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清晨,一缕阳光冲破重山的阻挡,射到青黑色的古城墙。射出无数交错的光影,一如城内外的崇高理想和现实阴暗。射到倚坐城头看风景的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火红的日出,墨绿的远山。丝丝凉风拂过,为这夏日带来一缕难得的清凉。当然,如果没有城内外密密麻麻的军营,和城外横七竖八躺着的蛾贼大煞风景那就更好了。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终于登上了城墙。在前世也登过几处古城墙,只是在灯红酒绿、钢丝铁网下,古城墙不但没有一丝雄壮,倒是尽显岁月的沧桑。倒是现在,有着无数士兵及密密麻麻的军营,倒显出这城墙的伟岸来。从昨日起,黄巾蛾贼出现的那一刻,涿郡城已经完全被封闭。也从那时起,如果没有意外,只要黄巾蛾贼不退,或是官军被消灭,这座昔日繁华的郡城,将不再开启。完全封城。
封城,就意味着断绝一切外面的物资,没有任何的补充。所有人不能进出,只能缩在某个角落里,靠原本就紧巴的粮食度日。至于那些没粮食的,他们只能祈祷,祈祷黄巾蛾贼早日退去,或者发威,攻下城池。这样他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张公子,你是与黄巾贼交过手的。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蛾贼,有何想法?”就在张宇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蛾贼时,旁边想起一声雷声。却是一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的武将。
“参见公孙司马。”见到来人,张宇却是急忙行礼道。
司马,一种从春秋时期就遗留下来的军职。和所有的官职一样,此时的司马的含金量已经大为缩水。春秋时的司马,那是掌管一国数万兵马的大将,如司马穰苴就做过五霸之一,齐国的司马。家族以此为荣,连姓氏也有田之国姓,改为司马姓氏。而如今,司马只是一个介于校尉与屯长之间的,一个掌兵在200之500的中低级军官。当然,校尉也是缩水的官职。这样想想,似乎也可以平衡了。不过,这跟张宇有什么关系?
“张公子无需多礼,叫我一声伯圭就行。”公孙司马却是摆手道。
公孙伯圭,又名公孙瓒。张宇乍听到这个称呼,差点没惊呼出声,这可是汉末诸侯之一,也是鼎鼎大名的“白马将军”啊!没想到这个时候才是边军,刘将军麾下的一司马。现如今,张宇所在的南城门便由公孙瓒负责,督战张宇等一干义军。
知道历史的张宇,自然也知道公孙瓒的赫赫威名。为此,张宇也决心交好公孙瓒。狠了狠心,选了一百匹战马,包括五十匹白马,便赠予这位日后的“白马将军”。哪有武将不爱吗的,当即,公孙瓒对张宇的感官就好了不少。当然,这里面有引起多少人的不满,张宇就管不了咯。张宇也算是想明白了,在幽州,张宇始终是无根之萍。不管张宇如何交好幽州官员,都始终要上京城才能获得官职。而一旦离开幽州,张宇在幽州的投入十有八九就会打水漂,总不至于张宇在京城又费尽心思,重新回到幽州罢。况且,因为某些原因,张宇在幽州不但没有收获友谊,反而增加了恶感。与其在幽州死皮赖脸的贴冷屁股,倒不如做个长远的投资,烧烧冷灶,结交未来赫赫有名的诸侯。张宇还想通过公孙瓒,打听那“武神赵子龙”的下落呢。
“有什么想法?左右不过是一战罢。”张宇苦笑。他敢说这是官逼民反么?或是感叹一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公孙瓒却是赞许的点点头,道:“张公子虽然年幼,但对于事情却是看得极为透彻。不像那些文官,还在墨迹是战是逃。”
“逃?”张宇瞪着眼睛,大声说道“这已经是郡治了,还能逃到哪里去?就不怕朝廷日后追究他们守土之责么?”
“所以,我们还在这里啊!”公孙瓒意味深长的说道。顿了顿,又说道:“如果那些人也像张公子这般透彻,昨天就可带人连夜冲杀一阵,杀杀这群蛾贼锐气,也许这群蛾贼就直接崩溃了。那还需要守城。”张宇苦笑。战逃这种大计,张宇这种几百人的义军首领是没资格参与的。连军议也是到现场做了几回可有可无的背景墙,最后的时候再有人来分配任务。何况这种机密大事。因此,张宇却是愈发震惊太守府一行人的想法。
张宇却是不知道这些官员的苦衷。官员有守土之责是不假,可并不是每个人都甘愿为守土而奉献自己的生命。官职诚可贵,那是真贵,西邸明码标价,高者可达数百万贯。但生命价更高,官没了再买就是。但如果没见到贼人就跑,万一贼人不来,那岂不是亏大了;可如果贼人已经兵临城下的时候,想逃也逃不了了。那叫一个纠结。
“公孙师兄,张宇兄弟,可是再看城外的黄金蛾贼?”却是刘备从不远处打着招呼。自从上次张宇亲自带着张飞打上门去,刘备对张宇开始客客气气的。而旁边的关羽依然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模样,瞧得张飞又瞪起了牛眼,直欲再次打上门去。
至于刘备称公孙师兄,是因为公孙瓒师从中郎将卢植,刘备也在卢植下面呆过。尽管不受卢植待见,但刘备始终自称卢植为老师。称呼公孙瓒为师兄,理所当然。
“玄德兄。这么早就来巡查啊,真不愧是宗亲之后,我辈楷模。”张宇亦是笑容灿烂的打着招呼。
“哪里,那里。黄巾蛾贼呈兵城下,不看紧点不放心啊。我等即是为国效力,更要小心为是。”刘备如相交多年的好友,谆谆叮嘱道。
“玄德兄说的是。”张宇亦是洗耳恭听,虚心接受。
“真虚伪!”看着两人心心相惜的模样,张飞咂咂嘴巴,憋出三个字,道。
“不是流传张宇兄弟与玄德不和么,怎么你们?”公孙瓒也被这局面弄的有些迷糊。“原本是张某年少轻狂,玄德兄是宰相肚,用竹竿都捅不破,怎么会跟小弟一般见识。”张宇笑眯眯的解释道。
“额,”公孙瓒沉默半天,才说道:“原本我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
几人说笑着,军营的早餐开始了。吃饭早餐,然后慢慢的进行换防,而民夫也早已开始物资的搬运。巨木、雷石、弓箭、刀枪,还有些人抬出一口口大锅,架起,开始往上面倒“金汁”,并在锅下面烧起了篝火。一团团的浊物漂浮在上面,一股股恶臭迎面飘起。“呕”,早餐白吃了,恐怕连中餐也可以省了。
就在城上忙碌的时候,城下也没闲着。一队队训练有素的黄巾信徒出了营寨,将一个个横七竖八的挺尸踢了起来,起床。然后不洗头,不洗脸,一个个架起锅不知道在煮什么。带的日上三竿的时候,就有人抽鞭子,将一个个蛾贼站起来,列队,然后就是在营外空地上,列成一个个不规则的方队。城墙外的平原,人头攒动,鼓声震天。惨烈的攻城战徐徐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