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默默的坐在工位上,打着哈欠,敲着代码。对面的黄念欣依旧精力十足。
睡眠对女人的面容有很大影响,而面容是女人最在意的地方。由此推断,她昨晚一定睡了个好觉,说不定还做了个好梦。
而在这个时候,每多眯半秒钟眼睛,对我来说都是一个非常舒适的享受。
“薛灵山,哪家外卖好吃点。”黄念欣轻轻地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微微睁开眼睛,转了转脖子,“噢,该点外卖了,平时不都是点那家的吗,其他家的我也没试过,不知道味道怎样。”
好像刚才还没到十点钟吧,怎么这么快。
“好纠结啊,这家吃腻了,想换个口味,但是又担心其他的外卖不好吃,要不,你来点一个吧。”
“不来,到时候不好吃你又吃我的菜,我不上当。”
“我的菜比你的都贵,说起来还是你赚了,再说,你看,你点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我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大不了一起将就着吃呗,没事的啦。”
“我还是点原来那家吧,懒得挑来挑去的。”虽然已经过了困的时间段,但我依然没什么精力,能伪装得不让主管看见已是我的极限,再做出多余的动作,会让我的伪装失效,我现在只想赶紧熬到午休时间。
她终于还是同意了我的好友请求,时间是在下午四点,是个最困的时候。距离我发出的好友请求已经过了十六个小时。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看一个人爱不爱你,就看他回你短信的速度快不快。
然而十六个小时,相对于四年,也算是非常快了吧。
好友是加上了,可是我却犹豫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去确认她是不是我记忆中的她。
想了半小时,情商低下的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求助于离我最近的黄念欣。
“黄念欣,问你个问题啊。”我有些犹豫该怎么提出这个话题。
“嗯,你说。”
“你说,一个人……怎么去确认……另一个人是不是另一个人。”我吞吞吐吐,说出这句话需要莫大的勇气。
“啊?”黄念欣惊愕,搞不懂我到底在说什么。
“额,不是,这么描述不对,就是说,怎么去确认你看见的一个路人,是你的熟人。差不多这么个意思。”
黄念欣摸了摸自己的秀发,说,“这个,怎么说呢,看感觉吧,有时候走在人后面,看他的感觉就知道他是我认识的人,或者看身体特征吧,比如我有个同学手背上有个疤痕,这怎么都能认出来。”
疤痕,我看了看我的左手小指关节,一道略微白皙的痕迹静静地躺在那儿,陪伴我八年了。
还记得伤口出现时那森森白骨,乳白色,似乎又略带点暗银,仅仅露出冰上一角,却散发出无尽魅力。
很漂亮,漂亮到我忘记了疼痛。
左手还有一道略长一点的伤疤,位于手背正中。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所留下的,也是错误预判的结果。本以为能做伸张一次正义,结果不但小女孩的钱被抢了,我的也没能留下,倒是留下了这么一个印记。
回忆总是伤感的,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我还有有重要事情要做。
“感觉,特征,那如果没感觉,也没特征呢?”我继续问黄念欣,这才是我的现状。
“这就有点难了,看长相咯,一般总会有点像吧,如果整了容就不好认了。”
长相,可是我对她的印象很模糊,似乎这个回答也不是我需要的答案,“那,如果是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呢?”
“唔,我想想。”黄念欣仰着脑袋想了片刻,说,“那估计我也认不出来了。”
“哦,这样啊,行,好的,你先忙吧,我再想想。”
似乎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决定以静制动
不动就是最好的行动,如果真的是胡小文,那么我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开始第一次与她的正式交谈。
想到这里,似乎也没了困意,用剩下的一个半小时干完今天的活,然后就静待下班时间的到来。
下班时间到,走人。
“薛灵山,等一下,我请你吃饭吧,上次说好的。”
刚离开工位没几步,黄念欣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额,为什么,又要我给你抢手机?最近好像没有新出的手机啊,都好几个月前的了。”
“上次说好的,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黄念欣低着头说。
“上次?哦,你说那次啊,没事的啦,一点小事,不算什么,下次等我帮你大忙了再请我吧。”她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上次和她换菜吃她说要请客,现在还真的请客了。
“这是你说的啊,到时候别说我说话不算话。”
看着黄念欣眼里透露出的狡黠,说不出的吸引人,可是我还有正事要办。
“嗯,没事,我先走了,明天见。”
回到家,找出笔和纸用分支语句把我能想到的各种情况一一列出。
还好我学的是软件专业,基础的条件罗列对于我来说简直容易得不能再容易了。
等我真正和她开始聊天的时候,我再次发现,大学四年我确实是混过去的,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程序员。
我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白云二中的吗?
这是一个很正常的话题,不会太涉及个人隐私,稍微开放点的人都会回答。
而她,是个警惕心很高的人,她反问我: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看起来算是一个问题,它的答案可以随个人想象。我的回答是,我是胡小文。
如果这个QQ所属人为胡小文,那么我的回答肯定会引起她的好奇或警惕,那么从接下来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一二,从而推断她是胡小文的几率,如果她不是胡小文,那么有可能是我一直以来就想错了,或者我所想的人她不叫胡小文。
不论是后者中的哪一种,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我找到她了。
她的反应很平淡:有什么事吗?
我直接说明我的来意:我想找个人。
“嗯,找谁,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我能够想象到她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一定是有些激动,有些迫不及待,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高中时大你两届的学长。”
在我预想中的回答是:认识。但是我想错了,她说不认识。
没关系,可能是我的话没问好,我再换个方式,一定可以的。
“那,你们班有没有人喜欢过大你们两届的学长?我一个朋友联系不上了,以前听说他喜欢过一个小他两届的女生,所以来问问。”
从某种程度上说,我没骗她,我的部分记忆已经遗失了,而我想找回来。
她给我的回答是:不认识。
沉默许久,我用力一拍键盘。
种种迹象表面,她并不是我想的人,我想的人依然叫胡小文,她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的寻找。
我仍然不死心,继续问:对了,你是二中哪一届的。
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程序员,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一种情况,她不回答我的问题。就像是你正用电脑玩游戏,然后电脑卡了,不动了,没反应了,或者说你正用手机炒股,突然卡机了,怎么按都不动了,正要抛股结果没有抓住时机,亏钱了。
可能她是有事去了。我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第二天,第三天,一个礼拜过去了,她依然没有回复。
或许真的不是她。
接下来一段日子,我又加了不少符合条件的好友,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有回复。
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我有些小小的失望。一想也是,那次她鼓起勇气来找我,而我没有见她,她一定很伤心,甚至失望吧。
而我,从来没有伤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