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说“你既然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干嘛不早说,刚才我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林姗只是莞尔一笑,没多说什么。我又陪着她来到了右耳室,这里面更惨,连壁画都没。按理说凡事都讲究个对称,在墓穴整体布局上尤是如此,左边是什么,右边也是什么才对。
相对于左耳室,这里不光壁面粗糙,连墓室的整体构造和布局都迥然相异。我大致的用手电扫了一圈,就没有了往下看的兴趣。刚想往出走,忽然听到老盖的尖叫,我赶忙跑了出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彪子冲我摆了摆手说“没事,他整天大惊小怪,真后悔带来下斗,净给我丢人现眼。”
老盖这一嗓子,就像一头大象穿着高跟鞋踩在他身上一样。本来那副星象图就给我吓得够呛,还没缓过神,老盖又来这出,我顿时气有些不顺“遇到鬼是怎么了,大呼小叫的,弄得我处女斗都有阴影了。”
老盖颤颤巍巍的指着前边,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原来那堵封墙已经被他们解决的差不多了,正自上向下一层层的往外抽砖,在抽到第三层的时候,封墙之后露出一颗青铜头颅。
那是一尊黄帝四面铜像,造型极为古朴奇特,东南西北各有一张不同神态,不同表情的脸,左右臂至胯部各铸一面,双脚铸为一面,成四面人像。人像留发而无冠,隆鼻大眼,神态各异。正对着我们这面黄帝像,正巧嘴角含笑。
黄帝四面像就在封墙之后,老盖方才正往外一层层的抽墓砖,由于没有灯光照明,他开始也没注意。后来感觉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对面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盯着他,这不刚打开手电,就吓个半死。
我跟老盖说,这可是黄帝四面铜像,属于国之重器,拿了是要掉脑袋的,让他少在这上面打主意,讲清里面的利害关系,就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歇会儿。
老盖一边往外抽墓砖一边叹息“这大家伙,少说也得几吨重,可值了银子了,就算想拿咱也没那设备。就算拿的走,也没敢接这雷。这道理我懂,就是这玩意一直盯着我笑,弄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没看到萝卜,就问彪子他人呢?彪子摇摇头跟我说,光顾着干活了,没瞅见。
我打开手电四处扫了扫,没发现萝卜人影,前室虽然大,也是一眼都能扫到,人能跑哪去?难道又去了我们最先开始进来的地方?
这时,老盖跟我说“老曹,你去彪子背包里拿两只荧光棒点上,对面铜像老死盯着我,抹黑干活忒慎得慌。”
我找到彪子的背包,抽出两个荧光棒递给了老盖,正巧从彪子背包的外口袋里掉出个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是张速成相片,我们几人当时在一线天入口处的合影。
我正闲的无聊,正好点评一下彪子的拍照水平。大体上看,彪子拍的合影还算合格,构图和角度都没有问题,也没有出现散光的情况。我和萝卜站两侧,老盖和林姗在中间。
萝卜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既不死板,也不兴奋。老盖则是扯着嘴笑,配合那张长得像根雕的脸,简直和哭没什么区别。林姗则很淡然,只是微微侧脸,由于行了一天的山路,白净的脸颊略微泛红,饶是如此,丝毫没有掩盖她的容色清丽。
至于我呢,表情不是很自然,我拍照一向都这样,对镜头有种天生的恐惧。镜头下总是不自觉的面部僵硬、不自然。也算不上是心理问题,无它,就是抗拒。
看着看着,我隐约发现在我的右肩后面,有一团模糊的黑影,像是一个人把身子都遮住了,只露出一个脑袋。它所处的位置正好背阴,除了一个大概轮廓,剩下的什么都看不清。我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道“彪子你丫还真不禁念叨,刚夸完你摄影初级工勉强通过,马上就掉链子,把自己拍的都没人形……”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头皮一阵发麻,浑身控制不住的僵硬,感觉血液都快要冻起来一样,手也不听使唤的发抖。
彪子听我念叨他名字,回过头来,看我盯着照片发楞,就走过来说“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我喉咙发干,咽了口吐沫,指着照片中那团黑影说“这……这是什么……”彪子拿过来也没细看,就没心没肺的说“一共五个人,除了你们四个,剩下的除了我还能是鬼啊。”
“我特么真想给你一耳刮子,说话不经过大脑,你要是在后面,拍照的是鬼啊!”
彪子先是一愣,拿过照片又重新看了一遍,接着冷汗就下来了“老曹你可别吓我,有可能镜头失焦或者散光,这种事又不是头次遇到。”
我也希望是这样,莫名奇怪多出个东西在自己背后,换谁都得毛。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拿出随身的便携式放大镜,这玩意平时也没多大用处,偶尔看看古玩把件、名人字画,拿出来卖弄一下,证明自己也是在圈里混的专业人士。这就像两个人同样拿个公文包,上衣兜要揣个钢笔,不是当官的就是大老板。反之,别人就拿你当收水电费的。
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彪子花一万多买的拍立得相机,像素还真他娘的高。我这一照,黑影还是那团黑影,不过在其中间,多出双眼睛。看的我一哆嗦,说不上恐怖,给人的感觉有些……恶心……。
这么说吧,这双眼睛除了眼白没别的,就像是个白内障患者,而且目光呆滞,就像是个死人一样。
彪子也看见了,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该不会真像老乡说的那样,古时候那帮人从阴间回来,觅上咱们了吧。这些年丧尸片流行,这双眼睛随便找个人换上,活脱就是一行尸走肉。”
我真想给彪子一拳,他还真他娘的会渲染气氛,我本来没啥大事,一听这话反倒发起毛来,“你别自己吓唬自己,可别让老盖听见,不然非炸锅了不可。你就拿它当个得了白内障的猴子,闲着无聊在后边凑热闹呢。退一万步,就算真是说不上名堂的东西,它有形有质,咱有枪有炮,让小爷逮住,直接给它射成蜂窝煤。”我话是这么说,实际心里还是发虚,像工兵铲、伞兵刀这类防身的武器绝不离手,真要是遇到特殊情况,最起码心里有底。
彪子真以为我胆大心细,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点点头说“没想到你小子有股子血性,随我。下次把老盖甩砣,你跟着我倒斗得了。”
我正好逮着机会,就小声问道“老盖挺大个人,一身的肌肉块子,胆子怎么跟针眼似的,这种人也不适合下斗啊。”
彪子匝了匝舌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他真要一无是处,倒贴钱我都让他一边玩蛋去。老盖有把子蛮力气,干活是没的说。而且他这胆小也分情况,狮子老虎豹,这仨摞一块,他敢单挑。像有些摸不准情况,叫不上名堂的邪性东西,就算是个死耗子,他能吓的把脑袋塞腚眼里。”
我乐着说“既然老盖有两把刷子,我看你呲儿起他来,怎么跟孙子似的。”彪子一听这话,嘿嘿一笑“老哥我不是跟你吹,洒家年轻时候也是个练家子。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依我看打架,快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路子野,我动起手来专攻下三路,一招制敌,招招毙命,两个老盖绑一块也不是我对手。”
老盖好像听到我俩在议论他,一回头,发现彪子人没了,冲彪子说“你俩在那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呢,赶紧抓紧时间干活,封墙眼瞅着就扒没了。”
我给彪子使个眼色,示意他别声张,彪子明白我的意思,打个马虎眼,就过去帮着干活。
我算是看明白我们五人之间的关系了,萝卜属于领导一类的人物,光给意见不伸手干活。我和林姗属于合伙人,懂的不多,缺了我们又不行,毕竟我俩是地图所有人,产权是我俩的。而彪子属于包工头,带着民工老盖,脏活累活大包大揽,赚点辛苦钱。
这古墓里的冥殿,比前室的规模大不了多少。冥殿中间摆放着墓主的棺椁,后侧是一座四米宽两米高,汉白玉质地的挡墙,冥殿右侧有一处甬道,后面应该就是配殿,里面或许有些价值不菲的陪葬品。
我也无暇细看,注意力都被十步外的古井吸引了。彪子皱着眉说“怎么他娘的还能有口井,开在冥殿是怎么个意思。”
我们凑了过去,拿手电往里照了照,井水很清澈,不过就能看到五六米深,再往下就是一团黑。这种模糊不是逐渐递增的,而是像分界线一样,过了这个距离,水质就改变了。
我也有些奇怪的对彪子说“墓葬风水不都讲究个虚位,为的是藏风聚气,而聚气中又以得水为上。尤其是泉眼开在冥殿中为涌泉穴,象征着真龙穴中的太极晕,是大大的风水宝地,你怎么反倒诧异?”
无论墓葬修得多么宏伟坚固,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里面就涉及到了虚位。任何陵墓都有一个虚位,从风水学的角度上讲,这就是为了气聚而有融。如果墓中没有虚位,风水再好的宝穴也没半点用处。不过眼下的墓穴,我还真没看出墓主有哪点依照墓葬风水来布局,我的话说的也没底气,更像是虚心求教。
彪子白我一眼说,沉声说“你别乱往一块扯,你说的是天然的泉眼,而这是人为挖筑的井,根本就不是一种情况。墓葬风水讲究外气聚内气方为吉,通俗点跟你说吧,入土为安,水为动、土为安。墓中出水,两者相悖,无论水质如何都是不好的。”
林姗根本就没听我们说话,一直在那研究那口古井。接着摘了防毒面具,告诉我们,这井里的水是活水,冥殿的空气质量不会有问题。
老盖半信半疑,把手伸了进去,一咧嘴“井里的水还真是透心凉,这水温怎么这么熟悉……”
彪子一听当时就把手伸了进去,接着面色不善的说“是尸河!”
老盖最忌讳尸河了,毛着胆子说“我早说过这河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样,看看一路跟到这里,还真他娘的阴魂不散。要我说咱们还是把这口井封上吧,我总感觉里面不单单只有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