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姜员外送来红珊瑚珠一串、玛瑙两串,南海珍珠十颗。”
“蒋成鹏,蒋老板送白玉雕一座、象牙一对、犀牛角一对”
“华轩阁,凤九来送焦尾瑶琴一把”
“徐延京学士,送墨研香两盒、鲛纱一匹、紫玉镶金霜花簪一对。”
“周制善周老板、送杨世久墨宝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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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站在一旁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嗡嗡嗡的声音,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了,抬眼看了一眼端坐在书桌前的少主,聚精会神的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已经两个时辰了,一点厌烦的情绪也看不见。才不想自己才停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废掉了。
苏瑜皱着眉头一点一点的听着,听到个别重要的人的时候就将手中的笔在面前的本子上记上两笔,而后又继续往下听。
一直到月上中天,书房里会把的声音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表少爷,这是这两天城中各个府邸派人送来的贺礼,都详细记录在了这里了。”说着便低着头将手中的账本递给苏瑜。
“吴老,你在府上已经快三十年了,比我待在杜府的时间还要长,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以后这些东西就不用交给我过目了。”
吴老一愣,而后默默的将手中的账本收回来。
“不知表少爷有何打算。”
苏瑜敲了敲桌子,看了看面前的本子上面的那几个名字“往年给他们的回礼都是吴老在打点,今年也不例外。不过今年这几户家族,就劳吴老在准备东西的时候,就稍稍多花一点心思。”
吴老接过苏瑜手中的纸,看了看上面的名字,有些人名字还是比较熟悉,比如周制善,比如凤九来。可是还有一些人,就算吴老处理这些事情,接触的人不在少数了,但依旧对其中的几个名字感到陌生。
不过,主子既然交给他这样的任务,那么他下去自然好好办就是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打听清楚这几个人的底细,不然到时候送出去的回礼不合礼数,又或是过于奢华,对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事。
“老奴这就去办。”
说着吴老就转身出去了。
苏瑜端坐在书房半天,处理着大大小小的事物,饶是身强体壮此刻也觉得有些浑身酸软无力,有些疲累的斜靠在书桌上,一手抵额,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少主,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
苏瑜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的几封信,以及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账本“不必了”
李静本想继续劝说,却也知道苏瑜现在执掌杜家大权,看着一切风平浪静,但是还是有一些不甘寂寞的人,蠢蠢欲动。想趁着杜家移交大权之际,顺便瓦解一些杜家的势力,虽不至于真的得逞,但是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的发生,确实让人觉得很恼火。
苏瑜顿了顿,最后还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罢了,我去看看秦之。”
这几天苏秦之的身体时好时坏,已经按照薛紫衣临走时留下的药方煎了药,服用了下去,但是依旧反反复复的,总不见好。
夜深人静,四周都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声响,苏瑜将李静打发回去休息之后,便一个人来到苏秦之的房间。
看着苏秦之瘦削下去的脸颊,微微突出的颧骨,苏瑜就觉得有些心里闷痛不止。曾经苏秦之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总是会去做一些别人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可是常年的病痛将她的性子慢慢的磨了下去,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
只有在他面前,或者是几个关系亲近的朋友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
苏瑜看着苏秦之沉静的睡颜,伸手替她掖好了被角,默默的转身出了房间。
天边挂着一轮明月,院子里都撒着清冷的月华,偶尔一阵风吹过,带动着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瑜沿着墙角慢慢的散着步,漫无目的的走着,目光沉静带着不可探寻的深沉。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已经荒废了的院子前面,苏瑜记得这里是母亲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苏瑜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曾经带着他来过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父亲和母亲总是满面柔光的在桌子旁边坐着,看着自己和才一岁大的妹妹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玩耍。
舅舅有时候,也会来院子里和母亲聊天儿,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有时候呆一会就走了。印象中父亲和母亲的面容随着年岁的增长,已经渐渐有些模糊,但是有一点他从来不曾忘记。记得有好几次,他看见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含情脉脉的时候。他总能在院子的门外看到随风摆动的一片衣角。
他曾经有好几次很好奇那是什么,也曾追出去看过,但是等他出去的时候,却又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知不觉中走到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许自己也是受到了最近一些流言的影响。
下人们和坊间流传的那些消息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却是没有那个打算,而且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将寒霜当做妹妹看待,并无儿女私情。
人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母亲,你真的想让我娶寒霜吗?苏瑜站在院子的门口,看着紧闭的院门。
当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舅舅希望自己娶了寒霜,顺便继承杜家的家业。舅舅从小就照顾他和秦之,娶了寒霜报答舅舅的养育之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他心里却不怎么想。
如果说以前自己心里只是有一丝不愿,却也并不抵触。那么现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却已经对这件以前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避如蛇蝎。
不是寒霜不够好,只是自己确实不愿。但是世上又有多少事情能够如愿呢?
苏瑜又在门口停留了许久,深深地望了一眼衰败的院门,这才转过身,慢慢的离开,只是背影有着一丝苍凉和悲伤。
苏瑜刚走过墙壁拐角的地方,一个雪白的身影就朝着他扑了过来。苏瑜在想事情出神,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影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怀里的人似乎也被撞得蒙了,愣了一下立刻挣脱他的怀抱,抬手就要往他身上来一掌。苏瑜明锐的感觉到了那一丝杀意,立刻抬手格挡了一下,狠狠地还了一掌回去。
那个白色的身影,被一掌震退了好几步,才慢慢的稳住了身形,抬起一张惨白的脸。苏瑜这才看清楚对面的人是谁,而那人看见是他,眼中的戒备和敌意渐渐散去,身体也像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缓缓的往一旁倒去。
苏瑜快速的移动到凌渺渺身边,伸手接住了缓缓倒下的软绵绵的身体,只是面前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苏瑜这才发现这人是有多狼狈,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不胜数,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血迹斑斑,特别是左腰上的伤口尤为严重,几乎将左侧的衣摆全部染成血红色。
苏瑜搂着凌渺渺的腰,拍了拍那人惨白的脸“醒醒”
这不摇还好,一摇原本昏迷的人微微张开了一下没有焦距的眼睛之后,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刚刚苏瑜的那一掌,更是伤上加伤。
苏瑜一见怀里的人又吐血了,连忙将人横抱了起来,快步的往住的院子走去。
单薄的身体被厚厚的棉被盖住,一点起伏都没有,就像根本没有躺着人一样,苏瑜这才看清楚这人是有多瘦弱。以前看着她神气活现的样子,从来就没有想过她也会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苏瑜将伤药和纱布准备好之后,便来到床边,伸手将昏睡的人的衣袖撩起来,想要给她上药止血。
但是当他将受伤的地方用布蘸着清水将伤口上的血迹擦掉折后,原本应该有些伤口的地方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苏瑜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又伸手将另外一个地方的伤口露了出来,结果还是一样,什么痕迹也没有。
如果说这些地方的衣服上的破损和上面的血迹可以说是划开了之后,又不下心沾染上了血迹,那么左腰上上的那一片血迹,就绝对不可能是沾染上了其他人或动物的血。
苏瑜目光灼灼看着殷红一片的地方,而后伸手将那个地方衣服顺着撕裂的口子轻轻一用劲儿,只听‘哗’的一声,那件本就千疮百孔的衣服算是彻底报废了。
苏瑜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露出来的肌肤,用布蘸水将哪里附着的血迹擦干净,漏出底下莹白的肌肤,光滑如玉,没有任何的伤口和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