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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悲伤往事(上)

孙五行出生于杭州附近的村庄,父母经营小生意,家境虽然不算富有,倒也和乐安康。他是家中的么儿,上有一兄一姊,从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要什么有什么。父母花钱送他上私塾读书,他天资聪明,记忆力惊人,任何文章看个几遍就能记住,私塾老师夸他长大以后至少可以考上举人。可是他最爱的不是念书,而是听说书先生讲西游记。每次听到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斩妖除魔,就心生羡慕:「我以后一定要成为像齐天大圣一样的盖世英雄!」有时睡觉做梦发现自己变成孙悟空,手拿金箍棒,脚踏筋斗云,对着一大堆妖怪喊道:「我乃盖世英雄孙大圣,妖魔鬼怪速速投降可以饶你不死!」

然而好景不常,孙五行八岁时家乡流行一场大瘟疫,村里的人死了一大半,他的父母兄姊都病死了,只剩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成为孤儿。之后孙五行的叔父把他接回家里扶养,从此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叔父对待孙五行还不错,只是在外经商,常年不在家。叔母却是非常讨厌孙五行,这妇人刻薄小气,总觉得孙五行是个累赘,在她家白吃白喝。平日用餐时,堂兄吃的是鸡鸭鱼肉,但孙五行却只能吃些剩菜剩饭,而且还常常吃不饱。叔母又总是指使孙五行做东做西,常常做到三更半夜才能上床休息,稍有差错就是一顿毒打。在这段日子里,孙五行睡觉时常常躲在棉被里一边想念父母兄姊一边哭泣。

这样的苦日子过了几年,孙五行渐渐长大。村子里有个顽童老大叫做小牛,长得又高又胖,常常仗着身材欺负别的小孩。因为孙五行无父无母没有靠山,所以小牛常常藉故欺负孙五行,孙五行打不过他,只好百般忍耐。有一日小牛指使好几个小孩把他架住,一起殴打他。孙五行被打到快要晕倒时,突然听到内心一股声音:「******,跟这个牛魔王拚了!」接着他狂性大发,以为自己是孙悟空,以为小牛是牛魔王,他拿起地上的树枝当作是金箍棒,像疯狗一样地冲上前去追打小牛,把小牛打得头破血流。回家以他后被叔母吊起来鞭打一顿,但是从此以后小牛再也不敢欺负孙五行了。

时光匆匆,在孙五行十五岁那年,有一日堂兄偷了家里的钱出去赌博,把钱输个干净,堂兄因为害怕叔母责怪,竟然赖在孙五行头上。叔母拿着藤条追着孙五行打,他忍无可忍,心里愤怒到了极点。突然之间他又变成孙悟空,叔母变成铁扇公主,叔母手上的藤条变成芭蕉扇,接着孙五行抢过叔母手上的藤条,狠狠地扔回叔母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家而去。

孙五行离家出走以后,过了半年乞丐般的生活,流浪到西湖旁边,附近的好心人看他可怜,提供他一间小茅屋遮风避雨,又介绍他到西湖八卦门担任杂役,做些扫地、倒茶、洗碗等杂事。从此他有了自己的家与工作,虽然生活清苦贫穷,倒也逍遥自在。

孙五行工作时看着八卦门弟子学习武功,心下好生羡慕,常常缠着别人教他武功。但是八卦门掌门杨天雄生性势利,没交学费休想学习任何功夫,而且杨天雄的门下弟子都是富贵人家子弟,心高气傲,又有谁会理这个打杂的?

有一天杨天雄弟子蓝人建突然说要教他武功,孙五行高兴得欢天喜地,感激不尽,那知这蓝人建其实不安好心。原来蓝人建资质平庸又练功偷懒,武功追不上其他师兄弟,对打练习时常常被打得惨败,心里又羞又怒,想要找个人出气来平衡一下自己的挫折感。蓝人建自己武功学得不好,对孙五行又是随便教教,孙五行从他的身上那里学得到什么武功?蓝人建每次总是草草乱教一通,就要找孙五行对打,最后总是把孙五行打得头破血流。

孙五行一开始为了学功夫极力忍耐,但是学了三个月后就知道自己只是被蓝人建当作沙包在打。他告诉蓝人建不想学功夫了,但是蓝人建还是不肯放过他,依旧逼他对打。孙五行被打怕了,一状告到杨天雄那里,可是那杨天雄却不理不睬,只因为蓝人建家境富裕,缴交的学费非常可观。

蓝人建知道孙五行向掌门人告状后,气得痛殴孙五行,可怜的孙五行被蓝人建打到鲜血淋漓,当他气愤填膺,忍无可忍时,突然又听到内心里的那股声音:「跟这个妖怪拼了!」模模糊糊之间,他再度变成孙悟空,蓝人建变成一只妖怪。孙五行发疯似的追着蓝人建乱打一通。虽然他打不到蓝人建,但是那疯狗模样却把蓝人建吓得不敢出拳。两人在那里追逐了好一阵子,却刚好被杨天雄的师弟刘天豪看见那疯狗一样的孙五行在追着蓝人建跑,刘天豪的武功非比寻常,他一出手就把孙五行给打晕了。

原来那刘天豪平时都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在武林中赫赫有名,外号「江南豪侠」。他每年只有清明扫墓或师祖忌日时才会回到八卦门拜祭师祖,此时正值师祖忌日,他回到八卦门时,却正好撞见了发疯的孙五行。

孙五行昏睡了一会,醒来后把发疯的原因告诉刘天豪,刘天豪听后勃然大怒,把蓝人建狠狠地痛骂一顿。刘天豪警告蓝人建绝对不可以再欺负孙五行,否则他会把蓝人建痛打一顿再逐出八卦门。刘天豪非常同情孙五行的遭遇,于是特地到孙五行的家里跟他同住半个月,亲自传授他武功。

刘天豪告诉孙五行,因为他自己常常不在八卦门,无法盯着蓝人建,所以教孙五行一套「太阴神功」。学成后有神功护体,变得钢筋铁骨,不管别人怎么打都不痛不痒。而且太阴神功有另外一个更大的好处是可以促进发育,让孙五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矮小的身体可以重新成长。

孙五行天资聪颖,不管刘天豪讲什么都是听一遍就懂,听两三遍就记住,这太阴神功的经文孙五行只花七天就完全理解并牢记在心,差只差在练习。刘天豪临走时叮咛孙五行要每日练习,孙五行哀求刘天豪多留几天,但是刘天豪却神情落寞地回答:「我要去江湖上寻找一位失踪多年的朋友。」

蓝人建自从被刘天豪警告后,再也不敢欺负孙五行,于是孙五行白天在八卦门打杂,晚上在家里苦练太阴神功。练着练着,他只觉得每天精神愈来愈好,白天做事完全不觉得累。他的身体竟然也是一天比一天长高长壮,再也不是刚到八卦门时又矮又瘦的样子了。

隔年清明节前,孙五行已经把「太阴神功」练到相当火候,刘天豪回来时特地关心他的练功进度,看了好不惊讶:「你才练不到半年,『太阴神功』火候竟然如此深厚。你的练武资质远胜于我,只要持之以恒,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刘天豪接着说道:「这『太阴神功』其实只是一套神功的一半,这套神功叫做『两仪神功』,包含太阳与太阴两套神功,这神功出于少林,是我向一位少林寺的好朋友苦苦哀求得来的。练完之后阴阳调和,寒署不侵,脱胎换骨,生机盎然。使出拳脚时势如风雷,威力足以断树裂石,我把这整套神功还有八挂门本门的『四象拳』一并传给你,但是我有几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我才会传你功夫!」

孙五行道:「什么条件请刘师父说明,只要五行办的到,一定照办!」

刘天豪道:「第一,学习武功的目的是拿来行侠仗义,济弱扶倾;绝对不可利用武功用来欺负弱小,满足自己的欲望。你学成后除非是主持正义,万万不可以轻易显示自己的武功!更万万不可像那蓝人建一样欺负弱小,让人不齿!」

孙五行坚定答道:「五行我一生受尽欺侮,心中最痛恨的就是欺压弱小的人!如果我学成后一定学习刘师父在江湖上锄强扶弱,做一个让人尊敬的大侠!」

刘天豪连声赞道:「好!好!好!我掌门师兄一直邀请我留在八挂门开班授课,一来图个安稳,二来也赚点财富。但是我一直嫌那种生活太过无聊乏味,只想行走江湖除暴安良。我只要听到那里有善良的老百姓被欺负,就恨不得立刻为他们挺身而出,打抱不平!」他说这话时神采飞扬,豪气万千。孙五行看了心神向往,恨不得立刻练成功夫,陪他到江湖上行侠仗义,轰轰烈烈地干几件大事。

刘天豪接着说第二个条件:「你绝对不可以称我师父,也不可以说你的功夫是我教的!」

孙五行听了却好生失望,在他心里,刘天豪恩同再造,又是他心中的偶象,人生追求的目标,在他心里早已经偷偷叫刘天豪师父叫了千万遍。孙五行一直想趁着刘天豪这次回来时拜他为师,却又怕刘天豪嫌弃自己只是一个打杂的,于是哽咽问道:「刘师父是不是嫌五行身分卑贱,不佩做你的徒弟?」

刘天豪连忙解释道:「绝对不是!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你天资聪颖,练功认真,有朝一日必成大器。我有幸教你武功,实在是我人生中的一大乐趣!」

他接着说:「我生平有一个劲敌,此人练武资质不亚于你,而且家学渊源,武功远胜于我。我十几年前被他打成重伤,若非一位……朋友相救,早就性命不保。我这十几年苦练武功找他比武,那人却消声匿迹,想来他也正躲在某个地方闭门苦练。此人跟我仇深似海,他如果知道你是我的传人,一定会千方百计取你性命!你武功未成,只怕难以招架。」

孙五行这才破涕为笑:「这个人是谁?等我武功练成以后,我们师徒联手打败他,替你报仇!」

刘天豪怕他莽撞去找这个仇人比武,不肯透露他的姓名,于是说道:「等你练成武功,我自然会在适当的时机告诉你他的底细。」

孙五行问道:「刘师父行走江湖数年,要找的人就是这个敌人吗?」

刘天豪悠悠说道:「我要找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朋友,另一个就是这个敌人。但是他们两个住在一起,只要找到一个,就能找到另外一个。」

孙五行觉得奇怪,师父的朋友却跟敌人住在一起,难道是朋友被敌人挟持?只是师父欲言又止,似乎有难言之隐,所以不便再继续问下去。

孙五行接着问:「刘师父,有外人在时,我绝不会说你是我师父!但是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我可以叫你师父吗?等到我们联手除掉你的仇人,我再光明正大地叫你师父。」

刘天豪高兴说道:「当然可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刘天豪的徒弟!」

于是孙五行兴高采烈,磕头拜师,从此成为刘天豪的徒弟。

刘天豪这次足足停留了三个月,确定孙五行已经完全了解与熟记两仪神功与四象拳之后才离开。临走时他跟孙五行说:「等你这两项武功练到一定程度,我再传你八卦门的另一门绝技:『八卦棍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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