用，咱们要看的只是这个…”马铜山说着，用手一指。
齐世平顺着马铜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泥塑。这展厅里有很多人像泥塑，各个都是表情夸张姿势奇特。只是这些泥人的周围没有多少介绍的文字和图片，只有泥像脚下的小小铭牌标示着这泥人是何许人也。
“耍金钟的…”齐世平看着泥塑旁边的铭牌，小声读到。
“没错，耍金钟的！给你，看看这个。”马铜山说着，将手机递给了齐世平。
齐世平接过手机，屏幕上开着一个网页，最上面‘耍金钟的’四个字格外显眼。
“耍金钟的，姓什么？叫什么？是哪里人？天桥老辈人无人知晓，老人们许多看过他的表演艺术，只知道他被广大观众公认为第二代“天桥八大怪”之一。
耍金钟的，是以表演与观众直接沟通而让围观者倍感新鲜有趣而名声在外。他耍金钟所用的道具，是一口用水银擦得锃亮如镜子一般的小铜钟，几幅贴在木板上、从平面看去不成比例参差不齐的画，这些画经弧形的铜钟一照，映在铜钟上便又成比例整齐了。他再转动铜钟，画上的人物、花鸟、树木、车船等等东西就都活动起来了。据看过的人讲就像而今看电视有人在屏幕上奔跑，有路过许多景色一样的感觉，但是整齐的画和东西成比例排好，在铜钟上映出来的影响就不成比例了。耍金钟的在表演时，他还让观众过来站在铜钟前去照照，映出的影像就会又瘦又长，就会跟站在哈哈镜前的感觉一样。观者在感到希奇有趣之时，往往都会不禁会站到近前试上一试，切身体验一下。在新鲜感觉的趋使下，围观者每日都不少。
这种奇特的现象在科学昌明的今天看来，其中道理并不难解释，但在上百年前老天桥平民百姓大字不识的多，科学知识相当缺乏的时代里，这种表演就不能不吸引人了。”
看完这段文字，齐世平将手机还给了马铜山，同时笑道，“这金钟估计就是个哈哈镜吧，这位‘耍金钟的’用这个原理卖艺，在当时也算高科技了。”
“嘿嘿，那个年代卖艺的各个都一身好本事，这位靠着这黑科技在一众强手中脱颖而出，估计没少费脑子。”马铜山笑道，接着提醒道，“你仔细看看这泥人手上的那个模型，再自己脑补一下，是不是很像？”
“不用脑补，对比一下呗。”齐世平说着，将背包里的铜片拿了出来。
“确实，这几个弧度看上去的确一样。”齐世平对比了一番，自言自语道。
“嘿，当然一样了，要不我怎么会带你来？跟你说，也就是我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换个人即使见过这个泥人，也没法把这两个东西联系起来。”马铜山很自得地吹嘘着。
“你好…”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二人身后响起。这声音很轻，却吓了两人一跳，齐世平和马铜山都没发现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
回过身来，二人开始打量声音的主人，齐世平还好，马铜山则完全被惊艳到了。这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生，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毫无瑕疵的瓜子脸上带着几分青涩，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更是清澈透明，齐耳的短发和一身牛仔服让这个女孩看上去格外养眼。只是以齐世平的眼光来看，这女孩实在太瘦了，而却有点冷冰冰的感觉。
马铜山则看得更仔细，在短暂的惊艳过后，他暗自摇了摇头心下暗道，“可惜了，没胸…”
“你好，可以让我看看么？”女孩说着却没有看二人，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齐世平手上的铜片。
“哦，可以。”齐世平将手里的铜片递了过去，却被马铜山拦下了。
“别急。”马铜山小声对齐世平说道，接着看着眼前的女孩笑了笑，“吓了我一跳！美女，你这么唐突有点不好吧？”齐世平不知马铜山打得什么算盘，但觉得这胖子似乎有什么用意，便默不作声的收回了手。
“对不起。”女生微微躬身表达了歉意，却没有什么表情。
“没关系！”马铜山笑道，心里却暗暗吐槽着，“有点冷呀，估计是某面瘫欧巴的脑残粉吧。”
“可以让我看看么？”女生依然盯着铜片说道。
“算了吧，有点不方便，这东西是我哥们的传家宝，怎么能随便让不认识的人说看就看？不过……”马铜山说着说着拉起了长音。
“不过什么？”
“不过要是咱们认识了，给你看看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这东西可大有来历，围绕着它发生的故事可是不少！”
“什么故事？”
“不外乎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呗！什么‘一见钟情，海誓山盟，花前月下，私定终身’，也就是这些故事了！当然也有‘****今始为君开，月移花影约重来，红杏枝头春意闹，揽衣推枕起徘徊’的故事，你要是想听，咱们可以留个电话。”马铜山猥琐地说着，完全不管在身后偷偷拉扯他的齐世平。
“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懂么？我看你是个学生吧？今年高几了？”
“大一。”
“大学生呀！估计是学理科的吧？既然这样，我就把话说明白点，我就是想问你‘约不’，如果约咱们就算熟人了，你想看什么都给你看个够！”马铜山说着露出一脸猥琐的表情。
“……”
“你特么犯什么病了！”齐世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踹了马铜山一脚，他不知道这胖子打得什么算盘，但是这些话不是赤裸裸的耍流氓么？
“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个人喜欢开玩笑，只是有的时候有点过分。给你，想看就看吧。”齐世平道了个歉将手上的铜片递给了女生。马铜山在旁边直翻白眼，自己这位基友怎么就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呢？
“……”女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铜片仔细地端详起来。
没过多久，女生将铜片递还给齐世平，轻轻道了句谢谢便走了，这个过程中连看都没看马铜山一眼。
见女生走远，齐世平突然踹了马铜山一脚，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特么什么毛病？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你就不怕人家报警么？”
“嘿嘿…嘿嘿……”马铜山有点尴尬，笑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还有脸嘿嘿？你看人家长得漂亮就突然兽性大发了？马铜山，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齐世平恨道。
“老齐你误会我了！那个什么，我误会她了！”马铜山辩解道，“我是怕她明抢！”
“你想想，她要是拿了东西就跑，或者倒打一耙喊抓流氓什么的，你怎么办？不明真相的群众是信咱们两个猥琐的大老爷们还是相信她一个看上去很无害的少女？”
“你特么确实有病！你是不是看谁都像坏人？”齐世平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刚才她怎么过来的你知道么？反正我是不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种行为在我眼里就是鬼鬼祟祟！所以我才不得不防着点…你不要以为长得漂亮就不能是贼！”马铜山理直气壮地硕大。
“嗯，然后呢？”齐世平不为所动，斜着眼说道。
“然后我就误会人家了呗…”马铜山有点虚，仔细想想刚才自己那番做派，他有点后悔。
“然后你就跟人家耍流氓！”齐世平纠正道。
“我其实就是想把她气走……其实我那几句话都挺有分寸的，她听着不爽肯定就走了，顶多跟我吵几句……”马铜山辩解道。
“你特么都问人约不约了，这叫有分寸？”齐世平道。
“那话确实不该说…我有点上头了……”马铜山尴尬道，刚才自己那番做派确实像一个等徒浪子。
“你上头了，可把人家吓了个够呛！多亏那姑娘脾气好，要是换个泼辣的，保证挠你一脸血槽子！”齐世平道。
“我知道错了，这会正后悔呢！要不我去找她给她道个歉？”马铜山道。
“你特么上哪人家找去？算了吧，今天碰上你算她倒霉！可怜人家一个大学生，逛个博物馆却被一个死胖子调戏了。这要换成我，肯定得跟你丫拼了！先挠死你，然后把你的尸体扔进派出所，放个十天半个月，等你还魂了再叫上父老乡亲往死里打一顿！”齐世平咬着牙撒狠道。
“你特么这么狠干什么？就算我调戏她了，跟你有毛关系啊，你特么看上她了？”马铜山猥琐道。
“你特么让我丢人了！我以前看水浒传的时候，最恨的就是高衙内！没想到我齐世平一生洁身自好，却交了个臭流氓朋友！衙内，下次调戏妇女的时候最好别带着我，我丢不起那个人！”齐世平吐槽道。
“日！我这是无心之过好吧？我刚才只是一时上头，占点嘴上的便宜而已，怎么就成了衙内了？我这撑死了也就是个矮脚虎！”
“矮脚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算了，你爱咋咋地吧，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万恶淫为首！”齐世平揶揄道。
“哥，我错了，真的错了！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我这就去找那个妹子，跪下给她道歉！要是找不到，我就登报道歉！您看行不？”马铜山被挤兑的有点挂不住了。
“算了不逗你了，咱们走吧，趁时间还早，再去一趟潘家园。”齐世平没打算跟这胖子较真，这一番敲打已经足够了，再说就要伤感情了，所以主动转移了话题。
“潘家园？那是我的地头啊，你去那干啥？”见齐世平帮自己转移了话题，马铜山赶紧就坡下驴。
“还能干啥，去把那个铜片处理了呗。”齐世平道。
“你要卖掉？这不是你奶奶给你的么？”马铜山问道。
“是啊，我奶奶把这玩意寄过来就是让我卖掉，老人家说看着心烦…你那么紧张这东西，看来能卖个高价吧？”齐世平解释道。
“这就不好说了，这东西不完整，也没什么造型，要是不编一个故事，估计卖不出价钱…”马铜山想了想摇头道。
“那你防得那么死干什么？就算那女生真是个坏人，抢就抢了呗！”齐世平道。
“这是我的原则，宁可挨一刀，不掉一根毛！哪怕那美女真挠我一脸血槽子，我也心甘情愿，但要是让人在我眼前抢走了我的基友东西，我一个月都睡不着觉！这就叫仗义！”马铜山没脸没皮地说道。
“仗义你妹！”齐世平不屑道。
“那什么，老齐，咱们今天先别去潘家园了，明天再去。”马铜山道。
“可以，不过我得问一句，为什么？”
“嘿嘿，商业机密！”
“机你妹的秘呀！”
“别问那么多，明天看我表演吧，到时候你就啥都懂了。”马铜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