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叔,您可真忙啊,这么早就起来了。”视线尚且模糊的我看见彭叔急匆匆地往花园走廊那边赶去。
“哎,别说了,我有点事没有处理得当。”我没有拦住他,当他走到我视线边缘的时候,我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儿——那个漆黑的夜晚我对彭叔恳切交代:请他替我暗中保护好南宫月,结果呢?哪次不是我亲自出面解救的月儿?“待会儿要审问他,咳咳。”自言自语地说完这句话就回屋吃早餐了。
走到明亮宽敞的用餐大厅时,妈妈已经把早餐摆好在每个餐位主人的桌前——新鲜牛奶和美味面包搭配在一起。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哦,我家的牛奶、面包是妈妈特制的,牛奶味道独特、香醇无比,面包各式各样,爽口不腻。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妈妈匠心独到,所有吃过妈妈做的早餐的人都称赞不已。
爸爸也在餐桌上座好等我了,平常的日子很少看见他和家人一起吃早餐,每当妈妈挽留他吃早餐的时候,总说:“我很忙啦,你们吃——”甚至有时候都看不到他在餐厅出现。
爸爸招呼我:“枫儿,过来挨着爸爸坐。”我竟然有些感动,心里暖呼呼的,要知道,平时很少和爸爸沟通,玩世不恭的我基本视与爸爸之间的感情。靠拢爸爸坐下后,惊异的问:“爸,今天彭叔不来吃吗?”爸爸蔼然可亲的说:“他有事情,我们不用操心。”
妈妈在一旁打趣,“别嘲弄你爸爸,他呀,成天记生意上的事都来不及呢?”妈妈亲昵的用一块面包堵住我的嘴,“儿子,吃面包。”
享受完早餐,快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爸爸附在我耳朵边说:“枫儿,彭叔的事儿你该知道的……”
在大厅沙发上坐着玩微信的我,退出朋友圈后拨通了彭叔的电话,“彭叔,我有事找你,麻烦过来一下。”我双手十指对插,抬起搁在脖子后面闭目养神,等待着彭叔的到来。
听到彭叔略微急促的脚步声,我缓缓睁开有点朦胧的双眼,还没等我开口,彭叔先说起话来,“少爷,找我有干什么?”
“哦,爸爸给我讲了你的事情,这个不是重点;我问你,还记得那天夜里对我说的话吗?”彭叔上了年纪,似乎记性不好,“哪天?”我从沙发上起身,“怎么?不记得了?那天我约南宫月去咖啡厅,后来你开车送我回家的那个夜晚,想起了吧。”
彭叔仿佛出了一身冷汗,“少爷,不好意思,我没有达到你的要求。”不忍心看见他一大把年纪还受折腾,“算啦,以后用不上你操心,我自己会处理的。”
“谢谢少爷。”彭叔如蒙大赦般对着我点头,而后木然的转过身离开,大厅明明没有门槛,他却差点摔跤扑倒在地。
下午百无聊赖,我去街道上压马路,嗅了嗅身边的空气,皱起鼻子:还是我家别墅里面的味道清香啊。
走到东鹏地产铁皮外围的地方,看见一位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人:那不是冯庸吗,他家离这儿好远,怎么有闲情跑这边溜达?他一路小跑着,似乎没有注意到我,转过身去追他,“嗨,冯庸!跑那么快干啥,难道有人追杀你?”
听到我的声音后,冯庸咧着嘴干笑“追我的人嘛,倒是有一个……”走上去推他一下,“你小子,幽默的毛病还没改,呵呵。”
“那是,大人物都这样的。”我瞬间无语,敢情这家伙吹牛不打草稿的。和他在一旁的路坎上坐好后,我问:“你今天喝鸿牛了,居然能跑到远的地方来。”
冯庸面无表情的对着我传出木偶般的话音,“怎么,我骑摩托过来不行吗?”我没有察觉出异样,跟着他的口气回应,“没问题,国家那么大,天涯随你闯。”
看着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各自奔走,我俩顶着烈日闷了好一阵,冯庸起来仿佛打过鸡血般的拖着我,“走!枫哥,我请你喝鸿牛!”我左手如弹簧般伸出拍开他,“你干嘛?神经一边发去!”他站在马路中间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啦,枫哥?不会让你喝鸿牛的,小弟有点事拜托你。”
凝视他三秒钟,“好,咱们过去说说!”迎头开来一辆满身灰尘的宾利车,探出一只油头粉面的大脑袋,“你眼睛长哪了,撞死了谁负责啊?”冯庸委屈得好像受伤的小媳妇,我特别不顺心,“到底是谁不长眼,没看清楚吗?我们脚下踩的斑马线,**驾校毕业的吧,红灯都不看!”
司机被我口若悬河的气势吓得不轻,都不敢吱声了,缩回脑袋后喘着粗气等红灯熄灭。
对面的苦患树下蛮好乘凉的,“唉,记得刚才我们说到哪里吗?”我神经大条的问冯庸。“是这样的,我叔叔受伤住院了,你帮我照顾着。”
我很是纳闷:你家叔叔住院关我毛事?又不是我弄的。表面上却关心的问,“怎么?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吗?”冯庸的右手不自然的在裤子上磨来磨去,“枫哥,我不熟悉这边医院的环境,经常耽误给叔叔拿药的时间。我琢磨着你从小生活离这儿近,应该能帮到我。”
这下释然了,还好枫子的脸皮厚比城墙三尺,惭愧表现不到脸上,嘻嘻。“这样啊,我很乐意为兄弟帮忙。”
俩人走着走着,我忽然想起11路的不堪,不假思索的问,“庸仔,你的摩托车呢?”冯庸也没有犹豫,“丢在叔叔医院外边的停车坝子上,这段路不远,我想节约点油费给叔叔买水果。”
“你真是个好侄儿,好了,废话少说,快去看你家叔叔吧。不要让病人久等!”这一瞬间我觉得人生如此美好,连太阳照在身上也不嫌热了。
乘着电梯到了六楼骨伤科,冯庸带着我走到923号房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高高瘦瘦男人,正坐在病床上开心的看着《猫和老鼠》呢。看来冯庸他叔叔受伤不严重,不然怎么有心思看儿科动漫?我主动上前打招呼,“你好,叔叔!我是冯庸的好朋友——归海鑫枫。”
似乎早已得知我要探望他,冯庸的叔叔很平静的说了句,“我叫冯才,感谢你——鑫枫小伙子。”
我坐到冯才的身边,“冯叔,你这伤怎么来的?”冯才摇摇头,“不小心被车掀翻在地,右大腿骨粉碎,左脚脚踝扭伤。”
“叔叔别担心,您可以找那个人啊!”这次冯才眼中更透露出无奈、失望,“算啦,不好找的。”我走过冯才的床边,从容地到靠窗的饮水机上给他接出一杯热乎着的水,热情满满的端到他身边,“冯叔喝口水,只要您有心,肇事司机跑不掉的。”
冯才双手捧着水喝过起来,替他接过杯子放下,“冯叔,您现在还记得那辆车的具体特征吗?”感受出我的善意,冯才对我多了些信任。“小枫,那辆月白色的车子,车牌号是沪O*T668”
这车牌号好耳熟啊,怎么想不起来,哦,对了,不是咱家彭叔的车吗?我气得一跺脚,冯才愕然看着我的样子,注意到自己的窘态,我解释道:“对不起,想起一些事儿,失态了。”
冯庸还在外边用黑紫外壳iphone手机给人进行着亲密的交谈,我向冯才示意,“叔,我出去看看。”冯庸的表情不怎么乐观,漆黑的眸子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他挂下电话后,我才开口问:“庸仔,和谁交谈呢?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不太友好。”冯庸淡淡的冷笑道:“没办法,叔叔躺在医院,肇事司机又跑了,我看着收费单上的天文数字都害怕。”
我的心里不停诽腹,吓人,能有多吓人,用着iphone还怕什么?再说,你叔叔受伤也不用你掏药费啊。“冯仔,你不用担心,冯叔的事包在我身上!”
狭长的走廊里,靠病室一面的不远处有一套绿色连体钢架椅,我和冯庸走过去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枫哥,你真的有办法吗?叔叔是个刚强的男人,其实他伤得挺严重的,不善表现出来而已。”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凭我家的势力还搞不定这事儿,甭混了。”
驾驶摩托车送我回家后,冯才婉言谢绝我的邀请:枫哥,我妹妹在家等着哩;这样一位好哥哥,当然放他回去和妹妹团聚啦。走进别墅时猛然惊醒:好险,要是把冯庸请回家中看见彭叔开的那辆车就惨了。我不逃避责任,不过刚才没有来得及向冯庸解释,可能出现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回家后我窝进书房看书复习,顺便补充课外知识。傍晚时分去找彭叔,他从外边刚回来,一身西装沾染不少风尘,我迎上去讲:“彭叔,穿得如此标致,今天去参加什么盛大聚会了?”
彭叔打了个哈哈,“没有,接见客户后去宝马4s店逛了逛——”好像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彭叔立刻合上双唇默然走着。我没有动怒,知道彭叔这些年忙里忙外的付出许多,柔色怡声地对他说:“彭叔,7月7日那天您外出没有?”
看见他依旧缄默不语,我继续开导,“叔,您说实话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儿,让我们共同分担好吗?”走到花园转角处,就不能再和彭叔同行,原本背对着我的他出乎意料的转过身,拉住我的手臂,“小枫,我、我把别人撞了。”我从眼神中传递出几分埋怨,“叔,您早说就好嘛,我们会替你分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