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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年清梦

别罢远山水云见,芳菲几转思旧人。颜似清水影似月,琴瑟芳华梦一回。

铮铮琴音回荡如珠泉溪之上,袅袅娜娜,萦绕绝壁翠峰之间。这琴声中,蕴含着异乡露冷的哀愁,亦包含着友人诚心的安慰和善意。琴声如诗,闻之使人悲哀,却蕴含有淡淡的温暖和欣慰。

这里不是什么修仙门派和仙家世族,而是两个青涩孩子修行玩乐的天地。

一壑幽远的山谷,与世隔绝。洁净的凉泉从内到外,静静淌过。谷中含四季,上下山间景色各异。薄雾绵绵,润雨扶苏;丽阳骄照,长虹峰桥;柳枝风动,花华不败;玉雪菲菲,隐现深峦。

此地水绕朱阁,柳润花香。极易可见的灵兽眼蕴水光,灵明近人,其毛酥绒,鸣声幽远空泛。各色飞鸟于花林山间,时起时落,起伏盘旋,啁啾早晚,日暮而栖。远远望去,峰奇岭秀,山色空朦,仙气漫谷。此中此景之乐趣,唯有居住此地之人,方知其中韵味。

路途之上,李仙带着白雨和李雨轩几经辗转,终来到这里。那代步之用的阵法巨大的方石和宏伟的石殿,初时使得白雨很是兴奋。农家孩子,怎会有过这种波光一闪便乾坤移位的感受。最后李仙周身虹光扩散,更裹着他二人御空而行,傲游尘云之中。白雨望着脚下大地极速退去,内心更是激动不已。思家别故的悲切,也消减不少。

初来咋到,白雨心间缠绕的思家忧虑,却是很快便被这仙山秀水冲洗涤荡,蕴藏深心之内。他张着小嘴,挥舞小手,连连感叹一路惊奇的景色。此刻,从未有过的强烈的修仙渴望,把他吞噬。

李雨轩虽年幼,却是一手好琴秒音,回旋高阁之上,更添韵味。因此景此声入梦,梦醒,白雨倒是惊诧地发现,那个总是逗弄自己的小丫头,真有种难言的可爱和美丽。

两位特别的夫妇,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美食佳肴,不计其数。除此之外,终日不见其人,似随着山野之清风,化于谷中。

白雨和李雨轩,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修行,成长。有李仙的指导提点,道初三境第一境他很快便踏入了。虽然李仙神识严格,幸得白雨甚是珍惜这次仙缘,全力修行。于是乎,对于白雨而言,这老头,便不怎么强人所难。随着时间流逝,他往往数日沉醉于修行之中。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是这仙境不惹红尘,白雨虽心中偶尔思及父母,却也十分安心。李仙不久便会带来他们安好如初的消息。

两个小孩子,慢慢成长。转眼不知几年已过。男孩已然身高过了七尺,女孩于豆蔻年华之中,出落得煞是清丽。二人一起修行和游玩,心性愈加淳朴善良。美好的时光便在不知不觉的欢快和修行中缓缓流逝。

不久,白雨年方十八,已然成人。一身青衣配着墨色长发,加上一张刚毅的脸庞,颇具男子英气。

李雨轩一身紫衣,身段如水,容颜瑶丽,目色水灵。不知是花香还是这女子身上的清香,随风萦绕。她常常于黄昏之际,高居一方小山的亭阁,紫袖滑落,露出一段洁白的玉臂,举手弄琴。这方小亭此刻对于白雨而言,便是禁地。李宇轩从小拒绝他在此时打扰,而白雨也天性喜静,便依她而行,在山下静听那忧郁袅绕的琴音。

又是一个黄昏,白雨一如往常在山下望着那弹琴的女子,陷入沉思。修行之路,不觉光阴易逝,他来此,已经长达十年之久了。在哪哀婉的琴声之下,他思绪飞扬。

这一日,李仙也随后到来,招呼白雨到了另一面小山的顶阁,二人摆了美酒,举杯相饮。这二人也没有什么拘束和礼仪,一如友人一般,相互谈笑。只是白雨随着修仙以后,对着修行之事了解更多,其眼中深藏着对李仙身为强者的尊敬。

二人笑罢,沉默良久,白雨猛地喝了一杯酒,脸色露出坚决,开口道:“李叔叔,我离家十年之久了!我,要回家看看!”白雨之所以鼓起了勇气说出这话,是因为他知道李仙不愿意他回去。曾经虽有几番要求,都被李仙以修行不易,还须静心练心,执意悟道为好。白雨后来也知道此地离家甚远,凭他之力,去来得花数载之久。他更是不忘父母期望,醉心修行,所以每次也只是举首望月,心中思及。

但是今日,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李仙闻此,放下了手中酒杯,悠然道:“我近来有事,无法护你!”

“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孩!我已是一名男子汗,更是一名修士!我能自己回去!”白雨语气很是坚定。

“呵呵,雨哥你终于决心要回去了啊!”琴音了结已久,只见李雨轩,一身紫衣轻舞,落于亭中,嫣然开口,声如黄鹂,轻柔动听。

“轩妹,离家太久了,我归家心切,你是最了解的!来,喝一杯!”白雨招呼李雨轩坐下,给她斟上了一杯玉润晶莹的紫色美酒。

李雨轩双手捧起酒杯,轻嘬了一小口,对着李仙露齿一笑,齿如珠贝,嘟着嘴撒娇般说道:”李叔叔,你就让雨哥回去看看吧!他的修为快到魂境了,肯定能保护好自己的!”说罢,她向白雨使了个眼神。

李仙喝了口酒,道:“好啊,你们俩知道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头子了!小丫头是不是你自己又想出去玩了!”

李雨轩起身来到李仙身旁,拉着他青色的长袖摇晃,道:“哎,在这里呆了十年了!虽然偶尔去附近凡间城市游玩,都腻了!你就让我陪雨哥回去看看吧!也算一次小小的历练嘛!”

李仙嘴角露出微笑,沉默想了半晌,道:“好吧,给你们三年时间,速去速回!你二人收拾东西,明天就可出发!”

李仙闻此,对着白雨眨了眨眼睛,发出一声欢快的呼叫,声音很是悦耳,如似天籁。

“给李叔叔敬一杯酒,祝您仙气长存,福如东海,寿比日月!”李宇轩倒了满杯酒,双手给李仙奉上。

李仙笑道:”小丫头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其脸上露出慈爱,接过了这杯美酒,一口喝下。

白雨坐在一旁,看在眼中,笑在心中。这世间,除了家人,这二人便是他仅有的亲人了。

白雨将三人酒杯倒满,豪情顿起,开口道:”白驹过隙,十年清梦!来,我敬你们!“

。。。。。。

三人在小亭中嬉戏笑闹,不觉清月升上中天。最后李雨轩起手弹了一首欢快动听的曲子,方才各自散去。

夜晚,白雨打点了一些衣物和盘缠,坐到了窗前砚台之上。朗朗的月光裹着摇曳的竹影和簌簌轻声,洒进屋内。微风吹来,一片清凉。往常这时,他都是在打坐吐纳。修士辟谷,可以很长时间不去睡眠。可今晚,他没有打坐。无法掩饰心中的兴奋,他无法入定,更别说入睡了。

望着云缕稀薄的天空,那轮明朗的孤月。他提起一旁的笔,在砚中墨染之后,洋洋洒洒写下四行大字:“天轮不谙十年梦,当窗流辉自清逸。常言软丈红尘泪,终归风雨月圆时。”

题罢此诗,他走出房间,口中喃喃:“爸妈,我要回来了!妹妹,你会认得我吗?”

谁也不知,李仙站在高山之上,望着庭院中那个孤单的身影。良久之后,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很是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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