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仁讪讪一笑,说道:“女郎怎知在下是修道之人?”
“郎君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应该是‘逍遥香’味道,而在建安只有道观才焚此香。若郎君不是常年局于道观之中,身上怎么会携带这种香气?再说,郎君若不是修道之人我父亲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留在我闺房,毫无避嫌之意。如果我没猜错,郎君便是为我招魂的苦大师吧。”
“女郎果然冰雪聪明。但在下的事还是不劳女郎费心了。多在这凡尘中历练历练,他日,说不定也像女郎一样涅槃重生。”
冷眸骤然一凛,云雨一把抓住苦行仁的衣领。目光如一把冷刀割着苦行仁的皮肤。
“我不管你知道什么,从今而后你最好把嘴巴闭紧一些。否则你是否会涅槃重生我不知道,但我保证你会早一步羽化成仙。”
她不认为这位苦大师真有什么窥天探地的本事,也不认为他对她的前尘了如指掌。所以她不怕眼前这个人能翻出什么惊涛骇浪。
不过就算他有翻江倒海的本事她夏侯云雨也不怕,她曾发誓此生她只为刀俎不做鱼肉,若真有人头脑发热自己撞上了她这把刀子,她也绝对不会手软。
前世,所有人都说她是天煞孤星,可有谁知道今生的她才是罗刹归来、魔鬼重生。
这姑子不仅狠辣,而且冷酷。话语中句句都是嗜血萧杀,仿佛她的人生只剩下杀戮,无半分温情。
苦行仁抚了抚被云雨攥皱了的衣襟,神色自若。
“女郎放心。在下必会守口如瓶。”
“云雨可醒了?”
是宫氏的声音。
苦行仁恭敬地退到一边。
云雨眸带嘲讽撇了他一眼。起身下床。整理一下褶皱的衣裙,踱步出门。
“娘亲,女儿刚醒您就来啦。”云雨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眸清澈如水。
“这就叫母女连心呐。”宫氏拉着云雨的手,眸中尽是疼惜。宫氏慢慢将云雨耳间的细发掖于耳后,皱眉问道:“你可清醒了?还认得娘亲吗?”
云雨心中一紧。这样的温柔是前世从未感受过的。
原来有娘疼、有娘惦记的感觉这么好。
“您是我的娘亲啊。娘亲,您放心我已经完全清醒了。”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云雨鼻子一酸,眼眶微红。
“人前我叫您‘姨娘’,那是没办法。人后您是云雨娘亲啊。”云雨温顺的靠近宫氏怀中。“娘亲,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傻孩子。母女之间有什么可对不起的。”宫氏含着眼泪,摸了摸云雨的发鬓。“娘亲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云雨仰起头,尽量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前世她的眼泪总是不断,这辈子她不能轻易的掉泪。眼泪属于弱者的,不属于她。
“夏侯夫人。”苦行仁恭敬的向宫氏行礼。
这一声“夫人”叫的宫氏有些手足无措,还礼也不是,不还礼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云雨深吸口气,回头说:“我娘亲是父亲的滕妾,当不起那声‘夫人’。”
“是在下失言了。”苦行仁又向宫氏一礼。
宫氏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还礼。说道:“不知者不罪。府里的人都叫我‘二姨娘’,苦大师也这么叫我吧。”
“对了。云雨快随我去见你父亲。他马上就要带兵出征了,若他知道你的病好了,一定高兴。也好让他少些牵挂,安心的去打仗。”
云雨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苦行仁。
回头对宫氏说:“娘亲先去,我随后就来。苦大师救了女儿的命,我还没有好好谢他。”
宫氏顺着云雨的目光也看了苦行仁一眼,心中暗想:这郎君面若玉冠,任何女郎见了他都会有些心神汤漾。她的云雨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会不会……宫氏有些黯然。
“娘亲?”云雨当然知道宫氏的顾虑,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若想改变以后的人生,苦行仁是个关键人物。既然他已经插手了这件事,她断不会让他那么容易抽身。
“你爹这会儿正在前堂和大夫人说话,我先去,你也快些。”
“是。”
宫氏走的时候略有深意的看了苦行仁一眼,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离开。
“看来二姨娘不放心女郎与在下独处啊。我劝女郎还是不要让长辈担心的好。”
苦行仁一副“有好戏要看”的摸样。
“郎君与我都是聪明人,那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吧。”
“自然。女郎想问什么?”收起笑意,他突然正色问道。
“郎君除了知道我做了一个怪异的‘梦’外,还知道些什么?”她想弄明白为何她明明重生,却这般物是人非?
她终于问了。他还以为她不在乎呢。
“女郎可听说过‘天煞孤星’?”苦行仁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盯着云雨。
听到那个词,云雨顿时感到身体冰冷,无法抑制地颤抖。
她紧紧攥着微微颤抖的拳头,直到指甲陷入肉中,见了血、感到疼……
云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说道:“听过又如何?”
好个倔强的小姑子,明明恐惧的快要窒息,却装的如此镇定。若不是他知道一些关于她的过往前尘,说不定早就被她糊弄过去了。
“‘天煞孤星’命格奇特。世人多叫它‘扫把星’,称它是‘厄运之星’,却不知它也叫‘凤凰星’,是‘重生之星’。”苦行仁望了一眼若有所思的云雨,接着说:“要改变‘天煞孤星’的命格,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