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自颤,少女的神色阴晴不定。
谢渐飞眯起了眼,冷冷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少女皱眉道,“你想知道的还真不少,但是我却没有时间陪你玩你问我答的游戏。”
谢渐飞长剑一震,道,“阁下莫不是以为自己还有所选择?”
少女却微笑道,“首先,我救了你,你不会就这样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吧?其次,我就这样转身离开,你莫不是要在我身后出剑阻拦?”话音未落,她倒真的转身便走。刚刚还一直缠着谢渐飞的她居然就这样痛快的转身离开。
她走的并不快,但谢渐飞却当真无可奈何,难道他还能的用剑拦下她不成?
少女忽然回头笑道,“你倒也不必依依不舍,只要活着,我们总会见面。”
谢渐飞尚未答话,林中深处却飘来一个阴沉的声音,“我敢担保,你们还会见面的。”这声音随风飘荡,转瞬仿佛便近在耳边,“黄泉路上你们便搭个伴吧。”飘忽的声音如同指甲在铁板上划过般的刺耳。
阴风骤起,卷起的树叶冲的人睁不开眼睛。
风散开,一个身材矮小蒙面人昂首而立。
他的全身犹如木乃伊般被一种类似绷带的黑布缠满,藏在长发后的一双眼睛布满阴霾。
少女的瞳孔却骤然紧缩,勉强笑道,“不知先生至此,所为何事?”
蒙面人冷冷道,“送你们上路。”
谢渐飞笑了,道,“这位先生口气倒大的很。”
蒙面人直直盯着谢渐飞,并未回话,而眼神愈加阴冷。
风萧萧。
少女忽然道,“这位可是神剑山庄的大少爷,先生到可以跟他切磋下。”话音未落,手一扬,一根银针带着如蛛丝的银线箭般弹出,叮的一声刺入了一根树枝上,她身子也随之被带起。
蒙面人并未阻拦,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红色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蒙面人声音嘶哑,道,“神剑山庄?”
谢渐飞皱眉道,“是又如何?”
蒙面人居然笑了,脸上的绷带泛起涟漪,只是他的眼神却依然冷酷,“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这么一味好药材。”
谢渐飞愣道,“好药?”
蒙面人道,“所以,我原谅你了。”
谢渐飞道,“原谅?”
蒙面人不再说话,他全身上下的绷带开始变得松散,漂浮。空气中忽然飘散着一种奇异的香气。
猛然间,一条黑缎直直刺向谢渐飞。谢渐飞侧身闪开,挥剑将之拦腰斩断。
蒙面人右手前伸,右臂上的绷带旋转袭来。谢渐飞手腕一抖,剑尖摇晃,剑气四溅,将黑缎一一击落。
蒙面人忽然动了,身形如风,直取谢渐飞的心脏。
谢渐飞身形急转,但蒙面人的右手依旧如影随形。谢渐飞连退三步,举剑横隔,不料剑与蒙面人右手相交的一刹那,蒙面人右手的绷带已然缠上了他的剑。
谢渐飞猛吸一口气,剑上忽然冒起了冲天的蓝光。蓝光中,黑缎如烟般消于无形。
自入朱雀山后,谢渐飞对于剑的把握越来越熟练,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却依稀能感觉到剑上传来强烈的感应。
蒙面人右手被这蓝焰弹开,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他的右手上传来了一阵刺鼻的焦味。
蒙面人盯着已被烧伤的右手,冷冷道,“好剑。”
谢渐飞道,“本就是好剑。”
蒙面人道,“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剑。”
谢渐飞冷笑道,“到要请先生指教。”
蒙面人道,“死人不需要这么好的剑。”话音刚落,地面光芒骤起。之前散落的黑带居然蠕动着化成了一滩滩黑色的液体,流淌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融进土地,将谢渐飞包围其中。
耀眼的白光。谢渐飞急急向后跃起,却发现身形开始变得迟钝,不是他的身形变得迟钝,而是整个阵中的空气开始变得凝固。蒙面人掏出一把小刀将手划开,鲜血汩汩流出,手向上扬起,将鲜血抛向阵中,耀眼的白光转瞬变成了如血的黑红。
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谢渐飞想要挥剑,却眼睁睁的看着剑慢慢挥出,剑气缓缓的斩出,被蒙面人轻松躲过。时间在阵中的流淌也慢了下来。
蒙面人缓缓走上前,将鲜血淋漓的手伸入阵中。阵中骤然红光大盛,谢渐飞已经开始无法呼吸。
刹那间,犹如惊天之雷,仿佛破空霹雳,一道淡蓝色剑光闪过,血阵瞬间崩塌。
谢渐飞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也没有见过这么强剑气。仅仅只挥出了一剑,不仅斩碎了这血阵,蒙面人的手亦在这一剑之下被斩断。
一剑之威,震天动地。
谁才能用的出这么强的剑?
谢渐飞身后,一个面色苍白的白衣少年站在那里,年纪最多不过十一二岁,脸上却带着有如王侯一般高傲冷漠的表情。
刚刚那一剑难道就是这个少年斩出的?
蒙面人手捂伤口,却依旧阻止不了血不断的涌出。他死死的盯着少年,眼神中分明带着畏惧。
蒙面人嘶哑道,“这不是你们的地方。”
少年冷冷回道,“现在是了。”
蒙面人瞳孔骤然紧缩,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道,“知道。”
蒙面人道,“十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少年打断他道,“我若是你,便赶紧夹着尾巴逃走,免得连命都丢在这里。”
蒙面人盯着他,忽然笑了,道,“这一条胳膊,冥火教记下了。”说罢,身形向后,渐渐消失在了阴影里。
谢渐飞看着少年,少年却盯着谢渐飞手中的剑。
少年慢慢走上前。未等谢渐飞说话,少年却忽然出剑,剑如游龙,谢渐飞举剑相格,但终究慢了一步。
剑停在谢渐飞的眼前后,谢渐飞的剑才搭上了少年的剑。
剑相交,蓝光彼此呼应,这两柄剑居然一模一样。
少年道,“昔年冶剑大师欧冶子取天外陨铁,穷其一生,借朱雀之焰煅烧,注青龙之魄成形,以白虎之力敲打,引玄武之水冷却,乃铸成天下八兵,这柄’纯钧’便是欧冶子的遗作。”
谢渐飞虽然从谢陵风那里得到这把剑,却这才知道这柄剑的名字。
少年继续道,“铸剑之事非同小可。况且天下之灵聚于一剑,即便大师如欧冶子也难以自信一次便成,遂以凡世之铁试冶,是为真打之前的影打。”
少年冷漠的表情虽然不变,他的眼神却变得炙热了起来,“现在,哪把是真打,哪把又是影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