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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千年

剑苍感觉自己身处于一个寒潭里,但他并不感觉到寒冷,相反,他感觉很舒适,也很亲切,仿佛周围的水都是有生命的一样,跟他嬉戏玩闹,他现在已经不知道疼痛是什么感觉了,只是记得不知道多久以前,在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疼痛的时候,他感觉整个灵魂都要被冻结,然后凝结成冰,然后碎成粉末,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成粉末时,灵魂深处,总是有一缕清流涌~入灵魂之中,然后原本已经要破碎的灵魂,又活了过来,接着再冻结,接着又是解冻,无休止的轮回,区别只是中间的间隔慢慢的变长了。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几年,或者几十年几百年,他开始感受到痛了,那种灵魂被寒冷吞噬、被撕扯的痛苦,剧烈的疼痛使他恨不得把自己脑袋砍掉,他哀嚎过,痛哭过,崩溃过,但那该死的清流总是能让他活过来,继续重复这个过程,无论他怎么嘶吼,怎么昏死过去,等该醒来的时候还是醒来了,然后,继续承受这样的冰冷,这样的轮回,就好像无论他如何乞求上天让他解脱,甚至去死,上天总是冷漠的对他说,“你还没受够,还要继续”,然后又是无止境轮回。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昏死过去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了,渐渐的,他觉得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了,他觉得这样的寒冷,已经不能将他冻晕过去,他开始学会忍耐和承受,他不在嘶吼,不在做无谓的哀嚎,不在乞求永远也不会显灵的神明,他开始默默承受,就好像自己的神经,开始慢慢变得麻木,就好像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变得没有知觉,自己的灵魂在凝结,但这次不会变成碎片,而是变得冰冷,变得和外面的寒潭一样冷,当把自己变冷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怕冷了,相反,他开始享受这份冰冷,享受全身都被寒冰包围着的孤寂的感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原本麻木没有任何知觉的身体忽然感觉到了一点温暖,还有一条条小的细流在全身缓慢移动,然后慢慢的,一天天的加快,等到他全身都感觉到一些凉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能动了,而那些凉意,正是原本包围着他的水,很亲近的水,像是在跟他述说着些什么,他开始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有什么东西照在自己脸上,温暖的感觉,很奇怪,是什么东西让自己感觉痒痒的,周围好像还有些人,恩,应该是十个,奇怪,我都还没睁开眼睛,为什么我就能感觉到他们就站在那边,他们有多高,他们的相貌,都一清二楚。

也许是躺着太舒服了,他翻了一个身,伸个懒腰,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剑孤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初虽然认定这个孩子坚持下去,但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个孩子能给他这样大的震撼。

最开始的四百年,这个孩子是在无意识的抽~搐中度过的,看着他那摇摇欲坠的灵魂之火,剑孤只能祈祷他能挺过去,让人欣慰的是,无论看起来多么凶险,剑苍总是能在最后时刻挺过来,剑孤更加确信这孩子一定有什么东西护住他灵魂不灭,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可是,又是什么样的宝物,能够守护灵魂不灭,即使面对的是玄冰灵泉,居然也能够游刃有余,就算是神器,在没有能量补充的情况下,一样会被耗尽能量,而没有能量的神器,跟一把普通的武器,又有什么区别,剑孤很不解。

接下去三百年是剑孤最揪心的时期,没日没夜,每时每刻,只要醒着,剑苍就会不住的哀嚎,眼泪流尽了,声音嘶哑了,灵魂崩溃了,但他体内的万灵珠的能量,却能够让他重新完好如初,然后继续接受这样的轮回,唯一的区别是,他哀嚎的时间变长了,而昏迷的时间变短了,有时候会无意识的撕扯自己,像个受伤的狼崽子一样,凶狠的嘶吼,从一开始的痛苦,哀求,到后来的嘶吼,阴狠,再到最后的不屈,倔强,这个狼崽子用他自己的方式,叫嚣着命运带给他的不公,用那嘶吼声反抗着上天的安排。这个期间,剑孤唯一期盼的是,剑苍能够多昏迷一会,因为只有在昏迷的时候,他才是最安静的,可惜的是,他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再接下来两百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剑苍居然开始不再嘶吼,也不闹腾了,他居然学会了忍受,一点声响也没有,仿佛自己变成了冰块,融入这灵泉之中,无声的反抗是认命了?还是积蓄更强的力量反击,当他身体的温度变的跟玄冰灵泉一样时,仿佛变成了一块冰块和灵泉融合在一起之后,剑孤知道从身体到灵魂,灵泉的冰冷再也无法伤他一分一毫,他用他坚韧的心,折服了玄冰灵泉的冰冷。

而最后一百年,更像是一个复苏期,他全身机能慢慢复苏,从经脉到肌肉,从五脏到灵魂,都慢慢的借助体内残留的万灵珠灵力进行修复,而玄冰灵泉的冰冷更不会伤他分毫,反而是在帮他淬炼身体,使身体变得更加坚韧,相信这样的身体,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伤他分毫,而等到他完全修复了身体和灵魂之后,差不多,也是该他苏醒的时候了。。。。。。

千年的等待,终于等到了剑苍苏醒的一刻,十大长老都纷纷出关,围在玄冰灵泉旁边,雪蓉更是从天圣山回来,特地赶来见证自己外孙苏醒的一刻,她不想错过这关键的时刻。忽然,众人感觉一股凝实的精神力覆盖过来,探查着周围的情况,这是这个小孩的精神力吗?这么小就这么强悍?十大长老都不由的惊叹。紧接着他翻了一个身,伸了伸懒腰,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双略微有些狭长的眼睛,眼神有点冷,在他苏醒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流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好强的气势,紧接着他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这一切,对他来说,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他虽然不会说话,但灵觉已开,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对他没有恶意,说不说来为什么,但他就是感觉的道,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他正前方的一对男女之中,他能感觉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对男女的目光最热切,视乎最在乎他,于是他就光着小脚丫,歪歪斜斜的向他们走来,他还不习惯双脚行走,只是潜意识里面,是要用脚走的,玄冰灵泉并不会让他下沉,像是有一股浮力支撑着他前进。

看着剑苍走向剑孤夫妇,周围的长老心里不由的一颤,可怕的灵觉,在众人中,居然一下子能找到和他关系最亲近的人,这样的天赋,让人惊叹。要知道一些武学强者,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是能通过一些玄而又玄的直觉预感到危机到来的,从而趋吉避凶,那是通过无数次生死经历,而形成的类似于本能的直觉,是后天通过不断练习而来的,而这个孩子呢?先天灵觉,他能够本能的找到跟自己最亲近的人,也或许是血脉间的联系,但这个孩子却能在第一时间捕捉到那一丝玄而又玄的感觉,就光凭这份灵觉,他的天赋就不会弱,况且看他在灵泉中歪歪斜斜但却矫健的身形,他那如羊脂玉般晶莹剔透的皮肤,以及散发着寒气被玄冰灵泉淬炼过的身体,无不显示着他不弱的身体强度,雪域,真的要出一个让大陆震惊得天才了,各大长老都纷纷赞叹。

看着孩子一步步走够来,雪蓉泪流满面,千年,千年的苦难,终于到了尽头,从此,外婆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直接一把抱起孩子搂在怀里,贴着小~脸蛋喃喃地说,“乖,好孩子,受苦了,我的乖宝贝,外婆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乖。。。。。。”即使此时的剑苍浑身冰冷,如一块万载玄冰,雪蓉也希望用自己的怀抱温暖这个可怜的孩子。

剑苍靠着这个叫做外婆的女人,感觉暖暖的,很舒服,有点酸酸的感觉,想哭,但就是哭不出来,也许是在过去的岁月里哭的太多,他已经哭不出来了,眼泪失去了流下来的本能了,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被抱着的感觉,很温暖,湿湿的点滴滴在脸上,有种酸酸涩涩的感觉,那是眼泪的味道吗?

剑孤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当初自己只凭一个直觉,就让剑苍陷入无尽的折磨之中,自己曾经犹豫过,看着他那么痛苦,是不是就直接了解了他,让他解脱,万一他熬不过去,或者那个神秘的力量消失了,那他所受的苦,不是毫无意义了吗?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早点解脱。现在再回过头来看这段岁月,他内心充满了欣喜,一切美好的事情都值得等待,虽然过程很曲折痛苦,但结果很美好,上天给了剑苍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但同时也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天赋,剑孤相信剑苍的未来是广阔的,他会是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甚至有可能超越他们,当然前提是能平平安安的成长,活着,才是一切可能的源头,想到这,剑孤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同样的天赋卓绝,现在却靠着冰封苟延残喘,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剑苍,直到他超越自己,再也不需要自己保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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