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好个杀人天。
一行人等窸窸窣窣的出了城门,悄悄的列好阵势。而城内,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吊桥拉起。城门缓缓的关上,上闩。
张宇心中一跳:“伯圭兄,这,这是?”
话音未落,张宇背后泛起一阵凉意。不远处,一道目光如实质般射向张宇,周围,数十官兵手握刀柄,蠢蠢欲动。张宇心中一惊:老天,懒散惯了,忘了这是在打仗袭营,不准出声。按照惯例,不会是要将张宇斩首祭旗,以正军法吧?
公孙瓒此时也没有了原来那种亲昵,脸色冷漠的瞥了张宇一眼,又盯向前方,没有说话。倒是许褚、典韦等人骑马上前两步,挡住那道实质的目光,将张宇护在身后。前者顺手还递上一根木棍。关键的时候还是自己人靠得住啊,张宇乖乖的结果木棍,咬住。
见到张宇乖乖的衔上枚,也许是觉得敌营近在眼前,不能随意惊动,那道目光这才转向不远处灯火稀疏的黄巾兵营。为首的王将军一挥手,一干人等开始分成三队。公孙瓒带着一百骑兵,还有刘备、张宇等近两百义军,目标是贼营东面,目的是杀人放火,引起敌营大乱。
贼营中,灯火稀疏,人影不现。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哨兵,或是杵着长枪,或是依靠寨门,有一下,没一下的做着鸡啄米的动作。自黄巾起事之日,蛾贼连连攻城略地,鲜有敌手。而官军则是丢城失地。所以纵使在涿郡城下磕得头破血流,贼酋诸人也没有丝毫的在意,那也只是官军最后的顽抗罢了。对于攻破城池,贼营中少有疑虑的。自然也就没有人会想着,不敢约雷池一步的官兵,居然会出城偷袭。他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再去什么地方再去掳掠一批炮灰,然后消耗掉官军最后的一丝战力。
半柱香的时间,又逼近了数百米。只见得一声哨响,公孙瓒当即拔出佩剑,喝道:“兄弟们,杀啊!”顿时,战马疾驰,喊杀震天,直扑敌营。张宇这一百骑兵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而黄巾贼营,本就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军人。攻城时战法呆板,乍逢剧变,遇到官军冲营,也没有丝毫的举措。一个个黄巾蛾贼或是在梦中初醒,或是干脆在梦中,就被万千马蹄踏过,刀剑穿过。留下一地的残肢断体,鲜血铺地,如胜利者的红地毯般,血红。
经过十数天的惨烈攻防战,谁没见过血?又有谁没有几个相识的人死于蛾贼刀剑之下。这一刻,人人都在发泄着内心嗜血的欲望,包括张宇。“这是张勇的。”“张敢,我的兄弟!”当初跟随张宇走出张家的五个少年,只剩下三个了。这是跟随张宇最早的一批人,也是张宇心腹中的心腹。感情也是最深的。
“放火,快放火!”
“冲,快冲锋,不要停下来杀人。”
“不准下马抢夺财物。”
却是东面官军的首领,公孙瓒急了。他接到的命令的是杀人放火,搅动敌营的混乱。而不是在原地厮杀。可现在,这些义军全都不听他的指挥,开始各行其是,这可如何是好。一旦蛾贼缓过神来,将蛾贼聚集起来,这几百人马在这数万的蛾贼的包围中,公孙瓒不禁打了个寒颤。到时候,任务肯定失败,然后回到军中。
想到这,公孙瓒也是急了。跳下马,一把抓住还在发泄的张宇:“张宇,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收拢你的义军,跟我继续冲锋。”
张宇这时停下了手上的活儿。看着带着四分杀气,四分焦急的公孙瓒,手上的剑还在淌血。显然如果张宇如不遵从他的命令,公孙瓒不介意张宇成为他震慑群猴的那只鸡。
在凛冽的杀气中,张宇回过神。站起腰,放眼望去,战场一片混乱。几十处军帐的火还在烧,而这些官军阵营,有的在与黄巾蛾贼拼杀;有的人在惊异的围观公孙瓒,张宇二人,不知道要干什么;还有的的居然从黄巾军帐中搜出银两珠宝。最重要的是,混乱的仅仅是黄巾营中的这一角,其他的地方,居然连个火种都没有。这明显和电视中那种袭营后的火光滔天不同。黑暗中,隐约已经开始有蛾贼在聚集。
张宇也意识到事情大条了,顾不得公孙瓒的态度,大叫道:“所有人放下手头的东西,跟我冲。”随后又张口许诺道:“所有人跟我冲锋的,回城后,无论有功与否,每人给粮两石;凡有敢迟疑不前的,不但没有封赏,他的缴获还要全部充公,并逐出军营。快,所有人跟我一起喊。”
这个时候,粮食可是无价宝。况且,如果缴获全部充公,又被逐出军营,他们到底图什么?又如何再去找这么一个管吃管喝,还有赏钱拿的好地方。随着一声声呼喊,张宇麾下的义军算是大部都合拢了,甚至还有些不明真相,其他义军的人,比如刘备的。至于某些落单的,管不上了。死了,就等着张宇的抚恤;即使侥幸活着回去,那也要看他的功劳。
公孙瓒惊异的看了张宇一眼,说了一声:“张兄弟大气!”在出城后,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张宇,原本对张宇的些许恼怒也不见了踪影。当即了不迟疑,集合自己麾下的官军,和刘备手下的义军,便继续向黄巾营寨深处冲去。如一头老牛拉的破犁,在黄巾贼营中拉出一道道火光,照亮着一条条的血红地毯。
事实证明,官军这头犁还是很勤奋的。在他们辛勤的耕耘下,大半的贼营已经火光冲天。就等着一把把种子丢下去,然后全部烤成爆米花,焦黑焦黑的那种。只是,耕耘也就到此为止了。
再好的犁也有耕坏的,官军也不例外。原本三百的骑兵,现在也就两百出头,一个个满身伤痕,气喘如老牛。而最郁闷的是,辛勤的耕耘居然得不到田地主人的欢喜。周围无数的黄巾余孽,全副武装的守在四周,盯着这群辛勤耕耘的官军,双眼喷火,就像田里一圈点着了的草垛。作为这里的主人,他们显然不高兴官军如此热心。因为,这头犁耕错了田,如果他们此刻,耕的是官军的田,那么大家此时见面,就应该是弹冠相庆了。
“主公,打不打?”许褚在一旁,目光闪烁,问道。
“看他的。他说打就打,他说不打就不打。”张宇指着公孙瓒道。有官军在此,张宇这个没根基、没背景的义军首领,在这种决策层面,只能靠边站。一个弄不好,就是一个或是畏战避战,或者轻敌冒进的帽子扣下来。
张宇可记得刚刚公孙瓒对自己的态度,那些散乱的义军不只有张宇的,可还有刘备的。可惜这个张宇平时可以结交供奉的未来诸侯,在那一刻,毫不留情的将刀口对向了自己。如果不是张宇极具魄力的收拢了义军,恐怕当时。这时,如果张宇再提出意见,一旦他有什么过失,以后再把责任推给张宇,也毫不奇怪。说起来,刺史府众人听取了张宇趁夜袭营的建议,却没有任何的封赏,这功劳,还不知道记在谁的头上呢?
此时,对面的蛾贼也是脸上极度扭曲。如今天下,黄巾天兵高歌猛进。狗皇帝的官军被大贤良师牵制在中原,不得寸进。这正是其他路黄巾天兵攻城略地的好时候。原本本想这幽州没有什么力量,早日攻下后,再南下中原,助大仙良师一臂之力,建立不世功勋。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居然被官军袭营。望着满眼的火光,还有四处逃散的教众,这一次,可算是元气大伤了。想到这,心中那份杀气,就像这漫天的烟尘,愈发浓郁。
“邓将军,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绝不会放过这群狗官兵。”一个头目模样的大汉向中间的一个兵甲齐备的大汉报告道。就这一身甲衣,就比公孙瓒身上的那身还好。在黄巾中,能够穿上这么一身甲衣的人,显然身份不低。至少张宇穿的还是原来从郡守府淘出来的二手甲衣,就是精锐的官军步兵穿的甲衣。
“好。告诉兄弟们,听我命令,不能放过一个狗官兵。然后在连夜攻下涿郡城。”中间的邓将军杀气腾腾的说道。黄巾自三月,随着大贤良师起事这么久,只有黄巾天兵攻城略地的份,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今天,算是开了先河了。以后一定会被其他的师兄弟们笑死。不杀光这些人,夺下涿郡城,难以洗刷这份屈辱。
公孙瓒,不愧是日后的白马将军,一个对北方胡虏,和宗亲州牧刘虞都强硬的人。面对数倍余己方,且以逸待劳的的蛾贼,长剑一挥,高呼道:“兄弟们,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