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工作消息的日子是漫长而又不安的。未知等待,是心怀惴惴又时而参杂星点期待。在期待和惴惴中我度过了煎熬的几日,如拉长的倒影,有轮廓,无面目,迷茫。
那种状态像是发了神经的兔子,活跃而又敏感。
张平平的来电惊醒睡梦中的我,抬眼望去,屋内只剩下一人,韩冰应是在我熟睡的时候上班去了。十平米的狭小空间,此刻显得如此空当,这里缺少安全的气息。
“芳菲,今天有事情么?”
“没有。”我笑笑,因为刚睡醒,嗓音有些沙哑。
“晚上我请你吃饭,顺便帮我看看我男朋友人怎么样。”
尽管我的心情并不适合去参加任何的约会,但我还是同意了。现在的状态不允许我停留在一处过久,那样我会疯掉的。给自己找点事情,起码?????会分散注意力。
前面已说过,我从二三线的小城市而来,所以对于地铁这种高大尚的玩意儿还是陌生的很。没办法,谁都有第一次嘛。
一线城市,除去工作和睡眠外,地铁是与我们最为频繁使用的交通工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第一次坐地铁时那种不知从哪“下手”的感觉。
我有些窘迫,因为我不会坐地铁,更不知道张平平说的那个地方在哪里。
讲到这儿,我必须有必要,非常正式的讲一件事情——张平平是个好人。
定义一个人的好与坏是简单又复杂的事情。狭义上,我把好人定义于他对自己两肋插刀过。广义上就不多说了,太复杂,说也说明白,与的道德、情操等等有关系的还是留给社会学家、道德家,各种专家去研究解释吧。至于广义上的好与坏,我想这并不与我们息息相关。大多数情况我们只用的上狭义的定义。毕竟您结交一个朋友之前总不至于去写一篇分析报告,从道德情操等等各方面去分析一遍,而后在认定他是好人与否。
张平平是好人,因为张平平让我省去了所担心的尴尬的事情发生,并非常及时的安抚了我这只精神敏感的兔子,张平平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地铁来到我的地方,她还美其名曰说是想在在附近逛逛。可是这附近并没有什么可以逛的呀,天知道她想逛什么。敏感如我,张平平在这城市给予了我一份安全。
张平平和我与其说逛街,不如说是在去地铁的路上顺便观看了沿途的树、人群、车流以及炎热的太阳。仅是车流和匆匆疾行的身影没有任何美感可言。于我看那只是从未见识过的忙与乱,于她而言这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我在心底暗叹,我们和她,相隔的不只是十年未见的光阴,更是经历的差距。
到了地铁站,我学着张平平的样子,将背包扔进安检机器,而后张平平耐心的站在刷卡机旁,指着刷卡机说:“这个位置是用来刷卡。”随后她把交通卡放到刷卡区域,接着她又指着刷卡处对我说:“这刷完卡这里就会显示你所剩下的余额,进站出站都要刷卡??????”
她认真的讲,像是教小孩子一般,我则像个小孩子般认真的学。我再也不想因为在对城市最基本的一些生存方式陌生而感到尴尬。
就这样,一路上,张平平的都在细心仔细的为我介绍怎样出站、进站,如何看站牌,以及千万别坐错了方向。
一路上下来,我很是受益,像是小孩学会了走路般兴奋。在这个城市,我想我就是一个新生的婴儿。我的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
我们到达约好的地方时天已经接近墨色,然而在广告牌、霓虹灯的交错照映下,让我想起灯红酒绿这四字。我果然是个土老帽??????
张平平的男友还没有到,于是我们先选了位置坐下来。张平平嘱咐我说一会一定要好好观察他。我点头,认真应承下。心中还是难免焦躁。我明白,我是输给了内心的自卑。
张平平的男友叫小白,外号星期天。至于这个外号,其实与我有一定的关系。原因是一次张平平和小白吵架,哭的很凶,我也不禁气道:“他是不是把你当星期天过呢。”结果,“星期天”名字就由此而来了。时到今日,我与小白见面,还是会亲切的叫他“星期天”。
小白的个子很高,平头,带一副无框的眼睛。样子属于很男人的那种。初次见面,为了打开尴尬的局面,他极为的夸张的自我介绍道:“嗨,我就是星期天。”
张平平笑着说讨厌。
因为没有料到他会这样极为搞笑的介绍,我一定僵笑着的表情。
因为胆怯,我很少讲话,所以整个过程一直都是张平平做调节剂,一会问问他,一会问问我。弄的我好不自在。心底却还是很感激张平平。她没有让我觉的难堪。
提到这次聚餐,又是一段尴尬??????
这家餐厅叫“巴贝拉”,不知道你们去没去过,中式不中式,西式不西式的那种餐厅????
我点了一份法式烩饭,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这道菜是用勺子而非刀叉。我想象不出自己拿着刀叉笨拙的样子。
时过今日依稀记得那份饭,偶尔也心血来潮重新体味一次。泡菜烩饭、蒜香蜗牛、外加一杯加了两片柠檬的七喜。盯着透明的杯子,里面不断上浮碎花晶莹气泡。我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喜欢重温那些留在脑海的画面。搅拌杯中还未化掉的冰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音。回忆从前二货的自己,也不乏是一种乐趣,那个二货在今天,终于蜕变成熟了。
张平平和小白将我送回到住处,我站在漆黑的,看不清面容的夜色中向他们告别。心情是愉悦的,摆脱了一场局促的晚餐,收获了一些事情。尽管我败给了心中的那份自卑,心底却是心怀感激的,张平平教会了我在这个城市生存的方式之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拐弯处,我叹了口气,带着疲惫回到了狭小却又空旷的屋内。这个城市是如此繁华,如此广阔,我却一时无法找到立足点。人生,注定是漂泊的。这过于物化的生活会像是狭隘的房子,限制约束着灵魂,而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