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陈梦离大致地将修道的基础和目前这世上一些高人的事迹讲给了他们听。
直到今天,铁衣和小七才知道在这世间是有诸多的奇妙。
他们一直漂泊的地方还只是这世间的一个小点,走出南方,北平凉州,西域黄州等有着大江大河的地方,有更多的名门大派和传奇人物,诸多事迹数不胜数。
麒麟山万剑门,西域百花谷,雪域天机阁,琉璃山化生寺,并称天下四大名门。其掌舵之人无一不是这天下一等一的绝世人物,更有天下十大高手并驾齐驱威震天下。天相门虽在南方有一定的地位,但还不足以跟这四大名门相提并论。
他们的路还很长。
但他们却有了开始的方向。
在以前的日子里,他们相依为命,只为填饱肚子而已。但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原本只存在幻想中的修道之路,竟这样踏在了脚下。
小七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如同大多数少年一样爱做仗剑行天下,快意解恩仇的白日大梦,但此时他似乎突然爱上了这个世界,这个强者纵横的世界,“或许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呢?”
铁衣心中却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未了解这修道一途,他却深深得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可怕。
啪、一声轻响,陈梦离将书卷合上,看着还未缓过神来的两个少年,她心中也同样有着期待。
以往天相门所收弟子无一不是南方名门望族的子弟,其从小就沉浸在这道法的玄妙之中,她真的很好奇这样的两个特殊少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成长。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先随我来。”陈梦离站起了身来,她修道二十余年的身体即使是坐在这里一整天也不会有丝毫感觉,但铁衣他们却不一样,较弱的身躯,此时竟连走路都有了几分困难。
“咕...”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他两的腹中传来。
“啊,我忘了你们还需要吃饭的。”陈梦离轻声惊呼,道行到了她这般地步已经不需要进食,但她却忘了这两个少年尚还是凡人的娇躯。到了三十岁还如同陈梦离这般马马虎虎的女人可是少之又少,但这反而又让小七这两个少年有了几分亲近。
“你们等会儿,我先去给你们找点吃的。”陈梦离转身就向院外跑去,只留铁衣两人在那四目相望,大眼瞪着小眼。
小七奇道,“原来学会道法连饭都不用吃啦!”
铁衣咽了口口水,“应该是吧。”
此时已是夜深,但周遭的灯火将这一片小院都照了个通明,感觉霎是奇妙。
“铁衣,我们以后就不用再偷东西了。”小七一把抓住铁衣的肩膀,显得有些激动。
铁衣也同样抓住了他的肩膀,重重地点头,“嗯!”
过去的几年,他们不是在山中抓野物,就是靠小七的手段在城中偷来一些银两。平日被发现了很多次,被人追打。在六年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辗转了十多个城镇。若是陈梦离知道,恐怕又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他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没人知道,或许是上天看他们可怜,所以多了一些眷顾。
“咳咳。”铁衣轻声咳嗽两下。
小七眉头微微皱起,看着他道,“没事的,这里有这么多得道高人,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多年的顽疾,将铁衣折磨得不轻,若不是有小七在,恐怕他早已死在了荒山野岭吧。
忽闻一阵急促地脚步声,陈梦离的身影从院外跑了进来,欣喜地看着他们,只见她手里拿着几个馒头。她轻声道,“走吧,先去你们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
小七和铁衣周身一阵楞在了原地,眼圈已经开始泛红,“住的地方,就是家吗?”铁衣已经开始抽泣,泪水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陈梦离一呆,心中如同化开了一般,走到这比她矮上半个头的少年跟前,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轻声道,“是啊,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了。”
多年的苦历已在这两个还尚在少年的孩子心中留下巨大的创伤。
陈梦离的这一句话如同一股暖流,流遍了他们全身。
三人抱在一起,铁衣和小七泣不成声,陈梦离温柔地抚摸他们。
天相门内的灯火一点点熄灭,璀璨的星河变得更加夺目,此时的铁衣和小七已经置身在一处小木屋中,干净的床铺,整洁的座椅,他们心中仍未平静下来。
铁衣手里拿着一个馒头,看着小七呆呆地说,“小七,你以后一定要努力修行。”
小七一愣,回到,“肯定啊,我一定会努力的。”他双眼如同被点燃一般,散发出一股狂热。
忽然小七看见铁衣眼中流露出一股失落,他问到,“你怎么了?”
铁衣摇了摇头,在馒头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没什么。”
小七这才拿起桌上的馒头,狂吃起来,边吃还边说,“那快吃吧,早点睡,师傅说了明天一早就要去找她。”
“恩。”
浩瀚星河,璀璨夺目,芸芸众生也不过其中一个光点,但此时在某个角落却有那么一个小点,正散发着绚丽的光芒。
清晨,天刚蒙蒙亮起,忽听惊鸟四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将铁衣和小七吵醒。
原来是四周的居住的同门弟子已经开始了一天的修行。
只听一声娇喝,“嘿,新来的!你们还不起床啊!小心陈姐姐今天就把你们踢下山去!”
虽然不知是谁,但铁衣和小七一听最后那句话,脑袋立马清醒起来,急忙穿好衣物,跑去开门。
却见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站在他们的门外,这姑娘比他们还矮一头,稚嫩的小脸,估摸也就八九岁的样子。
这天相门中,竟还有年级这样小的弟子。
她其实是这天相门长老霍豹的女儿,霍莹莹。
因其从小便开始修道,小小年纪已经是作为大多数弟子的师姐,道行也在大多数人之上。天真的性子,倒是让她涨了不少脾气,平日里教训人的时间多于修炼的时间。
而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还有两个少年正掩嘴偷笑,不时地向他们这瞟上几眼。
铁衣两人霎是不解,一看这天还未亮透,顿时也更加疑惑。
“嘿!还能愣着干嘛!还不去七星广场!”霍莹莹身材虽小,但声音却大得惊人。
小七捂住耳朵,对她问道,“我们不知道七星广场在哪啊...”
“好了,莹莹,他们昨日才进门,跟不上你们的,今日我单独教他们,你先去吧。”忽然一阵柔美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赫然是那陈梦离,她今日换上了一声黄绿相间的长袍,显得美艳动人,竟是让铁衣两人都看呆了。
只见霍莹莹小嘴一鼓,瞪了他两一眼道,“好吧。”便甩手走了。
看着霍莹莹可爱的样子,陈梦离也笑了,她回过头来对铁衣两人道,“你们跟着我来。”
“是。”他们一齐回答,跟了上去。
昨日他们并未仔细看过这里的布局,今日陈梦离又带着他们转了一遍,这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宅院,由一百零八座小院连接而成,每处房屋都带有一处宽敞的小院,以便弟子修行。
陈梦离带着他们走着,穿过长长的走廊,路过幽静的水潭,终于到了一片空地之上。
一路上,他们并未看到有其他任何人,依稀猜测可能是都去了那霍莹莹所说的七星广场。
走上空地,左侧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右侧和后方都是幽静的庭院,而在前方却是一座被云雾环绕的悬崖!依稀听见有仙鹤长鸣的声音,何其壮观!
铁衣他们再一次看呆了。
“过来吧。”陈梦离的声音将他们拉了回来。
小七走了过去,铁衣快步跟上。
只见陈梦离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柄仙剑,白气环绕,隐隐有青光闪烁,美艳至极。
铁衣两人尚隔陈梦离还有一段距离,却明显得感觉到那仙剑身上有着一股凛冽的寒气扑来。使他们打了一个哆嗦。
陈梦离微微一笑,左手在剑身轻轻抚摸,道,“此剑名曰绝影,是由千年寒铁打造。”
他们深深知道,陈梦离手中的剑绝对不会与他们以往所见的铁刀铁棍一般,但对陈梦离所说的千年寒铁,他们又是云里雾里了。
“罢了,这些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只见陈梦离将绝影剑在手里翻转一下,收回了自己的长袍之中,浑然看不出她带着兵器的样子。
铁衣心中又是一惊,这么冰凉的东西,放在衣服里竟然不会觉得冷吗?
果然这修道仙人的身体是他们不能琢磨的。
陈梦离对于他们惊讶地神情已经见怪不怪了,淡淡道,“今日我带你们来此,是要传授你们收息吐纳的法门。”
随后陈梦离盘腿坐上了旁边的一块大石,一指前方的空处,道,“你们来这儿坐下。”
小七一喜,立即小跑过去,终于到传授法诀的时候了。
看着两个连盘腿坐下都做不好的两个少年,陈梦离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丝异样,但片刻又挥之而去。
“你们仔细听好。”陈梦离双眼微闭,口中一字一句地说着,“修道的根本便是吸纳这天地之间的灵气充裕你们的全身,贯通你们的筋脉。”
铁衣认真学着陈梦离的每有个动作,双手平于腰间,闭眼,吐纳。
“心如止水,用心感受。”
铁衣的额头已经寖出了汗珠。他脑中不断地念着,用心感受,用心感受。
忽然他睁开双眼,呼吸变得絮乱,他惊讶地看着身旁的小七,他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一种无我的状态。而他自己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会的。
他再次闭上双眼,极力使自己的脑袋变得空白。
但是努力的结果却是相反的。
原本闭上的双眼应该看到的是漆黑一片,但在此刻,铁衣看到的却是一片鲜红!
忽然,血光化开,天地变得广阔,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乌黑的秀发在风中飘荡,铁衣全身一震,颤抖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她抓住,“娘。”还未喊出口,面前的身影已经消失,只留下一座孤寂的悬崖。
“铁衣!铁衣!”
一阵急促地呼喊将他唤醒,他睁开了双眼,看到的仍是白芒一片,只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忽然,他胃中一阵恶心,脑袋一沉,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