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前辈,这东西真的没有一点办法吗?”
一间古朴的房间外,陈梦离与一老者站在门外,她脸上阴晴不定,显得很不自在。
那老者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平生阅历无数,还从未见过这等怪病。只研习最基础的吐纳之法都会昏倒,恐怕此子天生便不是修道的材料。更何况,呵呵”忽然老者一声冷笑,“若不是恰巧我今日路过此地,这少年的身体中的血印恐怕你们天相门中十年之内也没人能将其认出。”
血印,传闻只会在魔道之中有人因修炼太过残暴的功法才会在自己的身体中生长出血印。而这个一个刚刚接触修道的少年又怎么会有血印呢?
“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话我也不敢乱说,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已经能清楚地感觉到血印之中所包含的戾气,恐怕加以时日,这孩子必会成为一个祸害。”那老者面容严肃,似乎叫人不能不信。
“怎么会这样呢?”陈梦离低声喃喃,双眼迷离地看着那紧闭的大门。昨晚他们痛哭的那一幕,她还历历在目。
“梦离,怎么了?”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于浩然吹着胡子走了过来,他是听说铁衣昏倒才过来的。
此时他看见一旁的老者,略有吃惊又嬉皮笑脸道,“嘿,陈井你这老家伙怎么也在这?”这陈井乃是四大名门之一百花谷的药师,也是长老一辈。百花谷除了道法底蕴高深之外,其谷内的医术也是举世闻名。而这陈井是百花谷的长老,其医术自然也是有妙手回春的本事。
老者脸上立即有了变化,显然对这于浩然的出现显得有些不快。这陈井曾多次来天相门其实也是因为这于浩然,于浩然好下棋,而且下得一手好棋,而陈井在百花谷中也是一下棋的好手,曾与于浩然在天相城的一市井中下了那天道十局,对了个五胜五负打成平手,后于浩然多次邀请陈井上山下棋多次几番,便熟络了不少,只是这于浩然大大咧咧的性格很不对他的胃口,两人见面也就这番打着招呼,而陈井这次来天相门本也只是打算再与他下一场天道十棋。
陈井一抚长须,悠悠道,“老夫出谷游离至此,顺便过来看看罢了。”
“这样?”于浩然眼睛一挑,斜了他一眼,忽然表情又一变,道,“不扯这些了,梦离,铁衣他怎么了?”
陈梦离脸上依然难看,她看了一眼那叫陈井的老者,缓缓才道了一声,“铁衣他...”
“还是我来说吧。”陈井却一下打断了陈梦离,“这少年,大有来头。”
“恩?”于浩然眉头一皱,他带其上山可从未料到会有这样的一茬。
“他身上有魔道的血印。”
“这!这怎么可能?”于浩然脸上的惊异无法用言语形容,道行到了他这般地步,竟还有被人玩弄的余地。
“此子身上的血印绝非他自身所留,应该是有人在他身上留下的,只是种法门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现在还不敢断言。”陈井镇定地说着,虽然他也是猜测,但他似乎已经深信不疑。
“我先进去看看。”于浩然脸上表情一变再变,此刻看着已经有些阴沉,他转身便一把推开了房门。看着木床之上,躺着的就是铁衣。那个昨日还被人追打的少年。
铁衣依然昏睡着,对外面的对话一无知晓。
于浩然走了过去,右手轻轻向铁衣胸口探去,发出淡淡的蓝光。于浩然在铁衣的身体之上探查一阵,面有疑惑,查探许久他所看到的,也只是在这铁衣的经脉之上有一道小小的斑点,忽然于浩然全身一震,那道小小的斑点竟是闪烁了一下,他低声说了一句,“这就是血印吗?”
陈梦离和陈井都在外面看着,没有作声。但从于浩然的表情中,他们也已经猜到他探到的结果。
陈梦离的心情是复杂的,正道的大义和人性的慈悲,总是会有许多的冲突,但在真正的大义面前,那一点点的慈悲也能算得了什么呢?天相门将会面临一个人性巨大的抉择。
于浩然走出了房间,轻轻将门关上,态度已和先前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冷声道,“我先去禀报门主,梦离你好好看着他。”正欲离去的于浩然忽然又一回头,对陈井道,“麻烦你也来一趟吧。”
说罢,于浩然背上的仙剑随势而起,落在他的脚下,载着他疾驰而去。
在铁衣昨日歇息的屋中,小七焦急地等待着,他已经在这坐了三个时辰,已经是坐到了正午。铁衣的事让他无法静心,想靠练习吐纳打发时间都做不到。
“刘更,你看我这七星剑法练得如何了?”
忽然窗外传来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小七被吸引了过去,他靠着窗台,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只见在庭院正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举着一柄长剑立于胸前,而在一旁不远处,一个微胖的男子正颇有意味地看着他,道了一声,“好,我看着呢。”
忽然间,举剑的男子双眼微闭,手上渐渐泛出蓝光,逐渐爬满了剑身,先前还平凡无奇的长剑就在片刻间变作一柄仙剑!
小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只见,男子双眼一睁,手中仙剑快速翻转,在空中划出了数道蓝色的圆弧,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小七看呆了,这就是道家的剑法吗?
那男子的身影在庭院中来回闪动,手中的仙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美丽的蓝色弧光,速度快得已经让小七无法看清。
但在他浑然不觉的时候,他自己的双手却是在比划着那男子先前的招式。
而在此时,天相门七星殿中,这里原本庄严华贵的大殿,又添了几分压抑,只见殿中上上下下已经坐上了八人之多,其个个皆是仙风道骨不似一般之人,而在大殿正中的檀木大椅上,慕容晓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
“当真看清,那是血印?”慕容晓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此时坐在殿下的陈井,睁开了一直微闭的双眼,镇定道,“我万花谷与魔道较量数百年之久,绝不会认错。”
听到陈井的回答,慕容晓又陷入了沉思。
而在殿下坐着的人中却有人问到,“一个尚未接触修道的少年身体中怎会有这样污秽之物?”
听到有人问话,陈井咳嗽了一声,“咳咳,这种情况,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
陈井犹豫片刻又道,“这血印绝不会是天生之物,定是有人在他年幼之时便种下了这血印,若不是此子身患重疾,恐怕你天相门就是再过数年也不会发现。”
此话一出,殿中又变得落地有声,在座的众人都是沉默不语,似乎对陈井的话并不否定。
但此刻心中最纠结,便是那于浩然了,铁衣和小七皆是他带上山的,铁衣身上有这样的东西他竟然没有一点察觉,若是就这样让铁衣在天相门待下去,恐怕日后会成为这天相门致命的缺口。
忽然,陈井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慕容晓拱手道,“好了,此事老夫需要立即回万花谷禀报一趟,此子既然是你天相门的人,那也就由你天相门处理,我自不干涉,告辞了。”
说罢,陈井袖中飞出两只圆盘一样的法宝,踏之而去。
就在陈井离开后片刻,慕容晓开口了。
“此子不能留着。”
淡淡话语中,带着一丝杀气,如同冰锥一般,在于浩然的心上扎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却有一苍老的声音从殿下传来,“这样的孩子也是可怜,就不要在他醒来后再受折磨了吧。”
循声看去,是一坐在殿中的白发老者,沧桑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
而此刻,慕容晓却豁然起身,走下了大殿,缓缓道,“就这样吧,此事交给霍豹你处理。”他的声音逐渐变小,“在他今晚没醒来之前吧。”
就在慕容晓即将走出殿门的那一刻,于浩然全身一震,急道,“那,另一个呢?”
另一个?小七?小七又该怎么办呢?他可是无辜的啊。
慕容晓仰头长叹了一口气,缓缓才道,“不能留下后患。”
说罢,慕容晓便径直走出了大殿。
只剩在坐的几人互相看几眼,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