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杨皮条
没有顾海，他杨皮条什么也不是。
顾海在街上碰见皮条的时候他正在附近闲逛着，手里又没有了钱，四处打量着想弄点不义之财填饱肚子。可还没来得及下手，一个比他高点的汉子一手便治住了他。皮条当时还是杨疤子，有点赖皮性子，他身子一缩，就从那件松松垮垮的外套中挣脱了出来。
可这个汉子更厉害，一手挡住他的去路，以左脚为重心，右脚在空中打了个转儿，皮条就这么被踩在了脚下。当时皮条的心情是激动无比，直接就被顾海的气场震住了，那就是他一直梦想中的大侠气概，顾海并不出众，可偏偏就是有着一种震慑他人的气概。于是皮条见到顾海的第一眼，就决定跟定顾海了。
顾海不接受也不拒绝，当时皮条还是十八九的年纪，年少，万般恳求顾海能收下他。顾海带着他吃了饭，告诉他想当明玉堂的人就得有本事，本事不是嘴说出来的，要凭真功夫，真胆量。
皮条毫不迟疑，他这辈子就决定赌这一次，后来证明了他的选择没错。
顾海拿出根笔，给他写了个地址，告诉他这是座不干净的宅子，今天晚上十二点他准时动身，进去取件那屋里的物什，好有个见证。
皮条二话没说点点头，眼中毫无惧色，顾海约定明天还在这里会面，皮条要是成功了，以后就跟在顾海身边，要是失败了，各走各的，说明他杨皮条也没这个缘分。
其实皮条那时候什么都不会，光有一身胆量，若真要说个究竟，那就是他的身子比常人灵活。皮条晚上就没敢睡过去，生怕错过了时辰，一老早就在那宅子的门口等上了。附近的行人很少，皮条就这么守在外面，全然没一点害怕的意思。其实他也是怕过的，小时候怕他爹死了他娘不要他，可他有一天突然就想开了，要不要又能怎么样？他的生活也就这样了，可不能拖累了娘。于是皮条从离开家那天就不怕了，真正地什么都不怕了。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他还用得着管什么鬼神？大不了一条命，这辈子也早就活够了本了。
这座宅子在路的尽头，周围的的几盏路灯照射的光在这里就到了尽头，这里的路灯坏了，总坏，一直修不好。
几辆汽车急匆匆地从这根路过去，灯光一闪而逝。接近午夜，天气有些凉了，皮条盯着块廉价的手表计算着时间，顾海说了，一个小时之内必须赶回去。
皮条等分针落到那个点上，身子往墙上一跃，再落脚借一点力，就翻过了院墙。院里面摆设着些桌子，仔细看还能从上边看到些塑像香炉，都是供奉着些不知名的神仙，倒像是邪教。皮条暗骂一声，外边的人吃穿都成问题，你他娘的搞什么香火供奉，搞来搞去这这宅子还能破成这样。宅子共有八间房，最里面的那间房还种着棵槐树。都是老式的布置，看样子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皮条感觉有些冷，这宅子里确实阴森森的，院子里的小旋风卷起凋零的叶子，唰唰的响，皮条不才不管这些，他心里暗自高兴顾海说的事情原来就这么简单，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从左边进去一间屋子，里面堆积着许多杂物，皮条心想要拿也得找点走价值的东西来拿，也好在顾海面前炫耀炫耀，自己也还是有点本事。皮条四处搜索着，忽然脚下踩到了一个绳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倒着吊了起来。身子悬在半空中有些用不着力，皮条有些后悔没有带把刀过来，直接割了这绳子多省事。
他想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工具，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皮条一着急，身子来回荡悠，想像荡秋千一样，然后每次荡到一定的高度就起身用牙齿咬绳子。这个过程很慢，绳子很结实，不然的话怎么能吊起一百多斤的皮条。皮条有个优点就是他的柔韧性，之前偷东西进入别人家里，无论多小的洞他也过得去，
可现在，连他都是有些吃不消，嘴里的血将绳子都染红了。
皮条是个一根筋的人，认准了一件事就必须干成，他完全不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快咬断那麻绳时候才看到房梁上那女人的尸体。能够辨认出来是因为她穿着件红色的嫁衣，头发散乱，不知死了有多长时间，许多虫子老鼠在女尸身上乱爬着，甚是诡异。皮条才不管那么多，大不了这条命陪在这。这时候屋内的油灯忽然就熄了。整个屋子一下就黑了下来，一点亮都没有。
皮条气的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咬断了绳子，唾了一口唾沫。“******的，死就死了，瞎折腾什么！”
他从旁边顺起根长棍子，一下将房梁上的女尸打了下来，老鼠虫子满地乱窜，皮条心想顾海要考验他的胆量，那就把这具没剩多少肉的骨架子给他背回去。让他看看我杨皮条虽然没做过多少好事，但好歹是条汉子。
他想到这里，说干就干，从旁边屋子找了块被套布子，点着火折子无意中看见幅画，画的像是幅地势图，皮条想了下，也顺手揣进怀里。
返回早先的屋子，将那女尸三下五除二地卷起来，扛在身上就准备走了。这时候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皮条眼看着和顾海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哪个王八羔子，死了还不让活人捡个便宜。”
门还是死死的，皮条连踹几脚都没半点动静。
皮条把尸体一扔，“******的，老子好心把你没出去埋了你，你他娘的还不领情。”
屋里刚熄灭的油灯忽然又亮了起来，皮条过去一看，桌子上用水写着个字，“仇”。
皮条一下明白了，这是让他帮着报仇啊，“行行行，老子许下你，日后一定给你查个清楚。”
皮条又扛起哪具尸体，门打开了，皮条大步向白天和顾海约定的那家饭馆跑去。
到的时候，顾海正在那边等着，时间是刚好一分不差，凌晨一点钟。看到皮条一嘴的血还背着什么东西，顾海也有些惊讶。
皮条将女尸往地下一扔，抹了把脸上的汗。其实他身上也湿透了，透过汗衫浸出来。顾海看着皮条的样子说了句，“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皮条谢过顾海，从那天开始，皮条就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杨疤子了，他是另一个新生的人——杨皮条。皮条之后的人生才感觉自己真的是自己了。
可后来顾海失踪，他生是明玉堂的人了，死是明玉堂的鬼，他听从顾海的话护着顾方同。
皮条想着，已经到了公路的一边，准备拦车前往寻找那个学生。那个学生也着实厉害，连皮条都不得不佩服，小小年纪却是他那一行的第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