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熟悉又陌生的房间,迷蒙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你醒了。”
转头就看见苏瑜端着药碗,站在床前,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看我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打量,就像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皱眉看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吗?”
苏瑜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你能起来吗,喝点儿药吧。”嘴上虽这么说,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我撑着床沿,慢慢地坐起身,靠坐好了之后伸手将他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一点一点的喝着手里苦涩的汤药,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情景,以及我回府时候的样子,有些不确定。状若无意的问道“昨天晚上......”
“昨晚我在院子里散步,发现你躺在地上,便将你带回来了。”
苏瑜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我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一点意识的,还有自己身上满身的血迹,难道他就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狐疑的看着苏瑜一脸平静,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既然他都没问,我又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下吧,我先去忙了。”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苏瑜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静谧的书房,静静地站着好几个一身黑衣的人。
“你们去查看看,不管查到什么,凡是和当初那件事情有关的人和事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查一查,越详细越好。”
“是”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等到众人都出去了,李静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少主忽然之间对之前的那件事情忽然就在一起来了。明明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之人。
“李静,我要你去为我办一件事情。”
李静神色一凛,躬身上前。
“我要你去明断,查一个人,此事不能张扬,你只能暗中去办。”
李静低着头,眸中有幽幽的光芒闪过,只不过转瞬即逝“属下定不辱命。”
等李静离开之后,苏瑜一个人端坐在书房里,望着李静离开的背影,目光中有些复杂,也有些沉痛。最后所有的情绪都敛进了如幽潭一般深邃的眼眸中,再不见一丝痕迹和涟漪。
因为身体上有伤的缘故,我在房间静养了两天才又出门儿。去看秦之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们在重新装饰房间。
苏秦之在院子里坐着,手上抱着个汤婆子,整个人都裹在厚厚的貂皮大氅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说不出的脆弱,勾起人心底的怜惜。
她看见我走进院子,便招了招手让我过去“渺渺,这边”
我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有些疼惜“怎么养了这么久了还是不见好啊。”
苏秦之也不甚在意的笑笑“老毛病了,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就会变成这个样子,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你最近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看见你人。”
我先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前几天我因为要给秦之煎药,所以几乎一日三次的往她这里跑。可是因为前两天受伤耽误了,不仅人没有过来,就连药也忘了熬。心下一惊“你的药......”苏秦之淡然一笑“哥哥找了人给我熬好了,一日三次的送了过来。”
好吧,幸好药没断,如果是断了耽误了药效,薛紫衣非跳起来掐死我不可。
“你还没有说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呢?”
我看着苏秦之一脸好奇的样子,逗弄的心思乍起,转着眼珠子道“我呀,找相好的去了。”
苏秦之本来细细的品着茶,突然听见我这毫不掩饰的大胆之言,嘴里的一口茶不客气的喷了出来,若不是我身手矫健,就正中目标了。
拍着胸脯“好险好险,差点就被你一口水淹死了。”
苏秦之原本呛得有些淡粉色的脸,此刻更是胀得通红,真不知道是真的呛到了,还是给气的。
还没等她缓过气来,我就看见有一个丫头手里捧着一株洁白的奇异花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正是我当初放到苏秦之的房中那株,不过才两日不见,我怎么就觉得那株花萎靡了不少,有些恹恹的样子。
“等等,你这是要把它弄到哪儿去。”我伸手揽住了那个丫头
那丫头看着我拦住他,抬眸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而后语气不算十分客气的说道“这株花没什么生气,许是病了,我把它送到花房去,让花奴看看,养一养。”
如果说这之前还有一些疑惑这人怎么一见我就一副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那么现在我听见她的声音之后,就明白了。
这声音正是之前我听到的那名叫絮儿的丫头的声音,从她那天的讲话就知道她对我有诸多的意见,也难怪她会一看见我就死死的瞪我一眼。
我伸手从她手里接过花“给我吧,我知道怎么调养它。”
结果絮儿并没有松手,用手握住花盆的另一边,那眼睛的着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再抢她的东西呢。
“不用,我拿到花房去就好了。”说着将手里的花盆往自己的面前一带。
我看着她的神态动作乐了,不打算松手,“交给我就好了,不用送到花房。”
絮儿也似乎和我杠上了,就是不愿意松手,两人你来我往,拉拉扯扯,最后谁也没有抓住,那盆花竟然就这么直直的往地上落下去。
絮儿被突然的状况吓了一跳,一时间忘记了动作,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它往下落。
我眼疾脚快的伸出一只脚,用脚尖将花盆底轻轻地勾住,在众人惊异的眼光中,脚上微微使力,那花盆在空中翻转了几个圈之后,稳稳地落在了我的手里。
挑衅的看着絮儿,扬了扬眉。虽然说要与人为善,可是人家明摆着与我过不去,我又何必热脸去贴呢!
絮儿被我气得浑身发抖,因为要克制自己的怒气,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微微的抽搐,整张脸看着十分的扭曲。
一旁的柳儿看见了之后,快步走上来“凌姑娘,实在抱歉,是絮儿莽撞了,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与絮儿计较。”
本来就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我撇了撇嘴,抱着花盆转回了苏秦之的面前。
絮儿还在一旁怒目而视,柳儿拉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拖出了小院之后,狠狠地将她甩到了一边。
“你疯了”
“我没疯,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可知你今日这般越矩了。”
絮儿的脸色僵了僵,嘴硬道“我哪里有越矩,我不过是想将花送到花房去而已。”
柳儿看见絮儿依旧是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同她真有有什么用。”
絮儿听了这句话,也不知道刺激了那个神经,忽然激动了起来“我就不明白,我有那点儿比她差,凭什么她每日可以陪伴在表少爷身边,而我就不行。”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絮儿忽然冷笑道“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东西,主动的爬上了表少爷的床,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简直痴心妄想。”
这几日府里都在传前两天她睡在表少爷房里的事情,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从表少爷屋里出来,简直不知廉耻。
“絮儿,说话注意分寸。”
“我说的有错吗?不过就是一个靠着身体魅惑表少爷的贱东西,就她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听见絮儿说的话越来越没有规矩,柳儿有些冒火“絮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要给我再教你什么叫本分吗?”
絮儿还是不甘心的瞪着一双大眼睛,显然是没有将柳儿的话听进去。
“如果你依旧是这般模样,那么最近一算时间你还是不要出现在表少爷和表小姐面前了,先去锦园待几天吧。”
絮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柳儿,锦园在西苑以西,是最靠近府邸边缘的地方。平日里就连西苑也鲜少有人走动,更别说是锦园了。那里一般都是府里犯了严重过错的丫鬟下人,才去的地方,絮儿有些不敢相信柳儿居然让她去那里。
柳儿看了看絮儿,叹了口气“我们做奴婢的要安分守己,不能逾越了规矩,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柳儿作为大丫鬟,确实是有处置院中丫头的权利,絮儿只好做小伏低,乖乖的低下了头,表示听从柳儿的劝说。但是低垂的眼眸中有冷光闪烁,分明是不甘和愤恨。
柳儿看着眼前低头顺从的人,有哪里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在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絮儿的心性她多少还是知道的。
只是盼望她能听的一句劝,不要再去做那些飞蛾扑火的事情。
那人就算身份再怎么一般,那也是表少爷小姐的朋友,就算是平民百姓,也比他们这种从小就卖身进府,终身为奴的俾子强。
而他们讨论的人,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趴在桌上对着一盆萎靡掉的花细细碎碎的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